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顾家老宅停下的时候,苏清颜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整理了下高高挽起的长发,正要补妆,就见顾易寒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支还没拆封的口红。
纯正的大红色,艳丽的如同一抹朝阳,气势十足。
苏清颜顿了顿才接过来,神态无奈:“你倒是准备的齐全。”
看着渐渐在女人唇上晕染开的艳色,顾易寒的眸中浮现出微不可见的渴求,把靠近亲吻的强烈欲望按捺下去,顾易寒伸出手在苏清颜下唇上点了一下:“每次见到你这样都觉得像个斗士。”
“斗士?”看着镜子里艳光四射的自己,苏清颜差点被逗笑了。
斗士……
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不,也不能说是全对,她觉得她每次见到常静娴的时候,与其说是斗士,不如说更像是斗鸡?
“雄赳赳,气昂昂的。”顾易寒语带调侃,眸光渐深,苏清颜身上有种永不服输的倔强和韧劲,她会为了他而去尊重他母亲的喜好,但却不会允许自己在气势上输掉半点,“今天顾夫人又要输了。”
苏清颜没忍住弯了弯眉眼:“哪有这么说自己母亲的?”
她不笑的时候,秾丽的脸上就全是冷凝的冰霜,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但笑起来的时候却像冰川消融,顾易寒甚至从这淡淡一笑里,看出了春暖花开般的美景。
他按住额角,对自己的痴迷颇感无奈,心底里却又甘之如饴:“别担心,她这次是真有事求你,否则我也不舍得带你来。”
虽然苏清颜想不出高高在上的顾夫人有什么事能求到她头上,但听顾易寒这么说,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力。”
她既然没有答应顾易寒的意思,就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存在成为顾家人的心结,所以在面对顾家长辈的时候,苏清颜从不逾越,更不会失礼。
顾易寒下车后绕到副驾驶替苏清颜拉开车门,单手护在车顶,甚至在苏清颜迈出长腿时,弯下腰替她抚顺了长长的裙摆。
站在二楼茶室窗口的顾夫人瞥见这一幕,眼角微微一抽,没好气的回过身对管家埋怨道:“你看看这小子,对着苏清颜连腰杆都挺不直,以后要是结了婚还不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顾家老宅的管家算起来已经服侍了顾家三代人,在顾家也算说得上话,人也是个颇为和气的老太太,闻言也只是笑道:“您明明也很高兴少爷能找到真心喜欢的人,又何必总是在口头上给他添堵呢?”
“喜欢的人?孙妈,你错了,顾家的继承人不需要喜欢的人,更不需要一个软肋。”顾易寒为苏清颜做的混账事太多,要不是这女人确实有点本事,每每都能逆风翻盘,顾易寒的继承人估计早就被玩完了。
孙妈对她的口是心非早就习以为常:“太太,少爷是个有能力的,他心里有数。”她对苏清颜的印象一直很好,这个姑娘虽然出身与自家少爷不大般配,但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强悍,对家大业大的顾家来说,与其找个锦上添花的大家小姐,苏清颜这种有能力与顾易寒比肩的女人反而更加合适。
常静娴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注意到苏清颜身上款式优雅的长裙:“今天还穿的像个样子。”
话刚说完就被苏清颜明丽的面庞震了一下,年轻女人唇上浓稠的艳红尖刺似的扎在了常静娴的瞳孔上:“你看看她这妆容!t台上的女模特都比她端庄!就凭这样也想进顾家的门?做梦!”
看着踩着细高把地板踩的笃笃作响的自家夫人,孙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来了,每次见到人家上门都像只斗红了眼的乌鸡。
偏偏嘴上说的再狠,又从不忍心下狠手,恶名捞了一大把,事情也没解决。
苏清颜和顾易寒乍一进门,恰巧撞见穿着套裙扶着楼梯扶手,慢悠悠踱步而下的常静娴,虽然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但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面容上几乎不见老态,只在眉目间带着成熟的风韵。
“冒昧叨扰,顾夫人。”苏清颜在面对常静娴的时候,把自己的位置一直放的很清楚,这是她老板的亲妈,她不会失礼,但也不会主动亲近。
常静娴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面容恬静雅致,这是种深入骨髓的高高在上,不需要用任何言语的衬托就能体现出来的目空一切,直到优雅的在沙发上落座,常静娴才伸出右手抬了抬:“请坐。”
不得不说顾夫人的教养很好,足以与她的身份匹配,哪怕心里对苏清颜不满到了极点,面上却丝毫不露:“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事相求。”
她只用了一个求字就让苏清颜心头一紧,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常静娴说出这样的话,也因为这个求字,同时也把苏清颜拱到了难以拒绝的位置上。
苏清颜微微躬身,而后才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臀部只占了沙发的前半部分,脊骨挺直:“我会尽力而为。”
不需要问是什么事,只要是顾家人提出来的,只要不违背苏清颜的底线,为了报恩,她都可以答应。
常静娴一看她这个反应就满心不爽,一开始她觉得这个女人配不上她儿子,后来知道苏清颜一直没答应,又不爽这女人竟然敢看不上她儿子,常静娴表面上把苏清颜的这种作态解释为故意吊着顾易寒,但私心里却清楚,这女人是真没打算攀顾家的高枝。
她活了几十年,这么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常静娴对苏清颜的情感才会如此复杂,她沉着脸向孙妈示意:“把东西给苏小姐看看。”
一直端着托盘跟在常静娴身后的孙妈这才扯掉蒙在托盘上的绒布,一枚羊脂玉的手镯静静的躺在细绒当中,在暖色的灯光下绽放出莹润的光泽。
以苏清颜的眼力不难发现这镯子是由羊脂白玉的籽玉制成,镯身温润有光,只是这么放着就透着股高贵安谧的味道。
苏清颜克制住频频望去的冲动,直到孙妈把镯子递到眼前,她才发现镯身上被磕碎了一块,瑕疵很微小,但落在这块玉上却破坏了所有的流畅感,更别说镯子上镌刻的古老纹饰,直接就被毁了个彻彻底底。
“……”苏清颜大概知道常静娴找她来是想做什么了,也是因为这个猜想,她的手心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你能修补好它吗?”
苏清颜心头一沉。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