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不仅我要认字,你啊,也得认, 要不以后修言考上了秀才你可如何是好。”
曲仲一脸严肃地跟曲宽说道。
这可是书里真实发生的,曲宽和许氏去参加宴会之时, 可是被那些人嘲笑地满脸通红。
最后回府还隐瞒了这事。
“老二说的没错,闲了就在家认认字。”
对曲仲的话深以为然, 曲老头敲了敲烟袋, 一锤定音。
堂屋里分成了两桌, 除了年纪最小的几个孩子坐刘婆子那一桌, 其他曲家的男子全坐另一桌。
买来的烧鸡有一大半刘婆子都分到了男子这一桌。
刚一端上来曲修齐就伸手去拿了其中的一个鸡腿,完全没顾其他人。
曲仲就笑嘻嘻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完了还问了句;“好吃吗?”
“好吃。”
曲修齐仰头, 嘴角在油灯下显得油汪汪的。
曲修言皱眉,本想提醒二叔不要溺爱孩子,可一想这鸡就是二叔买的,也就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那就好。”
放下筷子,曲仲笑得阴森森的。
今天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顿, 吃好喝好。
“我吃完了, 我先去玩了..”
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鸡腿加上个大包子,曲修齐就饱了, 抱着肚子就想往板凳下面跳。
“等等。”笑眯眯地拉住了曲修齐。
背篓就放在身后, 曲仲转身唰地一下抽出了戒尺。
然后起身就提着曲修齐的衣领往堂屋外走去。
他这一番动作惊呆了吃饭的众人,特别是曲修合, 更是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很好, 又来了个自投罗网的。
笑呵呵地回头看了一眼, 顺势就在堂屋门口放下了曲修齐。
啪---
才将将站稳, 曲修齐胳膊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顺着手臂皮肤传到了心里,曲修齐捂住胳膊尖叫了声:“爹。”
“三字经里关于孝的句子,你背背?”
收了戒尺,曲仲冷飕飕地看向曲修齐。
这才发现曲仲的神色不对,曲修齐竟然觉得害怕起来。
他是第一次看见曲仲没有发怒的样子,可越是笑,他就越觉得冷、
“为人子.方少时...方少时...”
就背到第二句,曲修齐就怎么也记不起下面的句子,急地冷汗直流。
果然--
啪-啪--
又是接连两声挥舞戒尺的声音。
戒尺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啪啪声让坐着的曲家众人都为之眼皮一跳。
“那我给你背背。”
收回戒尺,曲仲开始背:“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孝于亲,所当之。”
就这么流畅地一路背下去,曲仲没有一点卡壳,其流畅程度让曲修言都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二叔是真的认字,不是随便说说的。
他不由得转头去看朱氏的神色,发现她果然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
“哎,我就说老二聪明,都怪那个夫子。”
没想到听曲仲背诗,反倒是刘婆子最激动,说完还扭了曲老头一把。
当初夫子说老二在学堂乱捣乱不让他去了,她本意是咬咬牙把孩子送去镇上。
可偏偏这个老头子不同意,这事就这么耽搁了。
如果当初她狠下心,说不定现在她早就是诰命加身的老夫人了。
“哎。”
生生受了老婆子的一扭,曲老头长叹口气。
当初家里几个孩子,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来的银子给孩子去镇上读书。
“爹,爹。”
被曲仲吓到,曲修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爹背书竟然如此流利,连学堂的夫子教书时也要拿本书在手上。
此刻他只是震惊地看着,完全忘记了手臂上的疼痛。
“今晚,回去给我抄写一百遍,还有你。”
转身一手提过还呆立在门口的曲修合,曲仲轻飘飘地声音响起。
今天就是给你们露一手,震慑住你们。
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
“看什么看,没听见?”
看两个孩子还傻子一样地瞧着自己,曲仲左手又抬起来了。
吓不死你们。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写。”举起胳膊挡住脸,周修齐害怕地连连应声。
“写好了交给我,少一个字一板子。”看着两人疾步朝自己住的屋子里走去,曲仲扯了扯唇角。
嫩啊....
