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专家们忍俊不禁，池晓挑来一个腌酸菜的物件要他们二人鉴别。
“外壁渗水？”
江枫与仇寒敏感抓住这一细节，想要结合多个方面鉴别出结果，渗水这一现象不能错过。
古时渗水的瓷器不多，甄别范围缩小一大圈。
仇寒仔仔细细地询问物件来历，其中渗水现象问得最多。
江枫多在一旁听，很少询问，仇寒问得很细，没放过容易忽略的细节，江枫觉得没什么值得补充的问题。
江枫鉴别古玩时极少问来历，先亲眼观看，后对照鉴别之眼差缺补漏。
其实“问来历”是鉴别古玩常有过程，不止仇寒，很多专家一样不会放过。
他们没有鉴别之眼，要从方方面面入手，全方位鉴别古玩。
当然，一般是问不出结果的，多是有备无患。
这次意外问到罐子外壁渗水，绝对是一个大发现。
二人上前对照心中所想来鉴别，省了很多功夫。
两人虽是一齐鉴别，始终只有仇寒上手，江枫在近处观看，没有触摸。
这是古玩一行不成文的“行规”，很多物件不拒绝一同鉴别，有些难以鉴别的物件正要集思广益，一同鉴别出结果。
不过行内“瓷玉不过手”一条流传多年，行内人遵守至今。
递接玉质和瓷质等容易碎的物件时，得先放在桌子上，离手后，另一人才可以拾起观看。
否则万一二人双手对接，掉地上摔碎了算谁的？不是碰瓷也成了碰瓷！
此时二人正本着这一原则，怕共同上手触摸出现纠纷。
“呀！好脏的一大块！”
池晓惊声道。
原来仇寒翻转罐子时，原本浑然乳白色大罐露出背面一大块绿色“污渍”。好像被人不小心泼上一大块油彩一般，特别显眼。
“这个老汉真不小心，哪弄来一大块脏物，这是古玩，要小心收藏的。不过有没有什么办法去除那个绿色的大‘斑点’？”
好像米饭里掺进一颗老鼠屎，池晓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顾秀林道：“你指望乡下人保存好物件？没打碎一直留到现在估计是他们省钱心里作祟，已经是万幸，再多那是奢求。”
很多物件比眼前保存的更差，这件算好的了。
物件放在老汉手里，没有清除酸臭味的办法，古玩一行人有大把的办法除味，那一大块绿色油彩状物难以清除。
除非破坏瓷器表面釉层。
想到这里，顾秀林一样觉得有些可惜，好好一件洁白无暇的物件，沾上抹不去的脏物，其价值大大折扣。
老汉叫苦不迭，“那个真不是我弄上去的，自打传下来便有，我的老母亲口说过这件事。”
一听到价值降低，到手的钱变少，老汉不同意了。
池晓与顾秀林纷纷摇头，不是老汉和其母亲弄的，可能是之前的人弄上去的，总之那是一大块无法避免的瑕疵。
看着场内专心致致鉴定的江枫与仇寒，史洁压低声音道：“你们误会老汉了，那上面的‘绿色油彩’不是老汉弄上去的。也不是其他人弄上去的。”
不是后来人弄上去的？
池晓与顾秀林大为不解，难道是本身就有？
丁名点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的确是原本存在。这类物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前没有亲眼看过的人、没有过这样的阅历，很容易掉进坑里，误以为是‘污渍’。”
江枫与仇寒俱是古玩一行新人，仇寒年长一些，入行晚，江枫入行不足一年，二者古玩水平很高，阅历方面和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专家相比，几近空白。
“这是一个暗坑，就看江枫与仇寒谁瞧得出来了。”
老汉拿来的物件不似仿品，又提醒的瓷壁渗水，江枫与仇寒鉴定为真品后，以渗水方面入手，不难鉴定出物件本体。
谁躲得过“暗”坑谁将赢得此局，这是二人较量的关键之处。
仇寒细细品鉴过后，将大罐放在桌上，换由江枫上手，他在一旁观看。
此罐外翻唇口，罐口浑圆，高约一寸，如衣服立式领子，带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罐子腹部饱满圆鼓，洁白晶莹，隐约反射着光芒，洁润感十足，和一般瓷釉的贼亮不同，这是一种乳光，宛若玛瑙，似玉非玉，只这种非一般的质感便是一种独特的美感，教人爱不释手。
“釉面有动感，不死板。”江枫心底生出这样一句。
底部渐渐收拢，最终罐底尺寸与罐口相当，江枫目测出两者尺寸上近乎没有差别。
探手一摸，好似抚摸琉璃宝玉，瓷器的质感与皮肤一经接触，反馈回来的舒适感令人沉醉。
翻过大罐的另一面，情形迥然不同，一大块绿色油彩似不小心泼在上面，正滴答而下，大块油彩下面流出几道绿色“油柱”，旁边还有几小滴油彩，好像泼油彩时溅到上面似的。
糟蹋了好物件！
江枫一遍遍地抚摸着油彩上方，心中一再痛惜。
这是无法修复的！太可惜了！
暗暗开启鉴别之眼，得到结论令江枫大吃一惊！
“晚唐五代邢窑白釉点彩万年罐！此罐高十六寸三分，口径九寸一分。一面纯白，一百点彩。釉泽白润光亮，工艺精湛，又以点彩之法渲染，达到画龙点睛之笔，以动赋静，创意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加之胎薄而细腻，风韵丰满，颇具大唐白釉之气势……”
白釉点彩万年罐？
和江枫之前猜想大不一样。
毫无疑问，鉴别之眼是正确的。
江枫暗暗腹诽，什么天马行空、什么不拘一格，不就是古代的匠师制做时玩了非主流么。
和外国的毕加索类似，属于常人无法欣赏的东西，却比毕加索年头早上太多。
好好的一件白釉非泼上一大块油彩，是真尼玛会玩啊，最先发明这种东西的人堪称意识流艺术品的祖宗，不走寻常路。创作比一些现代人更大胆！
江枫无法欣赏此种“美感”的同时，暗中为古代匠师大胆喝彩，别管好不好看，毕竟是一种极致的创新。
江枫与仇寒鉴定完毕，各自在纸上写出鉴定结果，一同展示出来。
“唐白釉唇口万年罐！”
“晚唐五代邢窑白釉点彩万年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