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军的右边肩膀瑟瑟颤抖,肩膀上留下几个血洞洞,那是张大头的鹰爪留下的,我都没想到张大头的鹰爪杀伤力如此惊人,鲜血从血洞洞里溢出,染红了帅军的整个右肩,帅军疼得脸色惨白,不停地倒吸凉气。
再看张大头,右胸位置也有一个血窟窿,那是三棱军刺留下的,虽然张大头躲闪的非常迅速,但还是被锋利的刺尖捅了个血洞,幸好他躲得够快,伤口不深,而且不是在左边心窝位置,所以张大头的伤也并不是致命伤。
帅军重新举起三棱军刺,那只瞎了的招子里面,仿佛迸射出凶悍的死光。
“呀——”
帅军狂吼一声,如同一头疯狼,再次扑向张大头。
张大头也不退缩,十指成钩,鹰爪划破空气,朝着帅军迎了上去。
电光火石,两人再一次错身而过,刚好彼此调换了位置,停在对方刚才所站立的地方。
这一次,两人的交手速度更快,我更加没有看得清楚。
张大头和帅军相向而立,在他俩周围三米开外,仿佛形成了一个真空战场,在这个战场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踏入真空战场半步。
空气仿佛在一点一点凝固,周围的喊杀声依然激烈,但在这个真空战场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声音,死寂的让人心里发毛。
静默片刻以后,终于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那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张大头威猛的虎躯突然摇晃了一下,脸上一下子少了很多血色,但见他伸手紧紧捂着右侧腹部,鲜血止不住从指缝中溢出,然后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地上。
“大掌灯——”
我心中一惊,想要过去搀扶张大头,张大头却竖起手掌,头也不回地说:“别管我,带着小瑶和虎头令,快走!”
张大头的右侧腹部,被三棱军刺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皮肉翻卷起来,非常骇人。
三棱军刺的杀伤力是可怕的,所造成的伤口创口很大,很难缝合。
再看帅军,其实帅军也受了伤,他的伤口在左侧腹部,正好跟张大头的伤口相对应,他的左侧腹部被张大头锋利的鹰爪,直接扯下了一块皮肉,鲜血如注,顺着腹部流下,把帅军的左腿都给染成了红色。
第119章 死战(中)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如果论单打独斗,帅军很难踩着张大头的尸体登上大掌灯的位置,但帅军胜就胜在做好了充足的叛变准备,他的后面,还有被他策反的几十头恶狼,这几十头恶狼组合在一起,足以把张大头撕成碎片。
越来越多的叛军从外面攻入聚义厅,原本誓死追随张大头的护卫队人数就不多,而且迎战仓促,在有充分准备叛军的围攻下,这些护卫队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他们被庞大的叛军冲散,分割成很多小阵营,各自为阵,又被化整为零,慢慢吞噬。
光从战术意图上来看,就知道帅军做好了必胜的准备。
张大头再怎么厉害,也无力扭转惨败的局面。
不是我说风凉话,就连我都能看得出来,这场战斗,张大头输定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惨败,只是时间问题。
肖浩然阴冷冷的对张大头说:“大掌灯,你输定了,如果你肯投降的话,兴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张大头冷冷一笑,嘴角挂着嘲讽之色:“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个鬼?”
肖浩然的脸色有些难堪,他动了动嘴角,冷哼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大头捂着腹部,一步步走向聚义厅中央的那张虎皮椅,他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所过之处,血沫子淅淅沥沥滴落一地。
所有人都看着张大头,没有人说话,张大头即使身受重伤,但余威未消,就算拔了牙的老虎,也不是好惹的,毕竟它还有昔日的王者威严。
张梦瑶趴在我的肩膀上,呆呆望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巴,欲哭无泪。
这一刻,聚义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张大头,没有说话,安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就连一向狂妄的帅军,此时此刻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敬畏。
我看见张大头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心酸,古话常说“英雄迟暮”,我从张大头的背影,读懂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张大头走了很长时间,但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人敢上去阻拦他,相反,那些叛军都纷纷给他让出道路,不知道是出于敬佩,还是出于畏惧。
就这样,张大头一步步挪到虎皮椅前面,然后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腰板,眼睛里精光爆射,厉声说道:“来啊,想要坐这把虎皮椅的人,尽管过来,只要踩着我的尸体,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就看你们谁有这个本事!”
