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队回去换了一身警服，回到审讯室开始对黄颖展开审问。
方队走到审讯室，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他之前就听到霍天说两人长的一模一样。但咋一看到，还是一惊。简直太像了，在他们外人来看，根本就没有区别。
这人居心叵测的，稍微模仿下霍宁的生活习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瞧不出真伪。
一起审讯记录的，是一个女警。
方队将文件夹往桌上一甩：“黄颖，都来这里了，就老实交代吧。”
黄颖看着方队。
她知道，跑不掉的。
“您想听一个故事吗？”
方队一愣，看着黄颖。
黄颖道：“我想喝水。”
方队点头。
女警出门，很快端了一杯水进来。
黄颖接过，道谢后捧在手里，也没喝水。
“先等我说完一个故事，等你们听完了这个故事，我会告诉你们，霍宁在哪里的。”
方队没办法，只好坐下。
黄颖看着手中的茶杯，缓缓道。
“他是第二批来我外婆他们村里插队的知情。长的没什么特别的，但胜在斯斯文文。村里好多姑娘从来没见过这么斯文的人。”
“他很温柔，对谁都很和蔼。跟其他那些知青完全不一样。其他那些知情，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整天爱做梦。看到村里的人，就跟那鹅似的，昂着头，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十分的讨厌。”
“所以他的不一样，就越发的惹人注意。”
“那些人觉得他丢知情的脸，排挤他，辱骂他，有时候还故意不给他留饭。他的日子不太好过。”
“有一天派给他们的活儿是下田插秧。他因为好几顿没吃饭，在干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泥巴田里了。”
“这下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人们七手八脚的把他从田里背起来，送到他们知情的落脚点。”
“其中有个特别不显眼的小丫头，看到他虚弱的样子，跑回去，将家里母鸡下的蛋用清水煮了，偷偷的塞给他。”
“一来二往的，两人渐渐熟悉，生了好感。那小伙子跟她说，他要娶她。也真的娶了。”
“两人结婚后，没地方住，只能住在一个破烂的牛棚里。但每天都很开心，很满足。哪怕吃不饱饭，只要看到对方，就高兴，就觉得幸福。”
“后来，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女人觉得对不起男人，没给他生个儿子。男人就说，女儿他也是一样喜欢的。”
“孩子一岁多的时候，男人要回城了。”
“他跟女人说，他先回去打点好，就来接他们娘三。”
“他走的第一年，还经常来信，说关系不好走。户口不好上，让她们别着急，他一定会回去接她们的。”
“走的第二年，就没了音讯了。”
“女人又等了半年，听隔壁村的说很多男人回了城市，就再也不管乡下的老婆孩子了。他们会重新找城里的大姑娘。”
“女人害怕，背着仅有的粮食，带着两个孩子，拿着男人写信的地址，一路乞讨上京城去找她男人。她们一路走一路停，餐风露宿，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刚到京城地界，大女儿就病倒了。发高烧……”
“女人怕，怕女儿会死。最后鼓足勇气，把大女儿丢在了一个老师的家门口，前一天她去那家乞讨过，老太太是个好人，给她们的是热乎乎的食物，不是什么剩菜剩饭，走的时候听到邻居喊她老师。眼看着大女儿就要熬不下去了，她狠狠心，就想着丢给这样的人家，大女儿或许能活。”
“她带着饿的瘦的就跟皮包骨头似的小女儿，躲在远处等着，看到那老师将大女儿抱回去，才带着小女儿走了。”
“男人不找了，只想回家。”
“可老天爷她就是不允许啊。半路上，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没干过坏事的女人被人抢去做媳妇儿了。”
“为了小女儿，女人没办法。心死了，跟谁过不是过呢？只要女儿能活着。”
“后来，女人又生了个儿子。”
“本以为好日子到了，结果她却病死了。死的时候，她还笑，说终于不用像个木偶一样的或者了。就是对不起我，可她嘴里说着对不起我，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呢？我都那么拼命的去挣钱了，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的啊。”
说到这里，黄颖抬起头来，那张跟霍宁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上挂满泪痕。
方队沉默不许。
那个女警，倒是有些眼眶红红的。
方队看着她：“这些，不足以成为你犯罪的理由。”
“呵呵……”
黄颖往后一靠，“那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我给他打晕，跑了。她离开老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我都不记得了的姥姥姥爷，还在不在，我不知道。我没地方去啊。我就想到，我还有个姐姐在京城，我可以去投靠她啊。”
“可京城那么大，谁知道她在哪里呢。”
“我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陪酒妹。有个人对我好，我就他掏心掏肺，憧憬着他能给我一个家。可男人都是骗子，是混蛋，是人渣……”
黄颖大吼了几声后，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变成了我讨厌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碰到了我的姐姐了。”
“她无忧无虑，有厉害的背景，能上大学。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疼爱着，被帅气的男朋友呵护着。”
“凭啥呢？谁能告诉我，凭啥呢？我跟妈妈在为明天吃什么发愁的时候，她可以吃很多我想都不敢想东西。巧克力，真他们奢侈。”
黄颖狠狠的垂着桌子，“这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凭什么就能被人当公主一样的呵护着，我就要跟草芥一样被人践踏？”
“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啊，我也想啊。”
“我跟她说，让我假装几天你吧，让我穿一穿好看的衣服，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听老师讲一次课吧。”
“那个傻子，结果还真的同意了……呵呵呵……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你们说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黄颖一边说一边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