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澈回答的时候,全然是笑着的样子。
“这样啊……”这回答也没什么不对,但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概是知道艾叶现在在纠结什么,秋景澈补充了句,“我对这些东西的价值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也从来没问过,穿什么戴什么不是那种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具体价格,我可以去问问我小叔。”
“不用了,”艾叶立刻说,“我就随便问问,其实我也不在乎价格啊,一百块的衣服和一万块的衣服,都是布料做的,也不是钞票扎的。”
秋景澈那边似乎是笑了一下,接着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来做我的编辑啊,你根本不缺这个工资啊。”
“这个,就点复杂了,你知道,我身体并不是很好,我不是长子,家里的事业也不需要我去继承,不管是我父母也好,兄长也好,都给了我很自由的空间,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最想的……”
说到这里,秋景澈顿了顿,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说,“是做一个漫画编辑。”
“……啊?”
本来听见上门那番话,艾叶还以为秋景澈接下来说点励志心愿。
谁知道画风一变,他就想做一个漫画编辑?!
这是……梦想?
“对,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想做一个漫画编辑,不计较多少工资,也不计较做什么事,只要能做这个职业我就满足了。”
秋家男人的遗传性优点之一——说谎都不眨眼。
艾叶有点感慨,“你还真奇怪,放着悠闲日子不过,想做个漫画编辑……这梦想,也太容易实现了吧?”
“容易实现的梦想就不是梦想了吗?”秋景澈笑着问。
“不,没有,你高兴就好。”
艾叶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秋景澈一个高起点的富二代想做漫画编辑,这很好啊,没毛病!……吧?
“那你呢?”秋景澈反问,“你有什么梦想?”
“我啊……”
丝毫没发觉话题的主动权已经变更,艾叶抱着抱枕,想了想说,“我想……做一个好的漫画家,这应该就是我的梦想吧?”
秋景澈在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下,问道:“只是,好的,不是最好?”
“怎么可能做到最好啊,”艾叶好笑的说,“我说过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论画画的资质远不如蔓蔓,也没有她那么勤奋,想要做某个领域最好的人,天赋和努力都很重要,可是这两样,我都没有啊,所以根本做不到的。”
秋景澈声音有些清幽,“你有天赋,也很努力,你是最好的……”
“别安慰我了,”艾叶长出一口气,笑眯眯的说,“其实我这个人啊,属于吃好睡好就什么都好,简单的不得了,什么第一,什么最好,离我太远了,我只想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混日子,开开心心的画漫画,走在大街上,别人也不会因为我哪里特殊就多看我一眼,我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你问我梦想,说实话,我自己都些迷茫,因为好像……我也根本没什么梦想,画画就好,开心就好,嗯,这就是我的梦想。”
“你……原本也可以有不平凡的人生,到了现在,你的梦想竟然只是做个普通人吗……”
“哪有什么不平凡啊,要说不平凡,也是你不平凡啊,总之,我,艾小叶,就是最最普通,最最平凡的那种人!”
像是宣告一般的说,艾叶嘿嘿一笑。
“我明白了,”秋景澈低声说,“……明天,我有工作,就不过去了,记得按时吃饭,早点休息。”
“好,”艾叶大声说,“那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听着艾叶挂断了电话,秋景澈才放下手机。
站在满是盆栽的飘窗前,看不远处粼粼波光的海滩,轻轻闭上了眼。
半晌后,大门开启,一道挺拔身影走了进来。
秋景澈转头看去,轻轻一笑,“大哥,你回来了。”
“嗯。”
秋明悠淡淡的回应了一声,走进来时看了一眼秋景澈。
原本准备上楼的动作顿时停住,转而走到沙发边,放下了手提电脑,看着秋景澈漆黑的眸光,淡淡道:“有心事?”
“没有。”秋景澈笑着回答。
“那就是有,”秋明悠干脆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温文浅笑的秋景澈,“说。”
秋景澈笑容有点苦,“大哥……”
“说。”
秋明悠声音冷凝犹如冰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长兄如父,何况是秋明悠。
秋景澈只能垂眸,声音很淡的说,“我只是……开始理解二哥了。”
“嗯?”秋明悠看着他。
“有的时候,内疚真的是没办法忽略,尤其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一个人放弃了原本不平凡的一生,也放弃了追求了一辈子的梦想……大哥,我觉得很愧对她。”
“她?he or she?”
秋明悠直接用了英文,问最确切的性别。
秋景澈哭笑不得,“大哥,这个,和性别无关,是朋友的感情……”
“说谎,”秋明悠墨玉似的寒眸看向秋景澈,冷静异常,“朋友是不会为了友情放弃人生和梦想,能造成这一点只有亲情和爱情,我在走自己的路,以辰得偿所愿,其他弟妹安然无虞,不是亲情,那就是爱情,你不动心,可你阻止不了别人动心,所以你口中放弃一切的,是个女孩。”
秋景澈这次是真的只能笑叹了,“大哥,你……”
大哥就是大哥。
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厉害。
“全对?”秋明悠点点头,继续冷静的说:“你不爱她,可你无法阻止她爱你,为了爱你,或者,为了不爱你,她就要付出一点代价,这很正常。”
秋景澈简直要被秋明悠这种……赔了?赚了?赚了多少?赚率正常……的逻辑打败。
太冷静的人有时候也很让人无语啊。
想是这么想,秋景澈还是辩解了一下,“就算要付出代价,也应该是我,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