张大头扯掉上衣,将上衣捆绑成结,扎在腰间,死死勒住腹部,尽最大程度止住流血的速度。
上衣脱掉,张大头露出精壮的身板,虽然已经年近六十,但张大头的身体素质很好,平时也没疏于苦练,所以他仍然是一身腱子肉,威猛如虎,一块块肌肉都清晰可见。
刹那间,张大头犹如回光返照一般,脸上的死亡之气一扫而光,挺直腰板,犹如一杆标枪,傲然挺立在虎皮椅前面。
聚义厅里鸦雀无声,那些叛军不知道是不是被张大头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畏缩着不敢上前。
烛火飘曳,凄凄惨惨,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味冲天。
外面的火光映红了河面,星空也随之黯然。
这是一曲英雄的悲歌,一段传奇的落幕。
静默片刻,肖浩然冲身边的一个小掌灯使了个眼色,那个小掌灯会意,唰地亮出一把利斧,第一个跳到张大头面前。
这个小掌灯急于在帅军和肖浩然面前“建功立业”,居然敢第一个跳出来,当然,他可能觉得张大头身受重伤,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可怕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能够拿下张大头。
这个小掌灯也是身强力壮,浑身皮肤黝黑,肌肉虬结,一看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汉子。但看那臂宽膀圆,虎背熊腰的模样,就知道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所以才会被肖浩然当枪使,让他去“建功立业”,他还真的跳出来了。
这人还挺讲规矩的,冲着张大头一抱拳:“大掌灯,得罪啦!”
我心中暗道:“你个混蛋甘愿担当叛军的急先锋,都他妈提斧相见了,还得罪你妈个蛋蛋!”
张大头冷冷一笑,一脸不屑的说:“放马过来!”
黑壮汉子发一声喊,提着利斧冲到张大头面前,一斧子划破空气,迎头劈落。
张大头也没有迅速做出躲避的姿态,但见他轻轻侧开肩膀,左右手同时探出,左手抓住黑壮汉子持斧的右手腕,右手成钩,直接插进黑壮汉子的左肩。
只听咔嚓脆响,在场众人,全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无不心惊肉跳,骇然变色。
那个黑壮汉子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利斧掉落下去,斜插在地上,而他自己也跪在张大头面前,持斧的右手以一个夸张的角度扭曲着,左臂的肩骨被捏碎,血流如注,左肩悬挂着,半吊在身上,与自己的身体完全脱节。
张大头明显是下了杀手,只一个照面,便将这个黑壮汉子彻底报废,这一手功夫,也让那些叛军惊诧不已,张大头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那些叛军,受伤的老虎也能爆发出可怕的战斗力,他绝不是任人宰割和欺负的懦夫。
张大头看了那个黑壮汉子一眼,虎目里闪过一抹杀机,他只说了三个字:“叛者,死!”
张大头伸手抓住黑壮汉子的脑袋,咔嚓一拧,黑壮汉子的脑袋直接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就像一个木偶人,登时就没了声息,直挺挺倒了下去,周围发出低低的惊呼声,有人慌张的退后两步。
肖浩然皱了皱眉头,对死去的黑壮汉子没有一丝可怜之心,反而冷冷啐骂道:“真是个废物,死了也好!”
帅军看见那些小掌灯都被吓傻了,立即大声叫喊道:“接着上啊,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只没牙的老虎吗?谁能杀了他,我让他做副大掌灯!”
