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撇撇嘴,苦着一张脸,“王妃,属下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属下养家糊口,您就不能可怜可怜属下吗?”
“下有小?”顾清浅噗嗤一笑,眼神有意往永杏身上瞄了一眼。
永杏因离得远,倒是没有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只是,小姐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永杏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染了东西,赶紧低头去看,却见身上干干净净的,根本就没有染上什么。
永杏挠了挠头,一时有些不解。
顾清浅收回视线,看着叶朔,道:“本王妃怎不知,叶侍卫有孩子了?”
叶朔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赶忙纠正,“王妃,是属下一时说错了话。”
“哦?”顾清浅挑眉,“我不信。”
叶朔:……
此时此刻,他真想拍自己一巴掌,看来,他日后说话得再三斟酌才行啊!
叶朔咳嗽了声,面色有些不自然,“王妃,真是属下说错了话,属下都没有攒够银子成亲呢,哪儿来的孩子……”
叶朔说着话,一张俊脸微红。
顾清浅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一向脸皮厚的叶侍卫竟然脸红了?
真是发现新大陆啊有木有!
顾清浅的眼睛再次往永杏身上那么一瞥,点了点头,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回头,只见叶朔的眼睛里泛着光,那小眼神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让顾清浅看着于心不忍。
顾清浅想,若是她今日不答应给叶朔涨月俸,怕是这球也打不成了,“好吧,那我就给你涨月俸。”
叶朔面色一喜,“属下多谢王妃!”
顾清浅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叶朔身形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叶侍卫不满意吗?”顾清浅看着他,问道。
叶朔稳了稳身形,摇头,“属下不敢。”
罢了,一两银子也是银子啊,总比没有得好。
见叶朔如此知趣,顾清浅满意的点了点头,想涨月俸?可以啊,那就给你涨一两银子好了,毕竟,这一两银子也是钱。
叶朔立即拱手谢恩,“属下多谢王妃!”
面上虽笑,可这心里却在流泪。
还以为,王妃会看在他可怜的份儿多给他涨些银子呢!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叶朔在心里感叹。
“叶侍卫,咱们现在是否可以一决高下了?”顾清浅将木头拍子往肩上那么一扛,颇有一种要真的和叶朔打架的架势。
叶朔赶紧四下望了望,没瞧见自家王爷在,这才松了口气。
叶朔拿着木头拍子,不由皱起了眉,“王妃,这东西要怎么用?”
顾清浅瞥了他一眼,摆正了姿势,“你只管拿着就好,等这只球打过去,你就用拍子将它打过来,懂了吧?”
叶朔挠了挠头,一副还不明白的样子。
只见,顾清浅将手里的球抛在空中,随即便用木头拍子打了出去!
叶朔顿时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顾清浅忍不住扶额,她说的话难道他没有听明白吗?
顾清浅用眼神示意了下,那落在叶朔身后的球,“叶侍卫,像刚才那样,将球打过来。”
叶朔一愣,“啊?”
将球朝王妃打过去?他不要命了吗?
“啊什么啊?”顾清浅摆好了姿势,就等着叶朔把球打过来了,可这家伙比娘们儿都啰嗦。
“王妃,真要打啊?属下怕,会不小心伤到了王妃。”叶朔将木头拍子收好,恭敬的在那儿站着,说什么也不敢对王妃动手呀!
上次,他是被王爷所迫,才不得不拿自己来给王妃练手的。
可,上一次能躲,这次还能躲吗?
顾清浅见叶朔迟迟没有动静,摆摆手,“退下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叶朔忽然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不敢耽搁了,急忙将木头拍子放下。
然,这脚还未迈出去,却又听王妃说:“叶侍卫,先说好了,这一两银子是你自己放弃的,与本王妃无关哟?”
叶朔脚下一顿,二话没说,赶紧捡起地上的木头拍子,“王妃,属下错了。”
“嗯。”顾清浅满意的笑了笑。
这会儿,花嬷嬷刚进了院子,还没走几步,头上忽然落了个不明物。
毛茸茸的,还会动!
