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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姐再度摇头,眼底是极度的震惊。
  “不,不……你们还在骗我,你们故意找一个跟沈医生很像的人,你们就是想哄我招供。你是那个明星吧,那个跟沈医生长得特别像的明星沈恋,对,你一定是沈恋!”
  梅姐坚决不肯相信,她语无伦次地争执,坚决不认。
  秋橙知道她为什么不敢认。
  认了的话,她心中唯一的信念都要崩塌。
  但秋橙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不认是吧?
  在沈画的默许之下,秋橙从背包里把金针给拿出来,摊开给梅姐看:“如果你看过沈医生治病救人的视频,你就应该认识这针灸包,也应该认识这金针。所以你现在还要说,这金针也是假的,也是我们弄来糊弄的你?”
  秋橙冷笑:“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是互不相识呢。”
  梅姐一张脸惨白如纸,半点儿血色都无。
  秋橙盯着她:“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把这些年你拐卖的女孩子都交代清楚,或许你女儿还有机会。”
  梅姐卖掉的女孩子,肯定不止卖给鬼窝子一处,还有其他地方。
  还有无数个柳枝,拼死拼活都逃不出来,等待解救。
  只要梅姐交代清楚,说不定就能多救出来一些女孩子。
  梅姐咬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画:“我女儿的病,你知道是什么,你能治?”
  沈画:“需要用到诺西那生钠注射液的,肯定是脊髓性肌萎缩症。这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大多是运动神经元存活基因的突变,导致肌无力、肌萎缩……你女儿是2型?”
  梅姐抿唇,点头。
  “一般来说1型的情况很严重,出生6个月就发病,如果得不到治疗,是活不到2岁的。你女儿几岁了?”
  梅姐:“……今年8岁。”
  沈画又道:“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基因病,你们用的诺西那生钠,就类似于癌症的靶向药,也是一种基因药物,作用原理我就不多说了,这是世界上目前针对此病,最精准有效的药物。”
  “但这个药能治好你女儿吗?”
  梅姐攥紧拳头,无话可说。
  沈画看着她:“治不好。这个药只能改善患者的运动功能,提高生存率。说白了就是,续命。”
  “年年都得打,续一年算一年。”
  “平均一年一百零几万,你能给她续多少年?”
  “你得卖多少人?”
  “拐卖人口都凑不够钱时,你还打算怎么办?”
  梅姐脸上的肌肉在颤抖,“说这么多,其实你也治不了对吗?这是基因病,你是中医……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会把你当最后希望。”
  沈画语气平静:“不用激将。这病我还真治得了,虽然过程会漫长一点,但是能治好,而不是续命。问题就只在于,我手头的课题非常多,如果不是某个罕见病例撞到我手上,我大概不会专门去研究去做治疗方案。”
  梅姐咬着唇,眼神里充斥着渴盼、懊悔,还有忐忑。
  沈画:“你倒是提醒我了,手上这些课题之后,可以开个脊髓性肌萎缩症的课题。但是做公开课题,首批的人数肯定不会太多,需要筛选。”
  梅姐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会治我女儿吗?”
  沈画:“她要是能挂上我的号,就是我的病人。挂不上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梅姐抿唇:“挂不挂得上号,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肯定会歧视我女儿,根本不公平。”
  沈画笑了笑:“你跟我讲公平?你凭什么认为,我必须给你公平?”
  梅姐额头上青筋暴突:“我是罪人,我罪无可恕,但我女儿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参与过,她是无辜的!”
  沈画:“你应该有病友群吧。1型患者就不说了,前期得不到治疗2岁以内就会死亡。3型是青少年型,病症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但没那么容易导致死亡。4型是成人型,情况更轻,早期发育正常,成年才会发病,病程进展也较为缓慢,不怎么影响寿命。所以最难的就是2型。”
  “1型的话,有时候家长才发现孩子的病,就已经没救了。”
  “只有2型,给家长一些希望,但接下来的是更大的绝望。”
  “那你认识的其他2型患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梅姐不知道沈画为什么要问这些。
  沈画也没有真要她回答的意思。
  她继续说:“你女儿勉强能走动,对吧,虽然走不了太远太久。这是因为你用了药,你用药起码3年以上了。”
  “而其他跟你女儿一样的2型患者,没有用药,他们的最大运动能力,能达到独走吗?”
  “肯定不能。他们能达到独坐,就已经是家长费心治疗改善的结果。还有非常大的一部分,他们根本就无法独坐。”
  沈画看着梅姐:“都是一样的病,都一样没钱,可你有药,他们没药,这公平吗?”
