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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锦夜和徐瑶月,谁都没有表露心意,她尊重他们,只当做不知情,绝对不去猜忌,也万万不会做蠢事。
  灰灰:“……行吧。”
  秦锦夜身高腿长,抱着轻盈似羽毛的妻子,走得飞快。
  下人们连忙拔脚跟上。
  徐瑶月也匆匆跟随。
  她眼底的羡慕已经被压下去,但是目光不由得追逐着两人。
  姐夫待姐姐这样好。以后她嫁给他……他也会这样待她吗?
  然而想这些还早,她现在还是闺阁少女,太不知羞了,她连忙将这个念头压下去。
  “多谢侯爷。”被抱进凉亭坐下,韶音感激地看向秦锦夜说道。
  秦锦夜抿唇,点点头:“嗯。”
  余光四下一扫,并没有多少游客了,他心下稍稍满意。
  但他没满意太久。
  变故陡生!
  “秦锦夜!想要你妻子活命,就放我们出京!”七八名颇为狼狈的锦衣人忽然窜出,挟持了韶音。
  他们肌肤细嫩,容貌不俗,身上锦衣的料子昂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头发散乱,衣着破损,面颊上有伤,显示出他们丧家之犬的处境。
  韶音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齐王余党。
  她被一名外表稍微不那么狼狈的男人劫持着,脸上露出几分慌张来:“侯爷!”
  “贺知砚!立刻束手就擒,我留你们一具全尸!”秦锦夜拔剑,冷冷地说。
  劫持韶音的那名男子讥笑道:“武安侯,不仅仅你妻子的命在我手上,你儿子也是!”
  涵儿一直守在母亲身边,并不贪玩。韶音被捉,他当然也没逃过。
  此时,很愤怒地踢着腿,咬着劫持他那人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他恨死这群人了!好不容易,母亲出来了,看了桃花,满足了心愿,说不定能活得久一点!
  被他们这么一吓,还能好吗?!
  “你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本侯定将你们碎尸万段!”秦锦夜浑身散发着冷气。
  叫贺知砚的那人仰头大笑一声,继而又讥讽起来:“我等受齐王大恩,这条命早已不是自己的,既然总要死,全尸与碎尸万段又有何区别?!”
  “能够让武安侯夫人和小公子陪葬,值了!”
  “倒是武安侯,不妨考虑一下,究竟是尊夫人和令郎的性命要紧,还是我等亡命之徒的性命值钱?”
  秦锦夜浑身冷气更足,目光如刀,冰冷怒视几人。
  “姐夫!救姐姐!”这时,身后的徐瑶月扯了扯秦锦夜的袖子,满眼恳求地道。
  秦锦夜回头,垂眸看向她。
  本来冰冷得犹若实质的怒气,落在少女满是焦急的脸上,微微融化少许。
  “这些人乃齐王余党,是皇上下令缉拿之辈。”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齐王虽然早已归西,但他还留有一点血脉,此次贺知砚等人便是回京带走那点血脉。万一放他们走了,后患无穷!
  “可是,姐姐和涵儿——”徐瑶月的眼底满是哀求。
  面对少女纯真的眼眸,秦锦夜心底涌起了挣扎。他何尝不想救妻儿?
  虽然妻子命不久矣,但涵儿还小!
  “喂。”韶音偎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轻轻出声,“能听到吗?”
  贺知砚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劫持着的女人轻轻地蹭了他一下,动作不明显,但能分辨出是有意为之。
  瞳仁微微扩张,男人愕然。
  第230章 嫡姐7  戏里戏外。
  身为旧日齐王的幕僚, 亦是此一行人当中的头目,贺知砚的外形是最为体面的。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银边交领,腰扣金属环带, 一身行头素雅而庄重。
  因为正在逃亡之中, 面未洗, 沾着少许泥土,冠未正, 几缕鬓发垂落下来。看上去清贵又落拓,如掉落地上,沾染了尘土的一柄利剑。
  韶音微微侧目, 打量着男人流畅清冷的侧脸线条。他眉峰锐利,鼻梁挺拔, 下颌线条坚毅, 神情冷淡, 看上去不可亵玩。
  “如果你听我的, 我有八成把握送你们安全离开。”她收回视线,唇瓣微动, 声音含在风中, 低不可闻。
  然而贺知砚与她离得近,且风向相宜, 恰好将她的声音收入耳中。
  他眉眼不动,没有丝毫波澜, 并未将她的话往心里去。这女人无非是想求自保罢了, 说了什么,不值得一听。
  他只信自己,只信手里握着的长剑, 只信她作为秦锦夜夫人的身份。
  “你挟持我们是没用的。”韶音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依然低声说着:“侯爷是最正直忠勇之人,你挟持我们,他最亲近的人,是没有用处的。跟他越亲近的人,对他越没有威胁。”
  她声音非常轻,轻得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贺知砚本也没想听,只是她一直说着,而且柔弱的身躯似乎支撑不住,愈发往他身上靠,叫他没办法忽视。
  他双目直视着秦锦夜,观察着他的动向,心神却不由得分出少许,听着韶音的话。
  “你随便绑个路人,对侯爷来说,也比我们更有用。”韶音靠着男人的胸膛,病弱的身体支撑不住,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如果你不信,那便折中一下,你瞧见他身后的少女了吗?那是我妹妹,是徐家的女儿。”
  贺知砚闻言,视线不由得稍稍移动,从秦锦夜的脸上落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
  这一看,不禁微微愕然。
  身为齐王的幕僚之首,他素来心细如发,此刻只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立时察觉出了异样。
  嗤笑一声,他薄唇微张,低低地说道:“夫人好胆略,这是借刀杀人?”
