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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读过的书、日渐成熟的头脑,都告诉他并不是这样。
  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事情本来就是那样,只是他忽然看见了。
  “好孩子。”韶音抱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拍他的后背,轻轻吻他发心。
  希儿在韶音怀里哭了很久。
  “为什么会这样?”他哭得眼睛红肿,沙哑的声音充满了难过。
  他想起父皇不许他打扰秦王叔祖。
  明明秦王叔祖不怕被打扰,父皇只是不想他结交亲信吧?
  父皇对母后越来越冷淡,因为母后才能胜于他,在朝中和民间的声望都比他高?
  而且到现在为止,母后中毒的事都没查出来。
  从前没想到的事,在遮住眼睛的那层布被掀开时,全都清晰出现在心中。
  而韶音什么也不说,显然是默认了,让少年心中艰难保存的少许希冀,全都破灭了。
  他哭得停不下来。
  韶音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缓长:“你父皇他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既是凡人,便总有糟糕之处。”
  “你不是曾经问我,朝中的陈大人、孙大人、李大人等,汲汲营营,糊涂眼盲,是非不分,为什么选取这样糟糕的人为官?”
  “不是选取糟糕的人为官,而是人总有糟糕的一面。”
  “可是母后不糟糕。”希儿委屈地反驳,“秦王叔祖也不糟糕。”
  韶音忍不住笑了:“你从前也认为你父皇英明神武。”她怜爱地摸着他的脑袋,“在发现之前,人总是好的。”
  希儿低头不说话了。
  韶音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有的人,只是小小的糟糕,并不明显,所以看上去是很好的人。而有的人……比较糟糕。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希儿明白了。
  他的父皇并不英明神武,相反,他非常的糟糕。
  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但却没有了茫然,因为母亲总是在他身边。
  他抱紧了母亲,脑袋埋进她怀里,汲取她身上温暖而柔软的味道。
  *
  洛玄墨的“雨露均沾”,终于轮到了沈雪夕。
  “这次别给他用药。”韶音对灰灰说道。
  灰灰不解:“为什么?”
  韶音勾了勾唇,说道:“为了维护世界线的稳定!不这么做,男女主的感情如何更特殊?”
  灰灰一下子感到恶心。
  “呕!”它难受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它才不信她的鬼话,只知道她肯定要搞事。
  “你做就是了。”韶音道。
  洛玄墨不是宠沈雪夕吗?她让他好好的宠沈雪夕!
  只能宠沈雪夕!
  灰灰知道她心黑,听她的准没错,遂停了药。
  洛玄墨宠幸沈雪夕时,本是抱着沉重的心情。然而拥着沈雪夕娇嫩的少女身躯,尝着她口中甜美的滋味,出乎意料的,他可以了!
  他已经不举了很久,跟谁都不行,但是偏偏到沈雪夕这里可以了!
  他说不出的激动!
  这一激动,就有点停不下来,他跟沈雪夕整整折腾了一夜。
  后果是,次日醒来,他腰疼得走不了路。
  而今早有朝会。
  第16章 皇后16  请大师来宫中驱邪吧?
  “哈哈哈哈!”
  看着男人颤抖着双腿站起,吃力地往外行去,那艰难的脚步,蹒跚的背影,灰灰笑得快要疯魔,“丢人!太丢人了!”
  韶音也笑了。
  他这副模样去上朝,该不会以为自己稳得住,不会被人看出来吧?
  那可真是把满朝文武当傻子了。
  事实上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洛玄墨不仅仅是看起来纵情过度,很不体面。他一晚上没怎么休息,精神不够集中,脑子反应明显比平常慢。
  最可笑的是,有一会儿,大臣连连唤了他三声,才被他听见了。
  “皇室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听到灰灰的播报,韶音厌恶地道。
  接下来的事不必韶音吩咐,灰灰就办妥了。
  每当洛玄墨去宠幸其他妃嫔,想要收复失地,灰灰就给他下药。
  而他受到打击,怀疑人生,去宠幸沈雪夕时,它便收手。
  几次下来,洛玄墨明白了。
  他只能对着沈雪夕一展雄风。
  “哼。”眼看洛玄墨减少了往其他妃嫔宫里去,开始专宠沈雪夕,灰灰说不出是气愤还是松了口气,“他真恶心!”
  虽然完成任务的希望已经渺茫,但是如果男女主的感情线不崩,灰灰觉得还是有一丢丢生机的。
  它注视着男女主恩爱,不再跟韶音汇报。
  它虽然是个系统,但却是个智能生命,它知道这种事很伤害作为炮灰的韶音。
  洛玄墨是真的专宠沈雪夕,深深爱着她吗?
  灰灰看不出来,但韶音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答案——不是。
  她没有猜错。
  在夜深人静,无人打扰之际,洛玄墨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沈雪夕,眼神复杂。
  忌惮、反感远远大过情意。
  “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他喃喃道。
  他只能跟她进行鱼水之欢。
  三十多位妃嫔,统统都不行。
  他不觉得这是他跟沈雪夕乃天生一对的证明,他只怀疑她对他下了蛊。
  在摸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免得受害更深。
  但就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他的性格。
  一日,洛玄墨叫来希儿,和蔼地道:“近来可有去秦王府?”
  希儿摇摇头:“不曾。”
  自从上次洛玄墨强行下了禁令,他跟秦王叔祖告了罪,便再没出过宫了。
  “秦王叔待你不薄,你虽然不跟他习武了,但也不要忘了他才是。”洛玄墨说道,“他教导过你,你需要记得这份情谊。这样吧,前些时候下面进献了许多贡果,你挑拣些给秦王叔送去。”
  希儿有些讶异,但是能出宫见秦王叔祖,他还是很高兴的:“是,父皇!”
  “嗯。”洛玄墨点点头,而后轻咳几声,他拿茶杯掩了掩,声音疲惫地道:“我身子一直不好,宫里太医都瞧不出原因,听闻善信大师的医术了得,你既出宫,不妨替朕去请他来。”
  希儿一顿。
  一股微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已经八岁了,过年就九岁了,不是三岁小儿了。
  父皇如此利用他,难不成以为他察觉不出?
  “是。”他低头道,“儿臣会竭力去请。”
  洛玄墨赞许颔首:“朕等着你的孝心。”
  言外之意,如果请不来善信大师,就是他不孝了。
  希儿心里一寒。
  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龙椅上坐着的瘦削苍白的男人。他眼下乌青,眼球上泛着血丝,神情阴鸷,全无当年父皇爽朗、宽和、俊雅的风度。
  他一时茫然了。
  一个人真的能糟糕到这种程度吗?
  他不禁有些怀疑他是鬼了。
  离宫之前,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往嘉宁宫去。
  “你要去秦王府?”韶音很容易哄出儿子不想说的话,想了想,她轻笑道:“既然你父皇想看到你的孝心,那你便给他看看。一日请不到善信大师,你便在清台寺住一日。”
  希儿愣住,抬头看着她:“母后?!”
  “不妨事。”韶音温柔笑道,“等你傍晚时不回来,我便叫人将你日常读的书给你送去。”
  不等他再说什么,她俯身抱住了他,低声道:“这宫里乱糟糟的,若是可以,母后希望你能出去躲一躲。”
  顿了顿,“躲到你长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