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走出沙漠以后,介隐与零毛叟回到巨鹿城,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仿佛进入了一座空城,死人比活人多,除了路上游走的一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修仙人士却是人毛儿都没有一个。
从旁白的角度来分析,估计是这八年的虚度光阴生涯,导致很多修仙人士,对于寻觅“长生诀”已经失去了耐心。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察觉,早在八年以前,唐党阳领着介隐、零毛叟早已偷偷出城,并最终破解了“长生诀”的秘密。
“奇怪,这人都跑哪儿去了?巨鹿城原本那么发达的一座繁荣城池,怎么突然就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了?”零毛叟倍感诡异地感叹道。
“从我们出城启程上路,到从沙漠迷宫里回来,大约一共二十来天吧?城里那么多的修仙人士,这就全走啦?”介隐也疑惑不解地附和道。
他们走着走着,过了一会儿,巨鹿城的某个角落里,介隐与零毛叟正在商议着某项“君子协定”。
这对原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如今,竟也成了同病相怜、同仇敌忾的忘年之交。他们共同经历了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事件与经过,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一回。在沙漠迷宫中的时候,零毛叟曾多次挺身而出,挽救介隐、唐党阳于危难之际。同时,在零毛叟被自己的“冰凝真气”反弹,封冻于千年寒冰之后,幸好多亏了介隐把零毛叟从冰块里救出,才能重见天日。不然的话,零毛叟就注定要与世长辞,在冰块内沉睡千年、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都无法苏醒也有可能,再或者,零毛叟的身躯直接因沙漠迷宫的塌陷而被沙石掩埋压死。
“介贤侄啊,后生可畏呀!我们一起在沙漠迷宫里走了一遭,太不容易了。说真的,过程挺艰难的,尽管,也挺刺激。以后啊,你要好好活下去,以告慰小老弟的在天之灵。我的那位小老弟,这辈子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咯!”零毛叟拍着介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慨及咏怀之情。
“感谢零毛叟前辈的教诲。唐叔叔生前对我恩重如山,他对我关于向善的教诲,我永生不忘。他与我实为师徒,却亲如父子。此番沙漠迷宫之行,唐叔叔为了成全我,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他自己的生命,我才得以窥探到‘长生诀’的真正玄机。零毛叟前辈,原本您也可以随我一同进入那个白亮发光世界的,可惜又被奸人冰冻了。那个世界里面有很多的金丹,我当时饿极了,一不小心就给全吃光了,竟然都忘了给您留一颗,实在对不住您。不过话说回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你在冰块里,还能继续活着。”介隐诚挚、正经地说。
“介贤侄啊,我正是想跟你探讨一下这件事。我已经一把年纪啦,糟老头子一个,在未完成渡劫之前,始终是有阳寿的,半个身子已经入了黄土喽,随时等着冥界的幽灵厉鬼前来索命。所以啊,你我之间,‘长生诀’谁得到都是一样的,你不必自责。其实,我更享受的,是寻找‘长生诀’的过程,未知的秘密总能带给我快感。只是可惜了我的小老弟唐党阳,他一生都在为‘长生诀’执着奋斗,没想到,生死关头,他情愿自己去冒险身死,也要保全你。他做出的这个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因此,介贤侄,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把‘长生诀’的秘密永远的守住,就算是关系再亲密的人,都不要向其袒露、诉说个中细节。今后,假如有人问起你的功法,你撒谎也好,编故事也罢,总之,不要牵涉到沙漠迷宫、‘长生诀’这些字眼,以免会为你带来不可预料的灾祸,明白了吗?”零毛叟难得严肃一回,郑重地嘱咐道。
“放心,我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一旦秘密泄漏、东窗事发,修真世界将不得安宁。零毛叟前辈,感谢你的理解,毕竟‘长生诀’没有分你一杯羹,介隐受之有愧。请受介隐一拜!”介隐单膝跪地,对着零毛叟抱拳拱手道。
“诶,我说过,介贤侄大可不必这样。虽然我平日里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倚老卖老、老不正经,但是我口风守得很紧,只要是我认为不能说出去的,打死我也不说。介贤侄,尽管放心!希望你今后一路平安,我会在江湖的另一端盯着你、探听你、保护你的。”零毛叟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我也正好想去一些地方查清楚一些事。今后需要联系的时候,我们再相见。”介隐站起身,平静说道。
“也好,想去哪儿,你自便吧。我也该研究研究,‘采花上仙’水蛭男那边,我该作何解释,怎么向他交代这件事。毕竟,当年水蛭男可是捐献过一颗‘木’属性玄晶矿石的。我和小老弟当时也答应过分他一杯羹,可如今这情况嘛……”零毛叟滔滔不绝地说。
“介隐告辞。”对于零毛叟的这些个顾虑,介隐无心插手,听来无益,只好先行离去。
介隐一路暴走,在有了“凤凰真身”之后,即使不催动任何功法,也能行如风、奔如电。于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来到了位于河西走廊的静霞山庄。
他来这里,并不是想念掌门人阴风散人,二是对于那两名孩童身份的怀疑,始终没有破解,此次再次近距离接触一番,看看能不能通过问话、旁听等方式了解到更多的线索。
介隐如同以往那样,大跨步的从正门走进静霞山庄的管辖地域,只不过这次,他没有骑马。
谁知,这一回,山庄内居然人满为患,各个年龄段的男女徒弟遍布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与上次来时,看到的庄内几乎空无一人,完全大相径庭、不相吻合。
“这里真的是静霞山庄吗?这才多久的工夫,阴老前辈就招募来了这么多的年轻弟子,怎么变化会这么大?”介隐自言自语道,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动态的一切。
介隐随手找到一个山庄弟子,询问道:“你们这里不是有两个小孩子吗?一男一女,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们前些阵子还在前方的那个凉亭里喝酒聊天呢!你见过那两人吗?”介隐伸手指着上次他看到那两名孩童所在的凉亭,指引着这名弟子昂首观看。
谁知,这名弟子很懵懂的摇了摇头,并表示十一二岁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也太多了,不知具体是谁,不过坐在凉亭里谈笑喝酒的貌似从未有过。
这时,一名豆蔻梢头、丽质年华的二十岁女子,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她清秀脱俗,不喜打扮,光那冷若冰霜的素颜就足以迷倒山庄内的所有男性弟子。只见她冲出房屋后,每碰到一个在做事的山庄弟子,就拉住盘问一句:“喂!你知不知道,师哥师兄到哪里去了,你今天有没有看见过我东拓师哥?”
