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蛮?”袁绯茉越发地疑惑了。
袁陌尘低声道,“北蛮公主那日呈给陛下之物,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袁绯茉还在好奇。
“拓跋玦以此物与凌小姐交换。”袁陌尘低声道。
“什么?”袁绯茉惊讶地看着他。
“故而,沈煜才带着她离开。”袁陌尘压低声音道,“妹妹,你只管准备大婚的事儿就是了。”
“嗯。”袁绯茉点头道。
转眼,又过了两日。
拓跋雪等的不耐烦了,故而便与皇帝提出了要离开京城之事。
皇帝淡淡道,“寡人自有主张。”
“还望陛下早做决断。”拓跋雪继续道,“不论凌小姐是否完璧,我皇也希望她能平安抵达北蛮。”
皇帝待拓跋雪离去之后,便去了太后那处。
太后见他前来,“他二人去何处了,哀家如何知晓?”
“太后,还望以江山社稷为重。”皇帝头次低声下气过。
太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哀家当真不知,当时,他前来,与哀家说,江北的云竹甚美,他想带着凌云那丫头一同前去,只担心深夜无法出城,故而才求了哀家的懿旨。”
“沈煜好大的胆子。”皇帝冷声道。
太后直视着他,“哀家的确不知他如今在何处,一切只能等他二人回来了。”
“嗯。”皇帝却明白,未免夜长梦多,他转身便出了寝宫。
太后目送着他离去,当下便明白,皇帝必定会想到法子解决。
“太后,倘若陛下不顾凌家与沈家的颜面,当即反悔了呢?”一侧的嬷嬷担忧道。
“那端看那两个孩子如何应对了。”太后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韶华这两日过得倒是自在的很,不用去想外头的是是非非,只是随意地在这村落里头来回闲逛。
沈煜也不知为何,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跟着。
偶尔二人说几句,却也是无关痛痒的,不过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一句话来。
择一城终老,与一人白头。
不过,身旁的这个人,并非是她的。
韶华缓步回了屋子,打算躺会。
沈煜看着她道,“准备准备,明早动身回去。”
“这么快?”韶华有些不想出去了。
“难道你想陛下下旨不成?”沈煜反问道。
“我知道了。”韶华温声道,她知晓,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次日一早,韶华便与沈煜一同坐着马车回去了。
等到了凌家,马车停下,韶华见他也跟着一同下来。
“你不必进去了。”韶华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负荆请罪。”沈煜淡淡道,便带着韶华入了府。
凌霄得知二人总算回来,便在正堂等着。
韶华看了一眼沈煜,见他步履从容,神色坦然。
她在想,待会该如何解释呢?
凌霄看向沈煜道,“你如何看?”
沈煜微微拱手,接着道,“岳父大人,小婿即刻随您入宫。”
凌霄看向韶华,接着道,“你也去准备准备。”
“是。”韶华垂眸应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衣裳,便去了老夫人那处请安。
老夫人见她终于回来,只是担心道,“这几日可好?”
“祖母放心。”韶华低声道。
“嗯。”老夫人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韶华见柳氏也过来了,连忙上前扶着她。
“母亲。”韶华温声道。
“回来就好。”柳氏并未多问,对于她来说,凌云只要平安无事便好。
“待会可是要入宫去?”老夫人看着她问道。
“嗯。”韶华轻声应道,“祖母,待孙女回来。”
“你去就是了。”老夫人倒是觉得沈煜自有法子。
韶华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皇帝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嫁去北蛮。
否则,他面临的便是大灾难了。
且不说他当年所承诺的,单是这锦盒内的契约书若是公之于众,北蛮与夕照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
如今各大门阀伺机而动,北蛮与南岳虎视眈眈,他的皇位不知能坐到何时,这个时候,他是断然不能让这契约书出现的。
而拓跋玦的算计,却让韶华颇为不解。
难道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他为何会用这契约书来交换她呢?
可知,这契约书比起她来,是何等重要的。
韶华一面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一面暗自思忖着。
待到了侧门,便见沈煜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她犹疑了一会,才出了侧门上了沈煜的马车。
“父亲呢?”韶华低声道。
“岳父大人先行入宫。”沈煜温声道。
韶华微微点头,思虑再三之后,开口道,“我这几日倒是什么也没想。”
“一切由我。”沈煜却在此时说出了这番话。
韶华怔怔地看着他,嘴角一抿,“见机行事吧。”
沈煜明白,她还是不愿相信他。
韶华被沈煜算计过一次,她自然不会真的再傻到去相信一个曾经算计过她的人。
她会有所保留。
等入宫之后。
拓跋雪也在大殿内。
凌霄与沈貘也已经到了。
太后与皇帝端坐着。
“臣女参见太后、陛下。”韶华恭敬地行礼。
沈煜微微躬身道,“臣参见太后、陛下。”
其实,对于沈煜为何会见君不拜,无人知晓这其中缘由,只是这些年来,众人也已经习惯了。
皇帝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太后微微颔首,“起身吧。”
韶华这才起身,垂眸静立。
太后看了一眼她,接着道,“这云竹呢?”
沈煜却开口道,“臣已经命人送去了太后的寝宫。”
“好。”太后微微点头。
皇帝看向沈煜道,“此事儿,你该如何?”
韶华知晓,皇帝这是压着怒气,而这口中的此事,究竟是何事?
沈煜倘若回的不妥当,难保不会招致雷霆之怒。
韶华斜睨了一眼沈煜,见他只是抬眸看向皇帝,接着道,“不知陛下所言何事?”