花嬷嬷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这,该不会是虫子落在她头上了吧?
花嬷嬷最怕虫子了,本想用手去抓,可手里端着托盘,又腾不出手来,只能动了动。
不知是谁喊了声:“别动!”
花嬷嬷立马不敢动了。
顾清浅偷笑了笑,随即正了脸色,快步走到花嬷嬷跟前,刻意瞪大了眼睛往花嬷嬷头上看着,“花嬷嬷,千万别动。”
花嬷嬷下意识的点头。
顾清浅将木头拍子放在身后,绕着花嬷嬷转了两圈,花嬷嬷上了年纪,顾清浅这么一转,倒是让花嬷嬷的头有些晕了。
花嬷嬷咽了口口水,忍不住道:“王妃,老奴头上是什么?”
顾清浅停住脚步,往花嬷嬷身前凑了凑,认真的将花嬷嬷头上的东西打量了一番,见那东西随风飘动了一下,立即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花嬷嬷都快吓哭了,两手开始发抖,“王妃,救救老奴啊!”
见花嬷嬷被一只羽毛球吓成了这样,顾清浅在心里憋着笑,她摆摆手,害怕道:“花嬷嬷,你头上的虫子好吓人啊,我也不敢抓,万一它吸人血怎么办?”
顾清浅故作惊恐状,咬着手指。
花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啊?吸人血?”
花嬷嬷在极度害怕之下,竟信了顾清浅的鬼话。
顾清浅点了下头,“花嬷嬷,我看,我让人来帮你抓吧。”
顾清浅回头,叫了叶朔来。
院子里的下人怎会不知,王妃这是在故意捉弄花嬷嬷呢?
可见,叶朔比顾清浅演的还要夸张,他跑到花嬷嬷近前,在看到花嬷嬷头上的东西时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叶朔见多识广,花嬷嬷自是信他的,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吓得两腿都打起了颤。
“叶,叶侍卫,你可要救救老奴啊……”
叶朔缩了缩脖子,“花嬷嬷,不是我不肯救您,而是您头上这东西实在吓人得厉害,恕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叶朔还耸了耸肩,装的可像了!
顾清浅在花嬷嬷看不到的地方,给叶朔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的演技,堪称一流啊!
或许,去做个演员,还能拿到个最佳男演员奖。
顾清浅眼睛一瞥,盯上了叶朔腰间的佩剑,于是,她二话没说,直接从剑鞘中拔出长剑来。
顷刻间,长剑在光底下放出一道寒光。
顾清浅手持长剑,又看了看花嬷嬷头上的东西,“花嬷嬷,我这就用剑将那东西杀了,你别动啊,千万别动!”
花嬷嬷哪儿敢动?
要知道,王妃手里拿着的可是一把锋利的剑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花嬷嬷眼瞧着顾清浅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额上早已渗出了冷汗。
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甚至觉得,头上的东西正一点一点的吸着她的血。
就在顾清浅举剑之际,花嬷嬷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花嬷嬷病了,且病得不轻。
因她平日在王府对下人没什么好的脸色,所以在她病了之后,也没有人知晓。
还是顾清浅一整日未曾看到花嬷嬷,这才去问下人,“花嬷嬷呢?”
下人摇了摇头,答道:“回王妃,奴婢不知,奴婢今日也未曾见到花嬷嬷。”
顾清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愣,“花嬷嬷今日可有出去过?”
下人想了想,又是摇头,却道:“王妃不必担心,花嬷嬷有时就是这样的,许是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吧?这花嬷嬷平日就不大出门,也不许让下人踏进她院子的门。”
听下人这么一说,顾清浅才知道,原来花嬷嬷经常拒人与门外,不喜与人接触。
倒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作风,怎么和她见到的不一样呢?
花嬷嬷那么爱唠叨的一个人,不应该不喜与人接触啊?