连续好几名被她逮住的山庄弟子,都木讷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
终于,有一名年龄稍长的男性弟子从老远的地方主动走到她身前,只见那人举起手摸着后脑勺回复道:“额,梦溪师姐,我刚才在那边扫地,好像听到你说,你在找东拓师兄对不对?巧了,我刚好知道东拓师兄的去向,早上的时候,他和另外几名师兄弟,被传讯的师兄带去庄内的密室里了。至于密室的位置在哪里,掌门师尊不准我们无关弟子打听,我也从没去过,所以这个就确实不清楚了。对了,师姐,你应该了解吧,他们被带去密室究竟是做什么事呀?”
“我哪会知道?别问我!哼,又被爷爷带去密室了!真不知道爷爷这几年在搞什么鬼,动不动把东拓师哥带去密室,搞得神秘兮兮的。不允许一般的庄丁弟子知道密室的位置也就算了,竟然连我都不告诉,连我也不让进去,哎呀,爷爷是不是也太偏心了。”那名名唤梦溪的女子很气恼地望着地板,猛蹬脚的发泄道。
“额,梦溪师姐,我还要去打扫飘落的树叶,先告退了。”那名男弟子觉得尴尬,说完话,捡起扫帚便走。
站在附近不远处的介隐,完整的看到、听到了这一幕,当他听到“密室”这个词汇的时候,心中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介隐心说:没有什么辞藻能比“密室”更显得机密,那位名叫东拓的山庄弟子,莫非有什么特别、特殊之处,为什么会被阴风散人经常带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去培养,同为山庄弟子,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才对,这种故意偏心的做法很不合理。
带着疑问,介隐走近了梦溪,隔着七尺远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拱手恭敬地问道:“这位姑娘,你好!在下想向你打听两个人。他们是大约十一二岁大的孩童,一男一女,前不久我看到他们坐在前面的那个凉亭内饮着交杯酒,玩耍得正欢,你知道那两名小孩子是谁吗,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方便带我去找他们吗?”
一名陌生人的无故闯入,也不是先打一下招呼,如此贸然的来问,本就让梦溪颇为一惊。
“你……你是谁啊?你这怎么进来的?我们静霞山庄的大门外,难道没有弟子值守吗?”梦溪脾气火爆地接连发问道。
“哦,兴许是在下的脚力太快,在下进来时,值守的人未曾发现在下,惊吓到姑娘了,实在抱歉。”介隐委婉地解释道。
“哦,既然你不是恶意来山庄里捣乱挑事情,那么,有什么事就说,有什么话就问吧!诶,等等,你刚才什么来着?你说前不久你看到一男一女的小孩子在凉亭里喝着交杯酒、玩耍得正欢,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梦溪凶巴巴的问道。
“大概几十天前吧,那时候,山庄内除了庄主阴老前辈,就只剩下了那两名孩童。”介隐道。
“呵,呵呵,你装,你继续装,都过去八年的事了,还说什么几十天前!你敢这么问,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当时凉亭里坐着的那个小女童,就是‘我’!”梦溪道。
介隐听完,顿时一惊,立即回忆了一番自己近期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捋了捋自己从静霞山庄下山,到与唐叔叔重逢,以及此后发生过的事,终于理出来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时间变快了,症结就出在那“太虚幻境”里!
可问题是,如果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八年之久,零毛叟前辈从冰块里出来时,应该是他被封冻了八年以后的事,那为何他八年都没有死?
介隐突然又回想起了“寿与天齐”界门前空地上的那两具皑皑白骨,这才恍然大悟,唐叔叔和控兽谷老魔头的遗体,不可能在八天之内腐烂溶化,变成了白骨,确实有些年头了。
介隐想通后,于是再次向梦溪问起:“如此说来,那么刚才你所寻找的那位东拓师哥,就是与你同饮交杯酒的那个小男孩咯?”
梦溪听过后,快速把脸侧了过去,两个小脸蛋上骤然浮现出两抹绯红的红晕,眼皮闪烁,眨个不停,羞涩地嘟哝出一声:“对,就是他。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不跟你说了。”
梦溪一边应和道,一边向远处跑去,她在平日里常年一副冷冷的面容,在此刻,竟也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静霞山庄里的某个极为隐蔽的密室里,四名青年才俊正在接受着掌门人阴风散人的亲自培训。
“武术、功法,皆为我辈修真人士的基础与根本。然而,在潜伏卧底到其它门派之后,功法实力却反而成为了其次。矢志不渝的定力,不畏牺牲的精神,时刻清醒的头脑,随时紧绷的神经,才是不暴露身份的关键与核心。这番道理,你们四个,都听懂了吗?”阴风散人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教导道。
“徒儿谨遵掌门师尊教诲。”那四名青年才俊异口同声的齐声回应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