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家里的事没解决,她还真不想给他多少好脸色。可他露出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温柔,又让她无法抗拒。
她把杯子放到一边,和他一起站在栏杆边看月亮,轻声问:“你什么有空处理我的事?我还等着呢。”
“冉糖,让那件事过去怎么样?”他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她。
“不,你别和稀泥。”冉糖答得斩钉截铁。
黎穆寒眼角抽抽,又点着了一根烟,沉默地吐着烟雾。
“怎么,你也拿不准是不是苏怡芳干的啊?”冉糖冷笑,心里的一丝柔情被他突然提起来的话题给击得粉碎。
“别直呼其名。”黎穆寒看了她一眼。
“你还叫我爸的名字呢。”冉糖也睥他。
“行,你赢了。”黎穆寒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挥了一下手臂,又揉了一下,“今天球没打过瘾,改天再去玩玩。”
“你还真会岔开话题啊。”
冉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管遇到什么事,还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只有她病发的那几天,见他有过慌乱的时候,别的事上,她就没见他慌乱过。
“呵……”
黎穆寒低低地笑,看上去压根就没处理这件事的打算。
冉糖盯着他看了半天,转身往回走。
“喂,冉冉……”黎穆寒叫住她。
“什么?”冉糖扭头看他,语气生硬。
黎穆寒拿烟的手在额上轻敲了敲,低声说:“我爱你。”
这叫……柔情攻势?
冉糖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悲哀。身为人女,想弄清父亲的事,这本就天经地义。可是黎穆寒是人家的至亲,袒护自己的亲人,也无可厚非。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他手里的烟又快燃完了,掐灭了,转过身,背靠着栏杆,凝望着她。见她不出声,他笑了笑,又说:“我认识你20年9个月13天,和你在一起11个月21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5岁,和小迪差不多大。我悄悄地去看你的那一年,你15岁。”
冉糖怔住,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
“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得多,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可你却不能接受我的一切。”
他坐下来,双手撑在下颌上,盯着她说。
冉糖无话可说,她觉得哪里不对,可又反驳不出来,想赞同,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黎穆寒伸手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腿上,缓缓地说:
“我现在很多事,弄不好,我和我们这个家都会很麻烦,所以这段时间请你能体贴我一些,不要在这件事上太纠结,我说过给你交待,就一定会给你交待,答应,我只相信我,不管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下,只相信我。”
冉糖怅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的语气,都带着致命的魔力,让她身不由已,让她情不自禁,只想往他的身上靠去。
黎穆寒立刻抱紧了她。
“等下小迪醒了。”冉糖推着他的手,有些窘迫地小声说。
“顾了大人的感受,还要顾小孩的感受,偏偏就不顾我了?”
“说啊,喜欢吗?”他低哑地又问了一句。
“嗯,喜欢。”
可冉糖心里却很明白,这一定这是他要解决的第一件大事,他的家里绝不能内乱,他生命里这两个重要的女人可以永远不再见面,但是绝不能闹起来。
冉糖不喜欢他把心计用在自己身上来,她也讨厌自己这样想他这番表白――可事实就是,她太了解他,就算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他现在的想法也是真的。
他要让她臣服于他的柔情里,让她主动放弃去追究那件事。他要他的后宫稳定,太后和皇后相安无事,这样他就有全部的精力去面对他的敌人。
冉糖不想他有事,也不想他烦上加烦,于是,柔顺的她再度选择了后退一步――不过,她给他时间解决,不代表不要真相。
黎穆寒笑了声,抬起下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沉声说:
“你知不知道,我一天下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你这样呆着,没人来打扰。”
“造个密封的盒子,把我装进去。你就是这样,我看你是恨不能把我揉小了,装进口袋里,想的时候再拿出来,冲我吹口气……”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这像是在说一个充气娃娃吗?
“你可比那个够劲多了。”黎穆寒顺着她的话,长眉一扬,笑着说。
冉糖瞪着他,脸渐渐涨红了,“你还真把我当那种东西用?”
“不敢。”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喃一声。
露台上却没灯,只有稀疏的星光淡薄地笼罩在二人身上。
冉糖伏在他的肩上,软得像一团棉。
黎穆寒喜欢她,在这一刻里,他什么都能放下了,只要她能在他的生命里,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这里加装了玻璃墙,还有可以敞开的屋顶,以免风吹佳人凉。
黎穆寒用两指掐住她的脸,俯身吻住她的唇,低哑喃语:
“原来你这么会照顾小孩……可以为我生一个了,冉冉,努力一点……”
冉糖也想要一个小孩,和他一起照顾孩子长大,看着孩子在身边奔跑欢笑,和他一起慢慢华发苍老――
冉糖只愿如斯,人生美满无缺。
她紧紧地抱住他,决定第二天去医院做检查,一天也不拖了。
“黎穆寒,你还真不节省力气。”
“为老婆服务。”
“呸。”冉糖听着他的谬论,哭笑不得,小声啐他。
星月的光愈加柔和了,她从他的肩头看过去,夜空浩瀚,星河璀璨,眼前一阵绚烂起来。
晨光从玻璃门里扑进来,冉糖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一张青春逼人的脸俏生生、粉嘟嘟的,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宛若透明,睫毛长长垂下,又娇憨,又乖巧的样子,让晨泳完的黎穆寒一瞧见,心就酥了。
他还没有在清晨这样打量过她,这睡相,就跟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怎么看,怎么让他舒服惬意。
这一辈子,他就得了这么个让他骄傲的宝贝,比他脚下踩着的王国还要让他骄傲。见过了这么多女人,只有一个冉糖,把他的心给弄得大海一样,她一笑,这心海就平静了,她一恼,这心海就掀起狂风大浪来了。
他也说不清怎么就这么着迷,走过去,撩起她的发丝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冉糖一下就醒了,怔然地看了他几秒,坐了起来,往床上张望。
昨晚上是黎穆寒强行要和小迪睡的,理由荒唐得很――小迪是异性,冉糖这后半辈子,除他之外,只有一个异性能和她同睡了,那就是他们两个的儿子,别人的儿子叫了妈妈,还牵了她的手,亲了她的嘴,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怎么还能和她同、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