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在了。”圆脸师妹的脸更红了,连手指都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跟师祖说话?我不行,我手抖,到时肯定连声音也发抖。”
她把传影镜推向身旁的高个子师妹。
高个子师妹慌忙摆手:“我也不行,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
赵姒嗤笑一声。
呵,脑残粉!搞得好像你们只要好好打扮,爱豆就会爱上你们似的!相信我,粉丝见面会上,你们家爱豆只会满脑子自己够不够帅,有没有哪一步做得不够好,你们就算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一群待割的韭菜。
如果对方真被你的美貌吸引,那你反而应该提高警惕,说不定人家只是想睡粉。
除了少数几个单纯只把演艺事业当工作的憨憨,娱乐圈的那帮男顶流就是一帮猥琐男,男人猥琐不可怕,可怕的是长得还帅……
摇摇头驱散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赵姒扔掉刚刚摘来剔牙的草棍,上前一步,一把抢过传影镜,打开。
师妹们不约而同往后一缩,仿佛传影镜后面的不是她们崇拜的师祖,而是洪水猛兽。
赵姒却当着传影镜的面“呸——”,一口吐掉了嘴里刚刚剔出来的肉渣。
阿白被萧颖养得太好了,肉太柴,塞牙。
她可是随时准备着要死回家去的女人,形象管理?那是啥?要是林琳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她拎到卫生间,一顿好训,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林琳。
看来那位师祖也是个害羞的,画面接通,露出的却只是一片绣着莲花暗纹的雪白衣角。
赵姒也不在意,直入正题:“师祖,天道皇朝长公主求见,见吗?”
“不见。”声音懒洋洋的,语气却决绝。
不愧是万人迷人设,这声音也太好听了,短短两个字,也能让人有种耳朵怀孕的感觉。
赵姒无奈地朝长公主所在的方向笑了笑:“不好意思,师祖说不见。”
她说完,才发现几个师妹正对着她怒目而视,大概在气她抢了通报的机会。赵姒哭笑不得:“你们瞪我干什么?是你们自己不肯通报。我也没看到人,只看到了一片衣角。”
几个师妹躲在传影镜扫不到的死角,伸长了脖子努力看向镜面,确定真的看不到师祖,这才神色稍霁。
“不!我不信,让我亲口跟荣华说话!”长公主闻言竟直接从轿辇上冲了下来,伸手便想夺赵姒手中的传影镜。
私生粉果然讨厌,赵姒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推了面前的女人一把。容秋虽然没被她推倒,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失魂落魄。
赵姒努力扮演恶仆的角色,拼命地给她雪上加霜:“长公主又怎样,就算皇帝亲至,我家师祖不想见,也可以不见。你以为我家师祖是你们治下那些凡人吗?”
长公主死死盯着赵姒手中的传影镜,明显期待着另一头的荣华能够有所回应,可惜,传影镜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意识到荣华真的不想见自己,她终于一脸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一双美目泛红,泫然欲泣:“荣华,你出来,给我当面说清楚!”
赵姒摇了摇头,无奈地上前了一步。
这种事情,让师祖亲自出面,不就跟爱豆亲自下场回应私生粉一样吗?掉价儿不说,还容易招黑。这时候就轮到她这个工作人员唱黑脸了。
她轻咳一声,故意朗声道:“你好歹也是堂堂长公主,非得逼我们师祖把话说到那份上吗?既然你想听,那我替师祖说了吧!他不喜欢你,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再怎么纠缠也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尤嫌力度不够,她又故意恶意满满地加了一句:“长公主殿下,你好歹也是堂堂长公主,众目睽睽之下,给你自己留点脸面吧!”
这番话实在太欠扁了,她要是公主身边的侍从,就一掌把她这个出言不逊的疯丫头劈死。
她不信如果这世上真有飞鱼卫,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对方还能忍。
果然,下一个瞬间,一声怒喝犹如穿云裂帛,雷鸣般轰然炸响。
“辱及长公主者,死!”
