那双明艳的眸,愈发夺人心魄。
察觉到他手在自己腰间的动作,莫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表现太明显了。
“世子,和本妃亲热这也是要银子的。”
说罢一只洁白的掌心便已伸到穆衍面前。
穆衍眉眼霎时沉了下来,语调陡然阴寒。
“欢儿你是青楼妓子吗?”她若是妓,他便是恩客。
妓与恩客之间唯一联系不就是银子吗?
莫欢被青楼妓子四字给刺激到了,气极反笑。
“怎么难道不像吗?你一心痴迷我的身子,我一心贪慕你的权势,各取所需罢了,世子怎的还先行委屈上了?”
莫欢歪着头,凤眸隐着深深笑意。
说着这些话,咬字清晰,也有条理,再是清醒不过了。
穆衍被莫欢的话气的心肝都疼了。
他一心爱在心尖,宠在心尖的小姑娘,居然说她和自己,就如同是妓与恩客的关系。
还说他只一心痴迷她这具身子。
他是喜欢和莫欢帐中欢,可不代表他就只真的喜欢她的身子。
果然喜欢,爱这样的字词,说多了,是会变得廉价的。
或者嘴上说着爱语,可行动上却是一直在伤害着对方。
若是不曾言爱,这小姑娘也不会这般伤心,带刺。
“美人说的对,各取所需罢了,没什么好委屈的。”穆衍清润的眸染上一抹幽暗之色。
轻轻把美人拥在怀里。
语调倏然平和起来。
莫欢柔顺依偎在穆衍怀里,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血液是滚烫的,肌肤是温热的,而心却是冰凉的。
莫欢抬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扑通扑通的,跳的极快。
腰间,耳垂,唇瓣余温犹在,甚至她呼吸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穆衍的气息。
栖云轩,瑞王府,放眼全城她几乎都能看到她和穆衍过往的影子。
他是在一点一滴的占据她的生命。
她都没有察觉呢。
“世子妃,太师府大少夫人过来看您了。”袅袅从院外小跑着进来,刚进院内,袅袅便收敛住自己开放的动作,淑女起来。
莫欢凤眸微闪,她方才还说要去戚梓安那儿把那株珊瑚给要回来呢,没想到这人自己主动的就送上门儿来了。
“长嫂来了。”莫欢语气淡淡。
袅袅处于兴奋状态,一时没注意莫欢说的是长嫂,而不是略带亲昵称呼的小嫂子。
“回世子妃,大少夫人如今正在正堂呢。”
袅袅扶过莫欢,去一边坐下,给她倒满一杯茶水。
莫欢轻轻饮茶,眸底尽是凉薄。
“既是长嫂来了,便断没有让其久等的道理,去见见。”
戚梓安?
莫欢凤眸深深,深沉的只见一团化不开的幽色。
今日拜访瑞王府的不只是戚梓安,还有一位老熟人了。
楼烨国师。
出去时,莫欢正好撞见他。
“楼国师大驾光临,臣妇有失远迎,望国师大人恕罪。”
楼烨,莫欢眸色微动。
是她的师父,也是她的敌人。
总归他现在是和自己过不起的。
“哪里,世子妃产后虚弱,本国师自当理解,只盼世子妃早日走出阴霾,重展欢颜。”
楼烨一开口便是拿着刀子往人心尖上捅。
虽然不耻,但是效用极佳。
“自然。”莫欢凤眸微沉,凤眸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才转身离开。
楼烨瞧着莫欢方才那万籁死寂的眼神,不由的心底一寒,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给他一种他已经死掉的错觉。
心脏不禁痉挛一瞬。
楼烨脸色疼的发白。
还没缓过神来了,一道幽凉的声音又传进楼烨的耳中。
“楼国师当真是死性不改,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长记性吗?”穆衍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楼烨正前方,倚柱而立,袍摆随着风飘逸,带着几分出尘之意。
余辉落映在穆衍如画侧颜上,更衬其人容色如玉,皎皎入画
一侧温玉容颜,一侧被阴影覆盖,容色如魅。
一双清透朗润的眸渐渐覆盖阴霾,一层掩盖一层。
眸里汇聚着狂风暴雨,周身气场可怖,如在深海可将人生生压的粉碎……
嗓音凉淡,却杀意尽显。
楼烨心底惊了一跳。
穆衍想杀自己。
欺师灭祖之人,可是要遭天谴的,他敢!
