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董貌似简单一句话，顾锦安瞬间愣住了。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想法简单的顾锦安了，在容司寒手下讨生活久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思想简单的……
容司寒一向如此吗？
顾锦安忽然想起容司寒在宴会前对自己的安排，事无巨细，每一个小细节都关注到位，细节到她甚至怀疑容司寒有强迫症的地步。
对容氏的做法，他真的只是因为激进吗？
“李董……”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顾锦安有些难堪的看李董。
她选择支持容司寒，会不会让人觉得她跟容司寒沆瀣一气？
“顾副总，你别担心。”李董几乎立刻看穿了她的想法，“我对你的为人一向信得过。”
他的话显然还有潜台词，那就是他信不过容司寒！
顾锦安紧抿薄唇，久久无语。
很多话，她是不能说的，不能说容司寒拿容氏上下威胁她，也不能说她为了容氏留下来。
一旦说了，她就成了容司寒的对立面，她很难再保护任何人，反而可能害了更多人，就像当初容司寒开除他的秘书一样。
顾锦安最终只能无奈一笑，她选的路，本来就没期待有人理解，不过是她一些不自量力的傻念头而已……
“顾副总。”两人之间久久的沉默，见顾锦安始终无言，李董率先打破沉默。
“我想再次重申，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对容氏，对容总都没有任何恶意，毕竟，想当初容氏还是许氏的时候，我就在了……”
“许氏？”
顾锦安一愣，蹙眉看向李董，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话。
“许氏。”李董主动为她解释道，“是容总的外家，容氏曾经是许氏，在容夫人逝世以后，董事会通过决议，变成容氏。”
顾锦安整个人僵住了，尽管脸上竭力不动声色，心里却不易于掀起一场地震。
记忆中的一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中，当初陪容司寒去母亲的墓地，依稀记得她是姓许的……
只是那时的她对容司寒完全是敬而远之，没有一点感情，所以并没问及关于母亲的任何事而已。
如果真如李董所说，曾经的许氏，因为董事会决议变成了容氏，那容司寒对容氏……
他对自己的承诺能是真的？她又真的能保下几个人吗？
“顾副总。”李董继续说道，声音始终不高不低，像在陈述最简单的事实，“我当初将股份卖给容总，其实不为利益，也没有受到威胁，我当时的想法，只是觉得应该而已。”
他说着，低低叹息一声，“其实从心里讲，我是希望容氏更好的，只是现在看，容氏……似乎有些乱象……”
“李董……”顾锦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尽管容司寒对容氏的操控根本是他自己所为，不受任何人控制。
可不知为何，她却产生了一丝自责，那种发下宏愿想作些什么，最终却无力地感觉，深深折磨着她。
“顾副总，我相信以容总的能力，这点乱象对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他想管的话一定能管好。”李董说着，给出忧心忡忡的后半段话，“我只是不敢确定，容总他……真的想管吗？”
……
李董的来访带给顾锦安的震撼显然更重，以至于在李董告辞离开后许久，顾锦安始终无法回神。
毕竟李董让她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容司寒到底想对容氏怎样？
对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一切都在容司寒一念之间，只要容司寒愿意，他可以挽狂澜于既倒，他更可以瞬间让容氏倾颓。
而她，当初被容司寒拿容氏上下威胁，竟然一时出于义愤选择跟容司寒绑在一起，现在看，一切仿佛儿戏……
问题是她毕竟选择了，容司寒不可能让她回头的。
顾锦安默默叹口气，心情比刚刚沉重好多，无论前路如何，她只能小心前行了。
就在她忧心忡忡之时，刚刚被她和李董谈论的主角找来了。
容司寒像以往一样推门而入，顾锦安本来正在发呆，看到容司寒，一时间没来得及调整情绪，有些愣怔的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老李来找你了？”容司寒立刻问，似乎从她眼神中发现了什么。
顾锦安动动唇，叹口气，会过神来，容司寒自然对发生在她身上的是了如指掌，没什么可奇怪的。
“嗯，你不是知道吗？”她淡淡道，已经将刚刚那些忧心都隐藏起来了。
容司寒走到沙发旁，在她身侧坐下来，仔细观察她，自从李董离开以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维持着原来的模样没变。
“你心情不好？”容司寒观察她一会儿，得出结论。
“……没有。”
“顾锦安，对我撒谎，要考虑后果。”容司寒倒也没生气，不过说出的话却满满威胁。
顾锦安无奈，叹息一声，“容司寒，李董真的没有对我说什么，你其实不用对所有人都这样防备的，如果你对谁都信不过，对谁都充满敌意，那你当初又何必留下容氏呢？”
她自觉自己的话很有道理，应该能让容司寒反省一下了。
然而事实却让她失望，容司寒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莫测高深盯着她，“这叫没有说什么？都会对我的灵魂进行拷问了，你觉得这是你的作风吗？说吧，他是怎么教会你思考这些没用的东西的？”
顾锦安轻轻一甩头，甩开他的手，显然对他这个动作很是不满。
“什么叫没用的东西，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如果打从心里恨容氏，又何必留下容氏？”
她其实真的有些生气的，尤其是想到容司寒很可能拿他最终还是要毁掉的容氏威胁自己，她就觉得自己很蠢，也很冤。
“我为什么留下容氏？”容司寒眉毛一挑，眼神明显变得有些凌厉，“这话你也能问出来？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没有良心？”
“……”顾锦安蠕动一下唇角，低下头。
她知道容司寒是什么意思，他不就想说是为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