宫女中有一面容普通的少女忽然拔剑出鞘,越众而出,眼中杀气四溢,一剑直袭赵姒咽喉。
剑势如虹,势不可挡!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神啊!此时此刻此地,让她就这样死回家去吧!
赵姒强压下满心的激动,原地闭目等死。
第9章 9渣死了 这世上怎么有人能渣成这样?……
那位飞鱼卫少女一看就是精通暗杀的高手,那冰冷的眼神,那利落的身手,那凌烈的杀机,那柄剑下不知道已经收割过多少条亡魂。
赵姒觉得自己这波稳了!如果这都不死,她以后名字倒着写!
可惜,她闭目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只等来了一阵清风,一缕墨香。
清风是刚刚那一剑带来的,墨香……
墨香?!
赵姒蓦地睁开,这才发现,替她挡下一击的,竟是一管白玉紫毫。
只见白玉紫毫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宫女手中的那把剑却已断成两截。
更绝的是白玉紫毫飞过来的时候饱蘸了墨水,甩出的那滴墨刚好擦过了宫女的咽喉,然而从宫女脖子上淌下的却不是墨水,而是血水……
那滴墨虽然只擦破了她脖子上浅浅的一层皮,宫女却跌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仿佛一只刚刚被猛兽吓破了胆子的兔子,此刻这弱小可怜无助的模样跟刚刚那杀意凌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险死还生,姒·赵泪流满面。
刚刚那样千钧一发,生死一瞬,师祖竟然都能把人毫发无损地救下。
她姒·赵活得心服口服!
她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白玉紫毫。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笔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
明显是师祖察觉到不妙,仓促之下,找不到趁手的武器,随手把手里正在使用的毛笔给甩了出来。
赵姒更加确定他不可能是魔尊了,魔尊要是有这实力,她早回家了。
全场都被他这一手惊呆了,不约而同盯着赵姒手中的毛笔,一脸的难以置信。
最后,还是师祖的声音打破了这难耐的寂静:“小辈出言不逊,教训几句也就罢了,何必赶尽杀绝?”
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恬淡,仿佛刚刚那神来一笔根本不是出自他手。
真·神来一笔啊!
“荣华!”听到他的声音,原本瘫坐在地上的长公主倏然抬头,一双美目满是惊喜。
然而,下一瞬,荣华就将她脸上的欣喜打得涓滴不剩:“长公主请回,非荣华无情,实在是你我本无缘。”
依然是之前那慵懒恬淡的语气,仿佛此刻瘫坐在地上为了他泫然欲泣的不是一个美人,而只是一尊人偶。
长公主面若死灰,半晌,眼前一亮,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凤钗:“荣华,你还记得这支凤钗吗?你说你一看到它就想到了我,你说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配得上它!”
她的眼中满是期待,仿佛一个乞求神明垂怜的信徒。
可惜,神明的声音依旧冷酷:“抱歉,没印象。”
“可……可这是你亲手送我的……”长公主拿着凤钗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她仿佛使尽了浑身力气才竭力忍下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然而,那个好听到能让声控疯狂的声音依然在用温柔的语调说着极残酷的话:“我想长公主一定是哪里有所误会,荣某清心寡欲,一心修道,从未见过你手中的凤钗,也从未在任何地方以任何方式送过任何人凤钗。”
“啪——”
凤钗脱手,重重砸在地上,瞬间沾了满身尘灰,随它一起落下的还有长公主簌簌而下的泪水。
一个衣着品级明显比其他宫女高的少女见状,慌忙心疼地把长公主搂在了怀里,一边安抚怀里的女子,一边怒目瞪向玄天宗的大门,表情既怒且恨。
“当时我也在场,明明是你亲手将凤钗戴到我家殿下头上的!”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什么仙门巨擘,正道魁首?世人都道你光明磊落,有情有义。原来根本就是浪得虚名,你虚情假意,欺世盗名,不过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这惊天大瓜!
