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冲进来就放声大哭。
而且,“扑通”一下,跪在了枭震天面前。
“爸!您要给我做主啊!您看看志远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所有的人都看向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江晚梦,满脸诧然。
林安好看见江晚梦手里的白裙子就笑了。
什么叫雪上加霜?
枭家的人,真是给了个最生动的诠释。
之前在客厅里,枭志远突然问她身上的裙子是不是白楼里的最新款式时,江晚梦直接将茶杯打翻了。
其实,那时候林安好就应该想到的。
大约从那时候开始,不光是枭志远和小兰在给她挖坑。江晚梦和江蓠,也开始给她挖坑了吧?
她就说江蓠怎么一直唯恐天下不乱地跟枭志远一搭一档。
原来,只有她才以为那些秘密都被她烟消云散了。
一想到别人都把土埋到她脖子上,她还跟个二逼似的,什么也不知道,林安好就觉得挫败。
这样一出豪门大戏,还真是让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惊喜!
之前闹腾那么厉害,枭震天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吃饭。
很显然,老狐狸在装聋作哑。
可眼下,儿媳妇跪在他面前,他实在装不下去了。
皱着眉,枭震天满脸不耐烦地说:“晚梦啊!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等你来吃饭,等半天你都不来。现在,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爸!”江晚梦把手里的白裙子举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您看看,这个是在志远的床上找到的。”
“志远的床上?”枭震天眨巴眨巴眼睛:“那又怎么了?”
“这东西藏在他的枕头下面,他卧室的床上乌烟瘴气。”
“那又怎么了?”
“这是条女人的裙子,还是穿过的。”
“那又怎么了?”枭震天继续装傻。
一连三个“那又怎么了”,江晚梦被老公公雷得外焦里嫩。
枭震天装傻,桌子上却有三个人同时变了色。
枭志远、枭旭尧和枭天佑同时盯着这条白裙子,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而且,眼睛里都流动着某种说不清的感情。
林安好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所以,她把这三个男人的神情全都尽收眼底。
很显然,这条她在更衣室所有衣服中选出来的旧裙子,很特别。
至少,对于枭家中青两代的男人来说,意义非凡。
她突然特别后悔。
自己是只猪吗?
明明知道小兰不安好心,还会傻里吧唧地跟着去白楼。
明明发现白楼里没有人,自己还缺心眼儿地在里面挑衣服。
连个大宅门里的女佣都斗不过,她的智商是被狗吃了吗?
“爸!”江晚梦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您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啊?志远床上有条女人的裙子,还是被人穿过的。他的床上还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被人睡……”
“不就是条女人的裙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枭震天猛地打断江晚梦,“啪”地把筷子放下。
然而,枭震天的话音刚落,李嫂身后的小兰已经惊呼起来:“呀!这个小胸针,不是林小姐的吗?”
小兰这一嗓子,一下子让枭震天愣住了。
而枭天佑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走过去,一把将江晚梦手里的白裙子抢了过来。
随着枭天佑把白裙子展开,裙子胸前的一枚小别针也露了出来。
什么东西都可以造假栽赃,这枚小别针却没办法造假。
因为,这枚小别针上,是林安好的大头照。
林安好和所有的女大学生一样,都喜欢玩儿这种不值钱的小东西。
去年她过生日,夏静好硬拉着她去逛街。俩人照了不少大头照,分别做成小胸针、小耳扣、钥匙扣、包包挂件等东西。
到现在,林安好的宿舍抽屉里还有一大堆。
前不久夏静好和林安好在校园里摆摊卖旧校刊时,夏静好提议说,戴上印着自己大头照的标志性小饰品,可以吸引顾客。
所以,林安好不但戴了胸针和耳扣,包上也挂了大头照挂件。
后来她嫌麻烦,把胸针和耳扣取下来,随手扔在包包里,也没管。
至于包包上的挂件,到现在都没取下来。
林安好做梦都没想到,这枚小胸针会跑到白裙子上去。
可是转念一想,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啊!她怎么这么笨?
她的包包一直放在客厅沙发上,不管是谁,在她不在的时候,都可以打开翻一翻不是吗?
别说胸针,耳扣也能拿走啊!
胸针实在太小了,之前林安好穿着格子裙,谁会注意她胸前有没有别胸针?
就算她拆穿江晚梦和小兰的谎言,怒斥她们从她包包里把胸针翻出来,再别到白裙子上的,有人会相信她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枭家的这些男男女女、主人女佣,为了陷害她,可真是机关算计啊!