就这么几板子就吓得哆哆嗦嗦。
要是知道以后将面临什么。岂不是要痛哭流涕。
直到西厢房里的油灯亮起,曲仲才笑了笑,收回板子继续回桌上吃饭。
全程,堂屋里都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大家都见鬼一样看着曲仲。
“咳咳咳,吃饭吃饭。”曲老头咳了几声,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神色各异的一家人。
又瞧了眼老神在在的曲仲,心里满意地直点头。
看来这回老二是下了决心要好好管教这几个孩子。
“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明个儿该下地了。”
想起曲仲已经歇了好几日了,曲老头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既然镇上的活计已经被人顶了,那家里的活计也该捡起来了。
“晓得了,爹。”
扬起唇角笑了笑,曲仲继续吃饭。
菜里没几滴油,曲仲就没觉得自己吃饱过。
发生了刚才的事,这堂屋里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直到曲仲吃完先回了屋子,各房回了自己的屋子,才哗地讨论开了。
关在房里的曲仲当然不知道。
此刻,他正就着微弱的油灯看空间里带回来的几本书。
这本书里的世界叫罗泉国,开国皇帝是一个叫罗度的人。
这个世界跟上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世界阶级非常明显。
士农工商,简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商户子要想科考,那可得捐出一半的家产,这一半是多少还是得朝廷说了算。
所以好多商户都不愿意参加科考。
不过他们也想到了其他的办法,就是--找个靠山。
不拘于官员还是有功名之人,反正朝廷对于这方面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地也就形成了风气。
所以罗泉朝廷里的官员,个个都是富地流油。
想当官的人多了,这科考也就难上加难了。
曲仲看了看去年参加县试的人数,发现竟有七千多人。
这还只是一个县城啊,不敢想象到了府试时会有多少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这是--
啧啧两声,曲仲顺势躺倒,双手枕着头,心里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活法有了个打算。
主要任务肯定是教育熊孩子的。
可真要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每日干农活也不是个事。
前两辈子都是指挥人干活的,这辈子要自己做。
想想还是有些怵。
特别是现在技术这么落后,地里的出息还要全靠人力。
知识他行,下力他不行。
“干什么呢。”
翻了个身,曲仲自言自语。
识君阁,识君阁...
话本子,吃食...
哎哟!想到了。
猛地坐起身来,曲仲打了个响指,终于想到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想到自己在上个世界去绥北的十几年里研究出来的汉堡。
“做汉堡,炸薯条啊。”
这个世界辣菜齐全,就连蔬菜水果什么的也要啥有啥。
所以再种啥稀奇的果子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还不如做些大家都没见过的。
另辟蹊径。
“总算没有白研究。”
心里确定了方向,曲仲下床吹熄了油灯。
睡觉--
睡前一拍脑门才想起今天忘记买新的枕套和被子了。
于是。
伴随着这股油腻腻地味道,曲仲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
“再背一遍。”
一边抓着身上起的红疙瘩,曲仲眼一横,使劲敲了敲手上的戒尺。
前段时间秋收,曲家忙地脚不沾地。
曲仲就算提出想去镇上卖东西,也不好意思提出来。
于是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跟着曲宽一趟一趟地往坝子上背稻子。
几天下来,稻子终于脱了杆,收进了库房里,可曲仲身上好像也过敏了,起了不少的红疙瘩。
吓的刘婆子立马去请了隔壁村的大夫过来。
大夫特别无语的说,他这是不能碰稻子杆,要不还得犯。
刘婆子:........
“爹,我背完了。”
终于松了口气,曲修齐暗戳戳地把手收回袖口里。
他虽然背完了,可不知道自己背错没有,怕又挨打,所以哆哆嗦嗦的。
“那我问你们,那一晚我买烧鸡回家,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合上书,曲仲转过身去看着鹌鹑一样的两兄弟。
这几日他虽然被秋收折磨地痛不欲生,可教导熊孩子的任务还是牢牢记得。
就算晚上回家已经天都黑了,这功课还都没拉下。
“我错了...”
曲修合低头立马认错,实则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孔融让梨,白读了?”
一看曲修合这样子,曲仲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小子,别看年纪好小,看人脸色可是一等一的,还知道立马认错想蒙混过去。
“知道。”二人点头,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曲仲。
“那烧鸡的腿你们是不是该先让爷爷先吃,你看我和你们的叔伯哪个去抢了。”
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曲仲语重心长的说。
俗话说的好,这胡萝卜加大棒,才是一套好的组合拳。
打是要打的,甜头也要给些的。
曲修齐眼珠子一转,迷惑地问道:“可是爹说,鸡腿是给我们吃的。”
“咳咳,咳咳。”
握拳在唇边假咳了两声,曲仲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肯定是大写的囧。
这是明晃晃的误人子弟啊。
“爹也是读了书才知道自己错了,所以爹也要改正。”
没有逃避这个问题,曲仲挺直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们看爹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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