第120章 死战(下)
帅军这都还没有上位呢,就俨然以大掌灯自居了。
他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诱人,副大掌灯原本是肖浩然所坐的位置,所以帅军抛出这个橄榄枝的时候,肖浩然神色复杂的看了帅军一眼,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并没有任何表露。
其实帅军开出的奖赏,很大程度都是放屁的,无非就是想利用这些小掌灯做炮灰,挑动他们的战斗情绪。
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有傻子幻想着出人头地,甘愿挺身而出,争当炮灰。
这不,帅军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小掌灯,自左右窜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张大头。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谁能亲手干掉张大头,谁就能扬名立万,日后就能在江湖上有立足的资本,混迹江湖,名气是很重要的,有了名才会有利,这个道理谁都懂得。
所以,即使帅军不开出奖赏,也会不断有人冒出来。
毕竟张大头身受重伤,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大头的战斗力肯定会迅速下降,后面冒出来的人,干掉张大头的希望也就更大。
那两个小掌灯鱼贯而至,他们深知张大头的厉害,所以两人特别小心,并没有像刚才那个莽夫一样,直接冲到张大头面前,而是和张大头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然后绕着张大头游走,伺机寻找机会。
这两人都拿着长兵器,左边那人手里提着一把镰刀,刀把底部系着长长的铁链,铁链捆绑在臂膀上,可长可短,也可以把镰刀当做飞刀使用。
右边那人的兵器是一支长长的鱼叉,三叉戟的鱼叉,很锋利,三个尖叉都泛着刺目的寒光。
这两人的游击战术还是很厉害的,张大头受了伤,行动不便,几乎只能站在原地,两人绕着张大头转圈跑动,张大头还真有些不好应付。
两人孜孜不倦,很有耐心的跑了数圈,把我们都转得头晕眼花,突然,他们抓住机会,同时出手了。
是的,同时出手!
这两人的配合非常默契,他们知道一个人出手,很容易被张大头破解,所以两人同时出手,镰刀攻击张大头上三路,鱼叉攻击张大头下三路,令张大头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而且,这两人心眼很细,都是虚招,并不是实功,而是试探张大头,所以他们出招之后,很快便收了回来,绕着张大头继续游走。
连续试探三次过后,两人终于正式出手了,但是这一次,他们非常狡诈的更换了套路,原本攻击上三路的镰刀,变成攻击下三路;原本攻击下三路的鱼叉,变成攻击上三路。
好阴险!
正所谓“兵不厌诈”,这两个小掌灯,简直把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前三次的试探,他们让张大头形成了一个防守惯性,张大头连续躲避三次以后,他便有了本能反应,比如当镰刀飞向胸口的时候,以及鱼叉刺向大腿的时候,他的身体会做出跟刚才一样的躲避动作。
但是这一次,张大头错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个狡诈的混蛋,居然会更换套路。
张大头闷哼一声,后背被鱼叉刺中,大腿上又挨了一记镰刀,登时伤上加伤,血如泉涌,变成了一个血人。
张大头摇晃了一下,踉跄着险些跌倒,但他性子倔强,在倒下的时候,仍然用手支撑着虎皮椅,重新挺直腰板。
“大掌灯,投降吧,我们可以让你减轻一点痛苦!”两个小掌灯得手之后,也变得嚣张起来。
“投降?!呵呵,老子的字典里面,就没有投降这两个字!”张大头暴喝一声,突然抄起虎皮椅,把虎皮椅抡得像大风车一样,直接拍飞了那个耍镰刀的小掌灯,同时狠狠砸碎在那个拿鱼叉的小掌灯身上。
两个小掌灯,一个惨叫着飞出去,一个倒在血泊中,两人都身受重伤,浑身抽搐,已然是活不了了。
谁也没有想到,张大头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死战到底!
这是张大头唯一的选择!
他要死,也要以大掌灯的身份,战死在这里!
帅军和肖浩然对视一眼,两人当先带头冲了上去,他们知道,只要再给张大头最后一击,张大头就会倒下。
几十个参加叛变的小掌灯,紧随其后,就像一群恶狼,疯狂地冲向张大头。
刀光剑影,惨叫声,嘶吼声,叫骂声,就像针一样刺进我们的耳朵。
我们不敢回头,不敢看见飞溅的鲜血,更不敢看见张大头被乱刀分尸的惨状。
在一群护卫的忠心保护下,我们拼了命的冲出聚义厅。
聚义厅门口聚集了大量叛军,免不了又是一番短暂的血战。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手足相残,平日里的朋友兄弟,现在分属于两个阵营,有些人还是于心不忍,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