枭天佑看清楚胸针上的大头照,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然后,他倏地扭头看向林安好,目光心痛又复杂。
枭天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他有一个强悍的对手,那就是小叔。
如果说,林安好会被小叔迷上,枭天佑信。
但说林安好会被自己老爸迷上,打死枭天佑他也不信。
可是,谁也不知道,枭天佑之前看到了什么。
没错,他看到了。
他们从客厅里出来之后,枭天佑本来想让林安好跟他一起,一左一右扶着爷爷来餐厅的。
但林安好没主动跟上来,他也没勉强她。
那时候枭天佑还不大明白林安好为什么非要跟在他和爷爷后面。
后来,他看见了一些事情,一瞬间明白了。
他和爷爷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身后的林安好不见了。
今天,从带着林安好走进老别墅开始,枭天佑就觉得很多事情在渐渐失控。
所以他当时长了个心眼儿,喊住前面的枭旭尧,让小叔先扶着爷爷来餐厅,他自己在走廊上等林安好。
没有人知道,枭天佑又返回去了。
在转角处,他居然看见,自己老爸正搂着林安好的腰,以极其亲昵的姿势,凑在林安好的耳朵边上说话。
虽然当时林安好的表情很冷淡,似乎还有些愤怒和厌恶。但,那一幕还是震撼了枭天佑。
他觉得……恶心。
是的,恶心。
对于女人,枭天佑并不挑食。
但他有个原则,老爸用过的女人,他绝对不沾。
他没办法想象一个女人,被他老爸睡过之后,他再睡是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恶心。
那一刻,枭天佑站在走廊上,矛盾极了。
如果老爸真的和林安好有那样的关系,他该怎么办?
后来林安好跑过来,一下子撞到他身上,枭天佑盯着女孩眼睛里的惊慌失措,上上下下审视林安好,他释然了。
自己老爸是个什么东西,枭天佑还是很清楚的。
也许,老爸确实看上林安好了。
但,林安好没看上老爸。
绝对没有。
最重要的是,不管枭天佑怎么看,他都觉得,林安好依然是个处。
只要没被老爸睡过,没被小叔睡过,就算摸摸林安好的小手,搂搂林安好的腰,枭天佑也能装聋作哑。
可是现在呢?
老妈从老爸的床上找到了白裙子。
白裙子上有林安好的胸针。
枭天佑突然不那么肯定了。
他记得很清楚,他去小白楼接林安好的时候,林安好多么惶恐。
老爸,是不是已经在白楼里侵犯林安好了?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当着爷爷的面儿,跟林安好说话那么暧昧?
那分明就是一个情场得意的老男人,在忍不住炫耀啊!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所以,老爸跟林安好在小白楼那间书房做了?
而且,还不止一次。
还从书房做到了三楼卧室?
所以林安好才能轻而易举把老爸口袋里的u盘偷走?
所以,老妈和老爸才会吵架?
是不是?
林安好又不是白痴,被枭天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要是还猜不透枭天佑在想什么,那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她是没必要跟枭天佑解释的。
但是,这样被一个人误解,林安好恶心得不要不要的。
丝毫不惧怕枭天佑质疑的目光,她坦然地与枭天佑四目相对。
相互凝视了大约十秒钟,林安好才皱着眉问:“在你眼睛里,我就那么恶心?”
枭天佑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
但很快,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裙子。
甚至,用手指摸了一下那枚林安好的大头照胸针。
枭天佑这幅样子就是最直白的不信任。
林安好的目光闪了闪。
然后,她不再看枭天佑,而是将目光投向枭旭尧:“小叔,您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给您当生活助理也有一段日子。您也觉得,我是这么恶心,这么饥不择食的人?”
枭志远本来被妻子诬陷,而且还是这条白裙子,气得想杀人。
可是,小兰突然说白裙子上的胸针是林安好的,枭志远突然就没那么气了。
他有种扭曲的矛盾心理。既想坐实了和儿媳妇的不正当关系,又想把林安好一下子弄死,从枭家赶出去。
所以,江晚梦使劲往他头上栽赃,他一直没吭声。
现在林安好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枭志远终于忍不住威胁道:“安好,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那么绝对,年轻人应该给自己留点余地。”
“留余地?嗤……”林安好突然笑了:“枭先生?您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您觉得,您是比天佑长得帅,还是活儿比天佑好?我倒是多没眼光,才会看不上天佑这样的小鲜肉,非要选择您这块干巴巴的老腊肉?”
“噗……”江蓠没忍住,一下子笑场了。
枭旭尧的眼睛里也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枭志远却一下子火了:“林安好,我好心好意劝你,你不但不听,还这样顶撞长辈。你……”
“好了!”枭震天突然站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累了!”
说完枭震天就要走。
可是,他刚一动,跪在他面前的江晚梦不知道是跪得太久脚麻了,还是哭晕了,猛地往前一扑。
之前她手里抓着白裙子,裙子被枭天佑拿走,但那条白色的皮带还在她手里,她一直抓着皮带头。
她这么一扑,皮带一下子飞出去,甩到了墙上。
这一甩,皮带头上“哐当”一声脆响,滚落下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小小的,却晶莹剔透,散发出某种神秘又高贵的色泽,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如同一汪深深的海,瞬间就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可是,当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枭震天的身子一抖,疾步上前把那东西捡起来握在手心。
颤抖着手,他低头看了几秒钟。
然后,猛地扭头向林安好看过来:“混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