这事儿,顾清浅也没有多想。
晚饭时间,顾清浅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浅浅,可是身子不舒服?”霍清风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心道。
顾清浅将碗放下,蹙着眉道:“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花嬷嬷,你说,花嬷嬷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霍清风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花嬷嬷待在王府,能出什么事?”
虽这么说,可顾清浅还是不放心,一颗心总是悬着。
这件事,她越想越不对。
好像,从那天她捉弄了花嬷嬷以后,那一个下午都没有见过花嬷嬷了。
若是一下午没有见那还说得过去,可连着今日,就有些不对了。
“清风,我想去看看花嬷嬷。”顾清浅一脸正色,好像,花嬷嬷真的出事了一般。
霍清风没拦着她,和她一起去了花嬷嬷的住处。
霍清风也不知道顾清浅为何会突然间担心起花嬷嬷来,他本想说,是她多心了,可瞧着她的脸色不好,也就没有说。
花嬷嬷并不和府里的下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到底是霍清风母妃身边的老嬷嬷,霍清风也一直将她视为亲人,自是不敢怠慢了。
所以花嬷嬷在王府里,是有她自己的院子的。
顾清浅脚步匆匆的来到花嬷嬷的住处,只见院门大敞着,她疾步走到花嬷嬷的屋门前,抬手刚想要敲门,却又像是顾及到什么,手僵在了半空。
“花嬷嬷。”霍清风抬手敲响了房门。
顾清浅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房门上,满心焦急。
在门外等了会儿,只听里面一片寂静。
顾清浅与霍清风对视了一眼,刚要抬手敲门,却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察觉到屋子里的动静有些不对劲,顾清浅赶紧跳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四处黑压压一片。
顾清浅越过大厅,直接去了内室。
房门被推开,在适应了此处的黑暗之后,顾清浅隐约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这时,霍清风带人走进来,点了灯。
只见花嬷嬷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花嬷嬷!”顾清浅大步走到床前坐下,看着花嬷嬷。
此时,花嬷嬷头上冒着冷汗,顾清浅探了探她的额头,便立即收回手来,转头对着身后的人道:“快去请大夫来!”
下人不敢怠慢了,急忙去请了大夫。
“大夫,嬷嬷她怎么样?”顾清浅在一旁焦急的询问道。
“王妃不必担心,嬷嬷她只是发烧了,喝几服药就会没事。”大夫拱手,毕恭毕敬道。
虽花嬷嬷没什么大碍,可顾清浅的一颗心仍是没有放下,她看着花嬷嬷,一股罪恶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想,花嬷嬷是被她昨天给吓病的。
顾清浅问起下人,只听下人说,花嬷嬷在昨天晕倒了以后被送回来,他们就都走了。
府里的下人都不喜欢这位花嬷嬷,自是没有人愿意留在花嬷嬷身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花嬷嬷病了之后,府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霍清风听闻花嬷嬷昨天晕了过去,脸色顿时一变,他问着下人:“花嬷嬷怎会晕倒?”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清浅,都垂下头来,不敢说话。
顾清浅从花嬷嬷的床榻前站起身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认错,“清风,这事都怪我。”
顾清浅也没有想到,花嬷嬷昨天那么一吓,竟会吓出病来。
霍清风蹙了蹙眉,“浅浅,怎么回事?”
顾清浅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清风,我错了。”顾清浅态度诚恳的认着错,她若是知道花嬷嬷会吓出病来,也不会这样做了。
本以为,霍清风听了此事会很生气,可他并没有,反倒是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浅浅,花嬷嬷会好起来的。”
他知她担心花嬷嬷,又怎么忍心责备她?
想她也不是故意的。
顾清浅没有遭到霍清风的责备,心里一暖,“清风,谢谢你。”
霍清风抚了抚她的发,“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顾清浅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却比哭还要难看,她本是想要做给霍清风看的,以免他担心,可这个时候她又如何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