韶华嘴角微微一扯,只觉得这大殿内气氛诡异。
太后看向沈煜,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沈貘扭头,看向他,却也不好开口。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却不能主动出头。
尤其是,众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威慑之气。
韶华沉默了良久,却也不见沈煜再次地开口。
皇帝冷视着沈煜,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凌霄身上。
凌霄只觉得一道寒光射来,连忙跪下。
皇帝沉声道,“你养的好女儿。”
韶华也随之跪下。
只是正要下跪,只觉得手臂似是被人抓住,整个人便重新站了起来。
她抬眸,正好对上沈煜淡淡地双眸,她递给他一个眼神。
沈煜却置若罔闻,只是抬眸看向皇帝道,“她已有身孕。”
什么?
韶华惊讶地看着他。
沈煜继续道,“陛下,云儿已有了身孕,万不能伤了身子。”
皇帝面色一沉,直视着韶华,接着便又看向沈煜。
拓跋雪错愕地看向韶华,想着此事儿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只是这二人独处也不过数日,怎就?
她看向沈煜,接着又盯着韶华看着。
皇帝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寡人会相信?”
“倘若陛下不信,一探便知。”沈煜看着他道,“陛下下旨赐婚之后,臣与云儿来往甚密,这……情难自禁也是常有之事。”
“你可知晓,她虽然与你有了婚约,可是还未出嫁,便有喜,那可是要杖毙的。”皇帝提醒道。
“一切过错皆在臣,倘若陛下怪罪,便治臣的罪吧。”沈煜拱手道。
韶华立在原地,只觉得耳旁传来阵阵地轰隆隆声,她打闹一片空白。
不过也只是转瞬,毕竟,如今她也是骑虎难下了。
她敛眸,低声道,“是臣女的错,还请陛下降罪。”
拓跋雪却在想着,皇兄只说不论完璧,却也没说身怀有孕啊,她该如何呢?
皇帝见拓跋雪并未开口,他却也不好在此刻下决断。
只是将二人轰出去了。
顺带着将凌霄与沈貘训斥了一番。
拓跋雪回了寝宫,不一会,便见一道黑影落下。
“皇兄,她有喜了。”拓跋雪看向他道。
“有喜?”来人便是拓跋玦,他一直就在京中。
“正是。”拓跋雪看向拓跋玦宽厚的背影,“现在该如何嗯?”
“难道你不想活着回去?”拓跋玦沉声道。
“皇兄,不过是个女子。”拓跋雪不解。
“她比起这江山来,更重要。”拓跋玦冷声道。
拓跋雪只是呆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拓跋玦适才的话。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出了寝宫。
皇帝面色阴沉,端坐在大殿内,久久不语。
一旁的太监总管小心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韶华坐在马车内,脸色不好。
她直视着沈煜,“我有身孕?我的清誉呢?”
“比起远嫁北蛮?”沈煜淡淡道,“孰轻孰重。”
“那也不是你啊。”韶华一想到沈煜跟慕容绝那一幕,便忍不住地一哆嗦,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沈煜当然清楚她在想什么,不知为何,突然抬手,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卷着,在她的额头重重地叩了一下。
“哎呦。”韶华连忙捂着额头,仰头瞪着他。
沈煜收起手,只觉得那手指微微发烫。
韶华低声道,“难道我说错了?”
沈煜只是拿过一旁的书,“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倘若拓跋玦连这个也不介意呢?”韶华低声道。
“那便将那锦盒内的东西销毁了。”沈煜冷声道。
“如何销毁?”韶华反倒觉得这东西,许是母亲想要保护的。
她现在想知晓,拓跋玦究竟是何意?
沈煜直视着她,“你想见他?”
“总归要知晓他目的何在?”韶华靠在一侧,拿过一本书漫不经心地说道。
“何意?”沈煜只是盯着她,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
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她……
韶华却觉得拓跋玦想要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身上,关于凌家的秘密。
还有瞕目山中的宝藏。
韶华盯着眼前的人,见他依旧是那般淡然自若地看着书,她便也不再言语。
也不知为何,只觉得沈煜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是谁的算计?
只是她明白,想要活出自在来,必须要有所牺牲。
毕竟,沈煜心有所属,与她也是极好的。
最起码,她不会因为他的心有所属,而别扭。
韶华如此想着,倒是想的很开。
沈煜见她眼神迷离,魂游天外,他低头将手中的书卷合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又放下。
“你想要见的人,在后面。”沈煜低声道。
“啊?”韶华这才收回心神。
“我送你回去。”沈煜见她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韶华微微点头,接着便低头看着书。
拓跋玦的确在后面,不过他最不想见的便是沈煜。
只是在半道的时候,他却转道,去了慕容清月那处。
慕容清月见他出现,斜靠在一旁道,“我担心你这次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带她走,我势在必得。”拓跋玦冷声道。
“是吗?”慕容清月却不如此认为。
虽然拓跋玦心思缜密,步步算计,可是在沈煜面前,他始终略逊一筹。
拓跋玦双眸漆黑,透着摄人的冷光。
比之在韶华面前的爽朗,此时的拓跋玦,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慕容清月最清楚不过了,她与拓跋玦乃是合作,只是这合作,在触及到彼此利益之后,也会很快地分裂。
所为互惠互利,便是如此。
她也知晓,凌云此人,不,应当是谢韶华,骨子里头的不认输,是无法改变的。
尤其是在面对拓跋玦,当年,她拒绝过一次,如今定然也不会跟着他前去北蛮。
可是拓跋玦却执迷不悟,誓要将她带走。
慕容清月看着拓跋玦,“你即便是为了她身后的东西,大可用其他的法子,何必如此?”
“我要的是她。”拓跋玦沉声道。
慕容清月一怔,突然笑了。
她只觉得拓跋玦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用与可利用之人,怎会有其他人的存在。
只是如今看来,谢韶华却是个例外啊。
“只是如今看来,她宁可选择一个算计了她的人,也不选你……”慕容清月实话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