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华回了席家之后,便让郑妈妈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坐着马车直奔袁家。
袁绯茉一早便收到了席华传来的书信,一早便在侧门等她。
“华妹妹。”袁绯茉笑吟吟地看着席华下了马车,便走了过去。
“茉姐姐,这几日打扰了。”席华是与袁绯茉说明来由的,只是因着席敬去了南边,故而才出来避避风头。
“我知道。”袁绯茉笑着点头,“一早便盼着你能陪我住些时日呢。”
“我也是。”席华是很喜欢袁绯茉的,毕竟这是她入京之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她自是会好好地珍惜。
袁绯茉与翟雪不同,性格便是不同的,袁绯茉洒脱,大大咧咧,有着自己的骄傲,也有着自己的主见,二人也甚是投缘。
等袁绯茉带着席华去了自己的院子,特意命人将东西抬了进去,便带着席华去见了袁老夫人、袁夫人。
袁绯茉因着是嫡长女,故而袁家上下待她甚是恭敬,而她的性子与袁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又很像,袁老夫人便也偏疼她一些。
袁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陪着袁老爷去过边关的,而且还上过战场,故而她的性子便带着几分的刚烈,身上的英气丝毫不逊色与男子。
袁老夫人很喜欢席华,只因为席华身上的那股子淡然之气,像极了她曾经喜欢的一个丫头,只可惜那个丫头红颜薄命。
她看着席华,总是会想起那个丫头,如今瞧着,也便越发地感慨起来,人老了,难免会想起过往的种种。
袁绯茉笑吟吟地上前,“祖母。”
“华姐儿要多住些日子。”袁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是。”席华点头应道,“前日儿我特意去寺庙给老夫人求了平安符。”
她说着便将一早准备好的平安符双手递给了袁老夫人,袁老夫人自是亲手接过了,满意地点头,“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祖母,您可是觉得华妹妹比我好?”袁绯茉早有让席华做大嫂的准备,故而如今便看向袁老夫人问道。
“华姐儿自是好的。”袁老夫人看着席华说道。
席华敛眸,袁绯茉打的什么主意,她哪里不清楚,不过缘分这种事情,随缘便是,她倒是如今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袁老夫人见席华缄默不语,以为她是害羞了,也只会心一笑。
袁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对袁老夫人自是恭敬,故而袁老夫人所言,她也不会反驳,自是不会有其他的意见。
相比起来袁家反倒是清净多了,这也是席华为何会来袁家避难的原因。
席华陪着袁老夫人用过晚饭之后,便跟着袁绯茉回了她的院子。
袁绯茉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要待多久?”
“等我父亲回来。”席华总是担心席敬的安危,尤其是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便越发地担心了。
袁绯茉微微点头,“那便好了,你便留下多陪陪我。”
“好。”席华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明儿个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袁绯茉连忙问道。
“铺子上最近出了些事情。”席华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袁绯茉自是明白,“你自是去忙便是。”
“嗯。”席华见袁绯茉如此,便笑着说道,“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
袁绯茉牵着她的手,“这有什么?”
“还是要多谢你。”席华笑吟吟地说道。
“莫要如此见外。”袁绯茉与席华便回了她的院子,而后闲聊了许久之后,便一同歇下了。
翌日,席华随着袁绯茉去给袁老夫人请安,而后便陪着袁老夫人用过早饭之后,便出了袁家。
席华看着手里头的账本,“可是处理了?”
“是。”郑妈妈看着她说道,“那闹事儿的乃是萧家的。”
“萧家?”萧家不会无端端的对付父亲,想必这里头还有其他的缘故。
她仔细地思量着,如今父亲不在,铺子便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萧家趁着这个季晖是要彻底地打垮父亲吗?
可是父亲如今明着乃是二皇子的恩师,五皇子难道知晓了什么?
席华收回心思,接着说道,“可是将书信传给父亲了?”
“大姑娘放心,已经传出去了。”郑妈妈看着她,“大姑娘,可是要出事儿了。”
“嗯。”席华知晓自己的身世一旦被揭穿,那么接下来席家必定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虽然席敬一直保持中立,可是她的身份,却一直被隐瞒不报,皇帝怎么可能再相信席敬呢?
谢昶那里定然也是知晓的,再加上谢大夫人又是沈家的人,故而这件事情便越发地难办了。
席华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将所有的铺子都查一遍,莫要再留下把柄了。”
“是。”郑妈妈低声应道。
席华一整日都在外头,却没有再回过席家。
席耀自是知晓席华出去避风头去了,故而特意给陈氏叮嘱了一番,而陈氏巴不得席华不在呢,否则,她真的会暗中对付席华。
席楣因着上次的事情,一直对席华耿耿于怀,故而这个时候,她恨不得让席华即刻消失。
陶氏却不知晓席华为何要将席敏与冷姨娘软禁起来,不过因着孩子的事情,得知此事之后,反倒不闻不问。
席家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不少,没有太多的动静。
席华接连在袁家住了半个月,席敬那处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这让席华难免担忧不已。
她知晓现如今,自己自是不能坐以待毙了,不过想起沈煜来,席华又是满腹疑惑。
“华妹妹。”不远处传来袁陌尘清润的声音。
席华正与袁绯茉坐在亭子里头喝茶,而她自然也在想着心事儿,听到有人叫她,她循着声音抬眸看了过去,“袁大哥。”
“我这有你父亲的消息。”袁陌尘看着她说道。
袁绯茉挑眉,知晓自家大哥是个不爱理会外头事情的人,未料到却的因着席华动用了袁家的人脉。
席华当然是不知晓这些缘故的,但是如今的她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太多的势力,故而做什么事情也都是畏手畏脚的。
她原本也只想做个简单的人,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知晓自己永远不可能只拘泥于后宅。
在老太太去世之后,席华便很清楚,自是身上怕是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只可惜现在她是不知晓的。
“我父亲如何了?”席华也很想知晓席敬的现在的情况,可是派去的人却杳无音信,到现在连一有点消息都没有。
袁陌尘看着她说道,“失踪了。”
“失踪?”席华愣了半晌,“陛下可是知晓此事?”
