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上纠缠到了暮色降临,在顾沐寻前脚刚下了楼时,夏如初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如初,帝都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贺赫沉稳平缓的声音从电话里透了过来。
“什么事?”
“孔进凡今天凌晨被逮捕,血狼帮的场子被封了,帝都也开始搞起严打了,这次严打来势汹汹,和以往的做样子不太一样。”
“具体内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情都不会可能是空穴来风的,势头这么足,只怕是帝都又起了什么风浪,与此同时,她想起了顾沐寻说的,他腰间的伤是因为孔进凡导致的。
那么,这次事情会不会和顾沐寻有关?
“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顾家动的手,而且,多半都是顾沐寻做的。”
今天是夏如初订婚的日子,也就是今天,孔进凡被捕,血狼帮被封,虽然帝都在严打那些黑色势力,不过对于他们这龙腾帮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这背后,怎么可能会少了他的影子。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夏如初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孔进凡虽然年纪小,但是脑袋瓜子却不笨,而且滑头的很,能够抓到他,只怕顾沐寻也布置了不少时间。
然而在这些天内,她对他的信任却有些摇晃,现在想来,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
“怎么还不睡?这么冷,小心别感冒了。”
顾沐寻进屋时,只看见她坐在床上发着呆,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就将热牛奶递了过来。
“你做什么去了?”她喝了两口温热的牛奶,看着他。
他身上还带着寒气,看样子是出去了一趟。
“给伯父把彩礼寄过去了。”顾沐寻一边回答,一边脱衣服。
“你的私房钱?”夏如初笑眯眯的看着他,这家伙,工资卡都在她这儿,钱是哪儿来的?
“小东西,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门,“这钱是妈给的,给伯父了五万块,给岳母了十万,你看怎么样?”
“可以。”
对于这彩礼,夏如初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她自己卡里有钱,根本也没有想着这点钱。
“老婆,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在她喝完牛奶后,顾沐寻搂着她钻进了被窝里,在她耳畔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结?”
她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听着他身上的心跳,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安定。
“要不明年吧?明年夏天我们去x疆拍婚纱照,薰衣草,胡杨林,天池,白沙湖……然后冬天举行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顾沐寻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眼眶了,那一脸的向往,看的让人不由得跟着心动了起来。
“可以啊,明年夏天……”
明年夏天……说到这里,夏如初的笑脸一僵,接下来的话也完全都被淹没在了寂静里。
她重生已经五年了。
由十六岁到现在的二十一岁,如果不是这一刹那的想起,只怕她都要忘记了。
明年夏天,整个s省会面临一场浩劫,而在那场浩劫里,死了七万人,近两万人失踪,这是个庞大的数字,至今想起来,她的身上都有些发麻。
“沐寻,婚礼等我毕业之后在办吧。”
记起了那些不愿意记起的往事,夏如初的神色都起了些许的变化。
“好,听你的。”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应道。
闭了灯,整个卧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许是今天订婚累了,没多久,身边的男人就陷入了沉睡。
夏如初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套了一件宽厚的外套,然后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一包女士香烟和打火机,独自去了阳台。
今天订婚,招呼了不少客人,脑袋里有些累,但是却毫无睡意。
如果她不知道,估计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负担,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前世时,她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些绝望心碎的眼神还历历在目,用身体护住孩子的父母,还有白发送黑发的老人,亦或是一家几口无一生还……
夏如初很想把这些事情告诉顾沐寻,可是话到了喉头,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咔。”
打火机在寒冷的夜色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尼古丁的气息刺激着她的神经,夏如初并不爱这个味道,但抽烟时,似乎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马上要过年了,在外务工的人都差不多回家了,整个南市一眼望去,灯火点点。
今年南方没有雪,但是空气中却是格外的冷冽。
一支烟抽完,她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这才刚拿起了打火机,还没有来得及点燃时,身边忽然冒出了一只手,拿下了她的打火机。
“你怎么起来了?”
夏如初扭过头,身后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顾沐寻。
见他拿着打火机不准备给她,她索性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看着她眉间萦绕着的淡淡的愁容,顾沐寻在心里稍稍的叹了口气。
这个小东西,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沐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她迎着风,看着漆黑的远方,轻轻的扯起了唇角。
听她说的那四个字,他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些片段,良久过后,他轻声道:“信。”
她回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那我若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你信吗?”
“我信。”
“上辈子,我一生碌碌无为,拿着微薄的工资,身边还有个欠着无数赌债的父亲,后来,在我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我被上门追债的高利贷给打断了腿,对,还被挖了眼……”
说到这里,她伸出双手,轻轻的摸上了眼,肩膀有些微颤。
看着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软弱一面的夏如初,顾沐寻心里一颤,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就是那一天,我跳了楼,我本来以为自己死了,谁知道再次醒来时,我回到了十六岁,那个刚刚中考完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