赵姒不信长公主和她的侍女都能有她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不是她自吹自擂,整个娱乐圈演技能有她那水准的,凤毛麟角。眼前的一切只可能是她们的自然反应。
这也就意味着,说谎的只可能是——师祖!
哇哦,渣男啊!
这世上怎么有人能渣成这样?
谁能想到堂堂太上谷谷主,玄天宗上下万众景仰的师祖竟然能比她原世界刚刚塌房的那个谁还渣,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殿下,我们走!”那宫女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甚至顾不得尊卑,拉起长公主就想走。
可惜,长公主却挣扎着不肯离开,声音嘶哑而悲怆:“不!不!我不信!他不会这么对我!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之前赵姒惊鸿一瞥时的优雅从容,一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鬓发也散乱了,连华丽的衣袍上都沾满了泥土,然而令赵姒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她竟然依旧是美的,相反,比起之前还更多了几分令人心碎的楚楚可怜。
那种破碎感与凄楚感,简直拿捏得妥妥的。这一幕要是录下来,放到小破站,绝对能屠版。
赵姒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愧是公主,哭得这么惨还能这么美。记住这种哭法,以后表演的时候可以用!
“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大概是被赵姒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刺激到了,搀着长公主的宫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赵姒笑容满面,目光灼灼:“好啊,你挖!不知道我家师祖现在手里是什么,我刚好还缺个砚台!”
说着,她故意一脸炫耀地摸了摸手中那管白玉紫毫。
把笔还回去?开什么玩笑,入了她的手,就是她的东西,就当是害她没能死回家去的赔偿。
她就是这么无赖,就是这么有恃无恐。要是荣华能眼睁睁看着他惹来的桃花债挖了宗门弟子的眼睛,他这玄天宗的师祖也别当了。
“地上的凤钗你们还要吗?不要归我了,下山可以换不少包子呢!”一眼瞥见地上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的凤钗,她伸手就要去捡。
可惜被长公主抢先了一步,她虽然双目失焦,明显深受打击的模样,却依然死死护着凤钗,仿佛生怕赵姒真的会从她手里把凤钗抢了一般。
因为太过用力,凤凰的翎羽甚至划破了她的手指,嫣红的鲜血顺着白皙如玉的手背蜿蜒而下,一滴一滴滚落到地上,她却浑然未觉。
望着眼前那刺目的嫣红,赵姒忽然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揪,一时间竟酸酸涩涩,说不出的憋闷难受。她怀疑是不是之前打架的时候运动过量,茬了气,慌忙用力锤了锤胸口。
长公主的轿辇很快就消失在了玄天宗的山脚下,然而山上守门的众人却依然死一般的沉寂。也不知是依然沉浸在师祖人设崩塌的震惊中,还是在感叹长公主的一腔痴情错付。
最后,还是赵姒笑着打破了沉默:“刚刚师祖自称荣某,荣华不是道号吗?难道他真的姓荣?他真名叫什么?”
“师祖祖籍少阳荣家村,的确姓荣,至于真名,没人知道。”刚刚也算是一致对过外了,几个师妹显然已经接纳了她。回答她的是先前不敢跟师祖说话的圆脸师妹。
赵姒故意捧起传影镜笑得一脸狡黠:“不肯以真名示人,难不成他真名叫荣二狗?”
她就是故意的,渣男这种生物,人人得而辱之。最重要的是,这渣男还破坏了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回家机会!不辱他辱谁?
“咳咳——”大概没料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人敢当众辱他,空气中竟然传来了一阵轻咳,连传影镜中那一片仿佛静止一般的衣角也跟着一阵乱颤。
赵姒手捧传影镜,继续挑衅:“猜错了吗?我还以为人如其名。既然不叫二狗,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啊!”
找死,她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