“还不知。”袁陌尘接着说道,“倘若知晓了,席家便是要大祸临头。”
“那现在?”席华想着上次席敬入京,而后失踪,后头便有了如今的席家,可是现在?
席华皱着在眉头,到底是不知晓该如何。
她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此事还有谁知道?”
“三皇子与五皇子都知道了。”袁陌尘看着她说道,“你父亲的行踪本就神秘,而且,他前去南边的目的我们都不知道。”
席华很清楚,席敬前去南边是为了什么,可是如今她自是不能说的。
“五皇子那处想必是要杀了我父亲。”席华一语中的。
“不错。”袁陌尘与沈煜交好,故而暗中也是与三皇子有来往的,表面上袁家是站在五皇子那边,实则是三皇子最大的助力。
而五皇子那处,萧家却是重要的支柱,毕竟萧家的财力富可敌国。
席华当然知晓这里头的联系,可是席敬下落不明,五皇子与三皇子的人都在寻他,自是因着他手里的东西,那东西必定是致命的。
席华知晓自己早已经卷入了这漩涡之中,无法脱身,而她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规避所有的问题,只好自己来做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接着说道,“我要见三皇子。”
“现在?”袁陌尘低声道,“难道你不知晓,如今有多少人盯着你?”
“我知道。”席华当然清楚,故而才会要见三皇子,眼下只有三皇子能够救得了席敬。
但是席华却又觉得三皇子怕是一早便料到了,故而在等着她过去。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了谢家来,她犹豫了一会子,“罢了,我再想想。”
“好。”袁陌尘也觉得席华现在去寻三皇子,怕是不妥当。
席华转身便坐在了椅子上,想了许久之后才开口,“我待会出去一趟。”
袁绯茉见席华面色凝重,便知晓这里头想必是出了大事儿,而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沈煜,“为何不找沈三哥呢?”
“他不在京城。”袁陌尘看着她说道。
“嗯?”袁绯茉愣住了,接着说道,“怎得又不在了?”
“他性子洒脱,也不知如今去了何处。”袁陌尘想起沈煜送给席华的那把流光琴,接着说道,“如今怕是也不愿意回来。”
席华当然明白袁陌尘话里头的意思,无非就是沈煜来提亲,她拒绝了。
“我先出去一趟。”席华说罢,便先去收拾了一番,而后离开了袁家。
“大姑娘,要去何处?”郑妈妈看着她问道。
“谢家。”席华知晓,如今还是要先去寻谢昶商量一番才是。
谢昶也是刚刚知晓席敬失踪的事儿,倒是不意外,正要想着如何打算,便听到禀报,说是席华来了。
他每次面对席华的时候,都会有些紧张,如今也是,连忙起身重新换了一身深色的长袍,还不忘刻意地打量了一眼,便出去了。
席华已经立在厅堂内,他看着席华,二人突然有些相对无言。
“你寻我可是因着你父亲的事儿?”谢昶自然地说道,不过心里头不是滋味,毕竟眼前的这个丫头是他的女儿。
席华点头,“是。”
谢昶缓缓地坐下,“先坐吧。”
“是。”席华微微福身,便坐下。
谢昶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知在想什么,不过看那神色,倒是淡定自若,想来是已经有了谋算。
“你是如何打算的?”谢昶却抬眸看着她说道。
席华敛眸,过了一会子,“只是不知该如何,故而才来的。”
谢昶低笑了一声,“我帮他是应当的。”
席华一愣,以为谢昶是不会相助的,未料到他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总归是护了你这么多年。”谢昶沉吟了片刻,“你放心便是,我自是会尽快地将他找出来。”
“嗯。”席华这才起身,便又朝着谢昶施礼,便离开了。
谢昶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许多的话像是堵在了咽喉处,根本无法说出口。
席华出了谢家,不知为何心思却很沉重,等坐在马车里头,看着谢家慢慢地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她只觉得这个家对她太过于陌生了。
她敛眸,仔细地想着老太太临终前待她的好,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怕是不简单。
郑妈妈见席华心事重重的,她小心地开口,“大姑娘,可是要回去了?”
“嗯。”席华疲惫地应道。
郑妈妈便也不多言,让车夫加快速度,回了袁家。
袁绯茉见她回来了,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担忧地说道,“可是解决了?”
“眼下还不知。”席华看着她,“我只担心陛下知晓了,此事儿便难办了。”
席耀那处还不知晓席敬失踪了,故而席家如今还是如往日那般。
席华这处却是彻夜难眠,一直在等着消息。
转眼又过了两日,袁陌尘那处也派人去寻了,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踪迹。
席华知晓谢昶必定会解决,可是却也担心倘若连谢昶都寻不到,那么她是不是该去寻三皇子呢?
如此一想,她便有些担忧起来,一旦她去寻了三皇子,想来三皇子必定会提出条件来,想起他对自己的态度,席华觉得三皇子所提出的条件必定是让她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答应的。
袁陌尘看着她立在湖边的凉亭内,如今已经入冬了,她披着银白色的斗篷,雪花洒落在她略显清瘦的身上,像是画出了一道孤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