  那两人之间,暧昧情丝涌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而女子又最是敏感多思,他就不信这位武安侯夫人没有看出来。她定是看出来了,想要借机铲除亲妹子。
  心肠倒是狠。
  “不不不。”韶音却说道,“你们不会杀人的。既不会杀我,也不会杀我儿,就连无辜路人都不会轻易杀。”
  贺知砚脸上的笑意敛去。
  眼底微沉。
  “你们只想逃跑,多造杀孽有害无益,除非侯爷不允你们逃跑,在此地将你们赶尽杀绝。”韶音说到后面,气息愈发虚弱起来。
  她止不住地咳起来,每咳一下,贺知砚都能感受到两人的挨近,身子往后仰了仰。
  只听她又说道:“若是无路可逃,拉几个垫背的也值了。但若是有机会,只要有一丝机会,你们就不会轻易伤人。”
  她实在病得厉害,强撑着说完这番话,便再也撑不住,整个人往下滑去。
  贺知砚不得不提起她。
  “好痛。”韶音轻轻蹙眉,泪光涟涟地道:“你抓痛我了。”
  抓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滑落下去,正在心内感慨她好瘦啊的贺知砚:“……”
  许是女人无意识的娇嗔口吻,又许是她几乎将全部重量都放在他身上,贺知砚心头浮起几丝说不出的异样。
  “姐夫,姐姐快撑不住了!”二十几米之外,徐瑶月更加着急地说,她用力摇动着秦锦夜的袖子,“姐夫!快让他们放了姐姐吧!”
  秦锦夜抿着唇,面色挣扎。
  他是忠君爱国之臣,不应当为了一己之私,枉顾皇命。可是,那又是他的结发妻子,聪明可爱的儿子……
  “放了姐姐!”见秦锦夜不动,徐瑶月眼底一急,随即猛地冲上前,“我跟你们拼了!”
  她动作突然,秦锦夜回过神就去拉她,却只捉到一片衣角。而贺知砚等人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带着人质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本没想伤人。
  就像韶音刚才说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走那一步。
  但是,若真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他们绝对会走那一步——他们一共八个人,八条心,可能有人不忍如此,但难道每个人都能保持理智和良善?
  “退什么?”韶音低低喝了一声,“抓住她!”
  贺知砚本已回过神,刚刚停下脚步,就听到怀里的女人虚弱但不掩严厉地喝斥了一声。
  “……”
  抿了抿唇,他一把将韶音甩开,推进另一个同伴的怀里,而后大步上前,赶在秦锦夜之前,一把捉住了徐瑶月,一手抓着她的手臂,一手将长剑横在她颈上。
  “站住!”他看向秦锦夜喝道。
  秦锦夜顿时冲也不是,停也不是。
  他看看徐瑶月,又看看妻子、儿子,脸上逐渐涌起浓烈的怒意:“贺知砚!你敢伤他们一根汗毛,本侯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知砚看着他怒气汹涌的脸庞,注意到他浑身气机鼓荡,袍角都激烈卷动起来,不由想起刚刚倚在他怀里的女人。
  不对,是被他挟持的女人。她丝毫没有被挟持的惊恐,还很镇静地给他出主意。
  她应当是恨死了他。
  难怪她恨他。自己和儿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别人在丈夫心里的位置,她岂能不恨?
  倒是便宜了他们。贺知砚心想,不由得面容舒展:“武安侯,我知道你大公无私,刚直不阿,对今上一片忠心。我也不指望你饶过我们。不过,看在这几位的份上,你让我们先跑三十里,如何?”
  秦锦夜闻言,顿时犹豫起来。
  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让他们先跑三十里……
  他眼神微微闪动。
  说是先跑三十里,但是内中如何,他们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好台阶,他如果不借坡下来,恐怕就真的要给妻儿、月儿收尸了。
  “好!”他一口应下,“本侯便让你们先跑三十里!”
  贺知砚听了这句,不由得想到刚刚女人在他怀里说的话,一股同情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