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莲现在想通了,什么哥哥,什么秦家,什么东临渊都不重要,自己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不算。她和顾兰若无冤无仇,为了秦家将自己的性命赔上,根本不值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其被秦家悄无声息地灭口,将新人送进来,还不如抛弃所有自救。
只要自己活着便还有希望。
红拂没想到昔日十里红妆顶着一品夫人的秦莲,如丧家犬般跪在小姐脚下,她心里感叹,挑战小姐底线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秦华是,秦莲更是。
“小红还不将你家夫人扶起来,她现在身子弱,可经不起折腾。”顾兰若扫了一眼满是尘土的屋子,最后坐在看起来稍微感觉得凳子上。
红拂紧张的道:“小姐,奴婢……”
“不用,我没那么矫情。”
顾兰若的态度,让秦莲诧异,按说顾兰若自幼锦衣玉食,身边都是好东西,可刚才她看到肮脏的凳子,并未流露出丝毫的鄙视,为何?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秦莲不知,顾兰若所受的,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
秦莲顾不得想许多,忙的擦了把眼泪,踉跄地站起身,扶着小红坐在床边:“郡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办到?”
顾兰若上扬的嘴角带着冷芒:“希望母亲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她一时放过秦莲并非心慈手软,而是另有用意。
秦莲千恩万谢送走顾兰若,等到看不到身影,才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回到床上。小红是个心善的丫头,要不然也不会分配到悦莲院。她边帮顾兰若揉腿,边问道:“夫人,您刚才的话可是真的?若是被秦家人知道,您……”
她多少知道点秦莲和秦家的关系,秦华和顾兰若不和,在顾家世人皆知,秦华倒了,秦家便送了个新人进来,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秦家没安好心。如今看着秦莲落得如此下场,便知道,秦家的计划失败。
小红刚才听到一点,秦家打算再送新人进来,这样一来,秦莲的安全岌岌可危。这时候若是让秦家知道秦华投靠郡主,岂不是更会痛下杀手。
脸色衰败的秦莲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她真的累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你也看到了,自从我被囚禁在此,谁来看过我。好在我现在还有价值,能被郡主利用,等到我一点价值都没有,那真的只能等死了。”
“夫人,老爷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日后会……”
“不要再提他。”相比顾兰若的狠绝,秦莲更狠顾贸的无情无义,她大好的青春给了他,一个糟老头子不知道感激,居然将自己折磨至此。
秦莲心死得闭上眼睛。
两日后的宫中宴会,顾兰若再一次见到刘昕,相比上一次的现在的他坐在建安帝身边,比高贵地皇后还要贵重几分。
华光溢彩的宴会上,各宫妃子盛装打扮,不过几位妃子都显得比较安静。
贤妃因为太子的事情,整个人还处于‘禁闭’的状态,至于德妃,虽是放出话要替五皇子选妃,奈何上面还有皇后压着,四皇子也没有正妃,一时间脸面上过不去,只能干着急。她想趁厉玉珩不在京都的时候,安排两个侧妃入府,到时候就算厉玉珩不乐意,也不好博她的面子,不经今日这么多人在。
灯光交错,推杯换盏,建安帝和太后是不是交头接耳说两句,惹得太后浅笑。
至于刘昕始终淡淡地跪在建安帝身边,端茶倒水,偶尔被建安帝问两句,也恭敬地回答。
台下的朝臣看在眼中,心里有了另一番谋划。
早先还有人上书,说刘昕来路不明,且因他传出不利于建安帝的流言,应该赶出宫。自从上次刘昕冒死替建安帝挡了一箭后,所有人都闭嘴。
前有东临渊,因救建安帝一跃成为近臣,刘昕走的路与东临渊如出一辙,不出意外的话,刘昕很快就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与其到时候尴尬,还不如现在讨好。
顾兰若坐在下首,低头敛目间,将众人的脸色敛入眼中。
现在厉玉珩和东临渊都不在京中,顾兰若虽不怕,却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厉天佑的目光如饿狼般跟随,让她觉得不自在,她猛地太对瞪过去,显然对方没料到,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对她举起酒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兰若表情冷淡,她不明白,厉天佑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接连两次被自己拒绝,还能死皮赖脸的贴上来,与其说佩服厉天佑的胆量,不如说是脸皮。
哦,对了,他没脸。
顾兰若的目光看些别处,正好对上秦庭冷笑的嘴脸,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满是讽刺。顾家的事他总有听说,秦莲本就是一步废棋,从来没指望能干出什么大事,不过是给顾兰若添堵罢了,废了就废了。
倒是顾兰若,因为她父亲卧病在床三个月,祖母到现在还缠绵在床。好好的秦家,因为她,现在沦为京城的笑柄。
他向来不喜欢认输,现在棋逢对手,更不会轻易放过。
原本以为顾兰若会将目光停留在他这,却没想到,只是偶尔的目光相遇,便转向别处,他所有的不屑嘲讽,对方全然没有收到。
顾兰若的高傲,冷漠甚至是强悍,激起他的胜负欲。
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夸他是南诏国最聪慧的人,是秦家军的灵魂,可现在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鄙视,简直是侮辱。他在战场上从来没有拜过,顾兰若那点谋略和一个国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秦英墨看了一眼对方,低声提醒道:“庭儿,稍安毋躁。”
他现在已经是白衣,若不是背后有秦家军撑腰,他连宫门都进不了。
秦庭想到父亲所受的苦,淡淡一笑,将心里的躁动压下来:“父亲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