穆衍眸色沉沉,眉宇间沁着霜雪似的凝着楼烨。
他知道楼烨来是不安好心的。
可他没想到楼烨一来就遇上了莫欢,还用她的孩子去刺激她。
楼烨想起上一次的教训,脸色又青又白,他居然敢!
他居然给自己使阴招,暂时封了自己的内力,然后再让朔卫把他套麻袋里捆了扔到大街上去,对他拳脚相加。
肆意打骂。
可是那药的药效才维持了一刻钟他的内力便恢复了,完全有能力破开麻袋,去狠狠教训那群偷袭自己之人,可他不能!
他都被人丢大街上揍了两盏茶时间了。
自己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到时候在大街上破袋而出。
平城百姓见到的就是大周的国师大人。
被一群蒙面人摁在地上摩擦,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原先以为穆衍买着假药了,只有一刻钟的药效。
没想到这人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最在乎颜面,不能忍受自己仪容不整的出现在人前。
他故意对他下这样的药。
就是想让他明明恢复了内力,却还不能有所作为,还要默默忍受被人打的痛!
活了三十来年,连那温若隐都没让他这么憋屈过。
如今自己倒是栽在了她儿子手上!
“穆衍!你这个卑鄙小人!”楼烨恼羞成怒,既有被人耍弄的恼怒,也有自己蒙身上的遮羞布被人一把揭开的愤怒。
“比起楼国师,本世子还是相差甚远。”卑鄙?
他何时卑鄙了?
这夜黑风高的将自己讨厌的人套麻袋里揍一顿,如此幼稚的泄愤方式,卑鄙于何处了?
况且他可是光明正大的多了,大白天的就把人给绑了,套麻袋里揍了一顿。
既没缺胳膊少腿,又没破相,顶多受点皮肉之苦。
“你,穆衍枉你称作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一个暗地里耍阴招的鼠辈!”楼烨喉中一噎,他一向口齿伶俐,可是每每和穆衍对上,他总是落人下风。
“对非常人,用非常手段。
能让本世子耍阴招的,说明对方也是个阴人。”
阴人?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阴人那是形容死人的!
他活的好好的呢!
没死!
楼烨被穆衍几句话气的心肝都疼了。
同时又对温若隐憎恨几分,死了还要生一个儿子来膈应他!
随后又是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破釜沉舟一次,一刀宰了这小兔崽子,也免去了今日的麻烦!
“随本世子来 。”楼烨来意,穆衍猜的七七八八,无非是那个代价。
他穆衍一言九鼎,便绝不会失信于人。哪怕这人是楼烨。
只是穆衍的不会失信于人,却是屡屡失信于莫欢。
说好的护她安然,可到头来还是让她落的个满身伤痂。
满心疮痍。
见穆衍如此,楼烨心底复杂极了。
他有种穆衍是长辈,而自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的错觉!
明明自己是他师叔,明明自己长一轮有余,明明自己才是执棋者,可他却是被自己的棋子牵着鼻子走了。
去见过戚梓安回来,莫欢便一直将自己困在屋子里,连晚膳都没用。
暮色沉沉,烛光摇曳。
一道蜿蜒如灵蛇的雷电划破长空,照的院子,屋子如同白昼。
随即便降下了倾盆大雨,雨势猛烈,打落了院中树间之嫩叶。
莫欢被这雷声惊了一跳,一下从美人榻上站起,不料失手打翻了棋盘,顿时地上噼里啪啦的落满了棋子。
袅袅听见声响忙不迭的跑进来,看到神情呆呆木木的世子妃,有些被吓到了。
“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见过大少夫人回来时就成了这样,心神不宁的。
“我没事,外面打雷了。”莫欢眼眸闪烁,是喜欢下雨,是喜欢细雨绵绵的那种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