  梅姐双手死死地绞着,指甲把自己的手都掐出血来。
  沈画眼神淡漠:“所以别跟我提公平。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相对公平,自己去挣,没谁有义务白给你公平。”
  “哐当!”
  “哐当,哐当!”
  梅姐坐在审讯椅上,头不断地磕向面前的小桌子。
  后面的警卫赶紧上前去制止她。
  沈画:“现在你有唯一一次为你女儿争取相对公平的机会,老老实实回答问题,那我可以承诺,只要你女儿能挂上我的号,我就会像治普通人一样治她。挂号上我不会干涉,挂不挂得上全凭运气。”
  梅姐死死地咬着唇,满嘴铁锈味。
  她刚要张口,就被沈画再度打断。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这是你和你女儿唯一的机会。你但凡有一丁点儿故意隐瞒……”
  沈画笑了笑:“你也可以试试,我们能不能判断出你在说谎。”
  梅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断地深呼吸。
  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画,像是在判断她说的真假。
  在沈画脸上露出不耐,并且抬手看时间时,梅姐沉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全部交代……”
  梅姐交代的内容沈画没听。
  太多,太长。
  罄竹难书。
  两人回到休息室,秋橙还是觉得很难受。
  沈画则在跟羊梦以及局里领导说这次鬼窝子的感染情况。
  “这些人里有的受伤了,可能需要做手术,在做手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严格执行有关规定,不能掉以轻心。”
  “感染率可能有多少?”羊梦问。
  沈画顿了顿:“以检查结果为准吧,关押的时候注意点。”
  大批量疑似克雅氏病的患者,立刻引起卫生疾病防控部门的关注,相关工作人员要全程指导,跟踪记录。
  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要经过长时间的侦查,确定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参与过生意走货的,有多少是参与过其他犯罪行为的。
  最难处理的就是那些女性。
  包括疯婆子和狗子他妈在内,总共18位女性。
  在询问中得知,疯婆子有个儿子,已经三十多岁结婚生子了,家庭工作都很没满。
  当年村子里的“诅咒者”被赶出村子,赶来鬼窝子的时候,疯婆子把儿子交给自己姐姐,留在了外面,没进鬼窝子。
  但阿贵显然知道疯婆子的儿子,每年都会拍她儿子、儿媳和孙子的照片,给疯婆子一个念想。
  阿贵也正是用这一点,牵制疯婆子,叫疯婆子死心塌地在村里帮他,调教那些买来却不听话的女人。
  “这个就是你儿子?”警方拿了照片给疯婆子辨认。
  疯婆子点头,但又用极其凶狠的眼神看向办案人员:“我的事情跟他无关,他从小就被我姐姐养大,鬼窝子的事情他一点儿都没沾!我也不会承认我是他妈,你们不准拿我的事情去烦他!”
  办案警察沉默了一秒钟,就看着疯婆子:“阿贵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疯婆子:“什么?”
  办案警察:“你儿子在客运公司上班,开公交车,一个月工资四千,你儿媳妇没工作,在家全职带孩子。你姐姐家也是普通农村家庭,支持不了你儿子什么。你就没想过,你儿子哪儿来的钱在县城买房买车?”
  疯婆子:“……你,你什么意思?”
  办案警察:“案件还在侦办中,多余的话我就不能跟你多说了。”
  疯婆子整个人忽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手铐把她铐在审讯椅上,她愣是把手铐拽得哐哐响。
  “不可能!不可能!”
  “我要见阿贵,这不是真的,我要见阿贵。”
  “他答应过我不叫孩子沾这些的,他答应过我!”
  疯婆子疯了一样嘶吼。
  小红。
  “我?你们帮我办个身份证,我把孩子打掉就去g省打工去,我本来就是要去g省打工的。”
  “我不回家,我小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爸又娶了后妈,我在家里过的日子还不如在鬼窝子咧。在鬼窝子天天都有肉吃,也不用干活,听话也不会挨打。”
  “啥时候能放我走?”
  “怪病?咋会呢,柳枝肯定是吓唬人的,反正我不信……”
  小爱。
  “我跟他们走过一趟货,把东西吃到肚子里,从外面带进来,他们看的很严……”
  “我已经都交代了,能不能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家里以前没手机,我只记得固定电话的号码,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我生过三个女儿,都被溺死了……贵叔说村里不能养女孩,女孩生下来就叫疯婆子带走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