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冯希源已经到了。
敲开枭旭尧卧室的门,冯希源气喘吁吁道:“安好怎么样?”
“你来得很快。”枭旭尧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希源一眼:“四十分钟的路程,你只开了十八分钟。”
冯希源根本顾不上和枭旭尧斗嘴,一把推开枭旭尧,他直接冲进了房间。
没错,不是走,不是跑,是冲。
冲到床前,什么话也没说,冯希源“哗”地一下掀开了被子。
冯希源做梦也没想到被子底下的林安好会一丝不挂。
他愣了两秒钟,猛地一下又把被子给林安好盖上了。
不知所措地看向枭旭尧,冯希源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我……旭尧……我不知道……你们……安好她……”
冯希源是个镇定的人。
在枭旭尧的印象里,冯希源跟他基本属于同一类人。
他们都是那种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枭旭尧从来没有笑容。
而冯希源,不管看见谁,都会微笑。
那样一个冯希源,现在却完全乱了方寸,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而且,还脸红。
就算冯希源唐突了,冒失了,无意中看光了他枭旭尧的女人,冯希源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希源,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爱上好好了?
枭旭尧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复杂到令人纠结。
终于收回目光,他走过来,在床头坐下:“我们什么也没做。”
不再看冯希源,枭旭尧只是目光深情地看着林安好,大手,轻轻地触摸林安好的长发。
“希源,你是好好的师父,也是一名医术高超,注重医德的医生。我记得,上次你抢救好好的时候,就将好好看光了。当时你很霸气,直接把我和天佑都关在了卧室门口,根本不会脸红。”
冯希源眼眸一黯。
他脑子里有点乱。
没错,刚才他急糊涂了。
其实,从旭尧给他打电话,说林安好受伤了开始,冯希源的脑子就乱了。
他很急,想快点看见林安好怎么样?
很想知道林安好到底是不是又被袁梦瑶害了。
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脑子里就是林安好,林安好,林安好。
他完全没想到被子掀开,林安好会光着身子。
其实,光着身子又怎么样?
他不是第一次看光林安好,也不是没看见林安好身上的伤。
但是,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女孩近似于幼嫩的身体,被搞得伤痕累累、乱七八糟,那股说不出来的凌乱美,一下子就乱了冯希源的心。
是的,心乱了。
明明,这样的林安好,和上次他诊治时,没太大区别。
但,上次给林安好检查的时候,冯希源什么感觉都没有。
哪怕他还亲手给林安好上药,他也没有记住林安好的样子。
可是这次,就那么一眼,他的心,就彻底乱了啊!
喉结滚动了两下,冯希源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旭尧,你想说什么?”
“先给好好验伤吧!”枭旭尧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问过女佣,天佑将她带回来,锁在卧室里三个多小时,好好一直在喊叫求救,嗓子都喊哑了。我想让你检查一下,看看好好的身体,到底被天佑折磨成什么样了。”
现在确实不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冯希源醒醒脑子,点头道:“好!”
他把急救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平静地说:“我要给安好检查,旭尧,你出去一下。”
“不!我看着你给她检查!”
冯希源呆住。
枭旭尧已经说了,枭天佑折磨过林安好。
那么,检查的部位势必很隐秘。
而且,林安好现在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
他检查的时候,难免会观察,甚至触碰林安好的身体。
独自一个人面对昏迷的林安好,冯希源绝对能做到将小徒弟当成普通病患。
可是,旁边站着旭尧,他怎么做到心平气和?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看,又要怎么去触碰?
“你害怕了吗,希源?”枭旭尧倏地抬头。
他看着冯希源,目光又冷又狠:“你在怕什么?”
“我……”冯希源艰难地舔了下嘴唇:“旭尧,我是一名医生,你要是相信我,你就……”
“我不相信你!”
冯希源做梦都没想到枭旭尧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脾气是很好的,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阴沉着脸,冯希源死死盯着枭旭尧的眼睛:“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来?”
“因为好好相信你!”
冯希源浑身一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枭旭尧又说:“好好被天佑囚禁之后,最后一个电话,是黎明前打给你的。希源,她最后一刻在向你求助。你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为什么不救她?”
最后一句“为什么不救她”说出口,枭旭尧“砰”地一拳头挥过来。
枭旭尧是不想出手的。
就算要跟希源打一架,也不是现在。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好好的健康。
可是,枭旭尧实在忍不住了。
他最好的朋友,对他女人的关心,已经远远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他看得出来,希源对好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希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那是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才会有的温柔。
希源对好好动情了吗?
之前是天佑,现在再加一个希源,他怎么能忍受?
他最好的朋友,爱上了他的女人。
而他的好好,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居然对希源依赖到这种程度。
最令枭旭尧无法承受的是,哪怕抛开这些都不管,好好那样求救,那样信赖,希源居然无动于衷。
哪怕希源跟他打一架,哪怕他们公平竞争,也比希源这种不动声色的侵蚀,又残忍地漠视要好。
枭旭尧的心,被妒火和愤怒啃噬得乱七八糟。
冯希源没有防备,被这一拳打了个结实,整个人往后面倒去,身体撞到了墙才停下。
他的嘴角裂开,晕出一片淤青,有血迹从嘴角流下来。
但冯希源没有因为枭旭尧的这一拳生气,反而,他脑子里产生出一股诡异的兴奋。
安好,黎明时分,向他求救过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他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她,是不是已经离不开他了?
如果是这样,旭尧打了他这一拳,是不是,以后他就不用自责和愧疚了?
这个念头在冯希源脑子里晃了一下,就被他压制住了。
他不能这么想。
安好是旭尧的女人,旭尧找了她整整十年。
他做朋友的,哪怕不能锦上添花,也绝对不能落井下石。
更何况,那件事情不是旭尧的错,他不应该纠结在那件事情里,更不该报复旭尧。
擦掉嘴角血迹,冯希源面色平静地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旭尧,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安好的情况。既然你坚持留下,那就留下吧!”
冯希源说得太平静,眼神也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个情绪激动的患者家属。
枭旭尧一拳打出去就有点后悔,现在,看着这样的冯希源,他觉得,自己判断错了。
希源是什么脾气他太清楚。
如果希源是挖墙脚的人,那么,那件事,希源早就恨死他了。
人和人的感情那么复杂,当初是他让希源收林安好当徒弟的,希源根本就不乐意。
现在,希源帮了他,在他不在的时候,希源还在帮他保护林安好,他怎么还能疑神疑鬼地猜测自己兄弟?
怀疑和妒忌都是毁灭爱情的毒药,不能这样想,枭旭尧,你不能这么想。
即便希源真的有什么想法,你也绝不能因为自己愚蠢的妒忌,把好好推到他怀里去。
强压住内心那股怒气,枭旭尧点点头。
他把被子掀开,重新让林安好出现在俩人的视野里。
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孩,枭旭尧的目光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没有丝毫欲望。
冯希源的视线再次落在林安好身上,眸中也滑过一抹浓郁的心疼。
不过他调整得很快。
他毕竟是个医生,见识过太多女孩子年轻的身体。
所以,他用专业的眼光将林安好背上的伤检查了一遍,十分平静地说:“安好背上这些大面积的淤青,不像是施暴过程中造成的。更像是有人跪在她身上,或者,用重物击打她的背部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