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夫人走后,老夫人挺直的脊背弯下来,坐在榻上,久久不开口,一盏茶后,老夫人喃喃道:“若儿聪慧过人,这次肯定能化险为夷。”
“大小姐是有福之人,肯定能平安归来。”钱妈妈道。
“东临渊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皇上不会不管?”
“自然,老夫人您放心,老太傅那些学生可不是好惹的。”钱妈妈不敢犹豫。老夫人早年丧夫,中年丧长媳,没想到晚年又要……
顾家离不开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深深的动了口气,扶着钱妈妈进去休息,她不能倒,要不然顾家便散了。
有她在,顾家还像个家,一旦他出事,顾贸和顾海肯定逼迫顾亭,还有多年漂泊在外的小女儿顾碧。世家大族内战,虽不至于见血,可也是非死即伤。
老夫人慢慢躺下,她这副身子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顾贸回到前院,面色越发凝重,一个顾兰若不但招来宫里人的关注,连白家都惊动,看来这次她真的大错特错。
顾怀安站在顾贸两步外,道:“老爷,大小姐定能平安归来。”
顾贸在书房踱步:“那也不一定,听说两人掉入崖底,崖底有狼出没,两人都不会武功,如何自保?”
顾怀安皱眉:“奴才听说东临大人已经派人前往渝州。”
顾贸轻哼一声:“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东临渊死了对他有好处。”
“不能吧,东临渊好歹也是东临府的人。”
“你忘了几年前,东临族逼东临渊交出老太傅的家产?”顾贸冷笑,讳莫至深的眸子布满鄙视:“人为钱死鸟为食亡,我听说当年先皇曾赐给老太傅一件宝贝,可以报东临府一世平安。”
“免死金牌?”顾怀安凑上前,低声道:“若真是免死金牌,也不就奇怪。”
“比免死金牌有用的多。”顾贸幽深的眸子里布满贪婪,背后的手紧了紧,略有些犹豫:“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先皇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老太傅,听说有旨意。”
“老爷的意思是,东临渊手里有先皇的懿旨。”顾怀安惊讶的长大嘴巴。
顾贸背后的手慢慢松开,嘴角挂着冷笑:“要不然东临府那些老东西,为何要逼他们母子,那东西肯定关乎东临族的未来。”
顾怀安不懂,既然如此重要,又为何闹翻?
顾贸轻轻弹了弹身上若有若无的灰尘,面色恢复如常:“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收手。”他的手念着茶杯的边缘,意有所指道:“更何况,东临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众人皆知,老太傅的独子东临渊是个浪荡公子,逛窑子调戏良家妇女,斗鸟赛马无所不能,就是不干正事。
就在众人替老太傅惋惜的时候,东临渊反手给众人一巴掌,先是救了建安帝,一跃成为最年轻的鸿胪寺少卿,不到半年的时间,有被建安帝给事中,成为建安帝身边的近臣,速度之快让众人望尘莫及。
他自认看人很准,偏偏多年玩鹰却被鹰捉了眼,接连看错两人。
顾贸有些烦躁,提及这件事便恼火,东临渊也就罢了,为何顾兰若也变了。
顾怀安自幼跟在顾贸身边,早已吃透眼前之人,他眼睛提溜转,提醒道:“老爷,现在还为时不晚,以前那些事都是大夫人所谓,您忙于朝政,对后宅之事疏忽也在所难免,大小姐能理解。至于东临渊,那是您未来的女婿,东临府没主事的老人,日后需要您多操心。都说女婿是半个儿,日后东临府也不是外人。”
一句话,将东临府未来的一切归在顾贸名下。
这话顾贸听了舒心,脸上的笑多起来:“这话不假,大丫头知书达理,自然能理解我的苦衷,至于东临渊慢慢来。”
“派去的人,可有消息?”
顾兰若出事后,顾贸便悄悄派人去了渝州,目的很明确,他要知道两人的死活,在结合京城的形势做决定。现在看来,两人火者对他的作用大。
只是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左右,就比如东临府的秘密,他想到知道实情,还需要顾兰若的手。
顾怀安道:“派去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也就这一两日。”
“嗯,渝州的事你盯着,还有二房和老夫人那边你也多注意点,别走漏风声,什么时候说,我告诉你。”
“是,老爷。”
顾贸心里郁闷,身边每个女人掌家确实麻烦不少,比如现在,若是有人能替他在老夫人那伺候,说些好话,待顾兰若回来后,也能记住自己的好。
“秦氏那边如何?还疯着?”
顾怀安不明白顾贸为何提及大夫人:“大夫人已经好多,只要不看到孩子,便不会犯病。”
提及孩子,顾贸心里也难受,好在有欢儿在身边,却赵氏温柔体贴,缓解他心中的不悦:“那就继续关着,派大夫过去瞧瞧,若是能好最好,若是不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顾怀安明白,世家大族不可能没有当家主母,秦氏若一直病着,肯定会被大爷嫌弃,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
顾怀安拿不准顾贸的意思,是让大夫人好还是不好?
“老爷,还请您明示。”
顾贸犹豫片刻,叹了口:“先看看,实在不行再说。”
“奴才明白。”顾怀安点头应下。
顾贸的行踪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温氏,别看她平日不显山漏水,自有一套‘监视’顾贸的法子。
她听说顾贸暗中派人去了渝州,冷冷道:“平日里也没见上心,现在到当成宝贝。”
顾兰欢和顾兰喜听了这话,对视一眼,不解。
“娘,可是大姐那边有消息了?”顾兰喜性子温和,平日话不多,却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见温氏上前,便联想到顾兰若。
顾兰欢见程家和秦家接二连三败下阵来,她拾趣儿的收了心思,只要对方不惹她,两人便相安无事:“娘,大姐背后有太后和白家,父亲不管做什么也都做做样子罢了,您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