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地磕着头,每一下都那么地用力。
那沉重的磕头声似乎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让看的人面色都凝重起来。
几个小护士甚至不忍心再看这位年轻的失独母亲。
很快,冷绯心的额头就肿了起来。
连嗓音都异常的尖锐,颤抖的,恐惧的,带着喉咙里震出来的铁锈味的血腥:“医生,你不要放弃,医生,你救救我家哥哥……”
医生不忍地看着这位年轻的母亲,嘴唇嗡动,想要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伸手想要扶起冷绯心:“这位太太,您请……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为什么要节哀顺变?
她的哥哥明明就还没有死,医生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
冷绯心茫然地抬头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事实上,她这会太过悲伤和恐惧,已经有些认不得人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医生,救救我家哥哥!
她瞧着医生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猛地就抓着医生的手,那力道十分的大,连这位主治医生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差点叫出来。
冷绯心紧紧抓着医生的手,她的指甲甚至都掐进了医生的肉里,死命地把医生往手术室里拖:“医生,你快跟我来,我家哥哥还在等医生呢。”
“……太太,您儿子已经死了。”
医生痛着皱着眉,示意旁边的几个医生护士把冷绯心拉开。
这位病人的家属表现得太过激了,而且周围又没有其他的家属,没有人来安慰他。
他们医生也不是干安慰这活儿的啊。
旁边几个医生上前去要把冷绯心拉开。
两个高个子的男医生一人一边,抄着冷绯心的肩膀,一个小护士去掰冷绯心掐着主治医师手腕的手。
刹那之间,冷绯心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她的手背爆发出骇人的青筋,两个大男人差点都压制不住她。
这挣扎就好像野兽落入了猎人的陷阱,被逼走到了绝境,用尽全身的所有的力气,进行着最后的反抗。
她疯狂地尖叫着,眸色猩红,拼尽一切,绝望而又疯狂,就连声音也都那么凄厉:“医生,我家哥哥……”
她挣扎得太过激烈,身体好像爆发出无穷的力气。
两个男医生面露诧异,几乎都要抓不住她了。
男医生们没有办法,对视了一眼,为了压制住冷绯心,齐齐发力,牢牢地把她按在地板。
冷绯心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地板,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已经快哭不出来了,却还不放弃挣扎:“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哥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哥哥……”
眼看着冷绯心挣扎得厉害。
一直陪着冷绯心旁边等手术完成的小护士,忽然就走了上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个注射器。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蹲下了身,把冰冷的注射器扎进冷绯心的皮肤里。
很快,注射器里冰凉的液体就被推了冷绯心的血液里。
小护士把注射器拔出来的时候。
冷绯心已经不再挣扎了。
她的眸紧紧的闭着,精致雪白的面容安静恬淡,就像是在刹那之间,她快速地入睡了一般。
安静地无声无息。
除了脸上还有泪痕,被人按在地上以外。
这安静的模样,简直让人怀疑刚才那凄厉疯狂的尖叫声是否存在过。
主治医生皱眉看着小护士手里的针筒,厉声问道:“你是谁?你给她注射了什么?”
这位小护士看着很面生,突然就给人胡乱注射东西,也没有经过医生的同意。
小护士对医生的话充耳不闻,冷冷地对几个还压制着冷绯心的医生说:“放开她。”
那两个男医生面面相觑,抬头看了主治医生一眼,得到同意后,手一松,起身放开了冷绯心。
主治医师继续问那个护士:“你是谁?”
小护士还没有回答。
远处,走廊那头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
为首的是一个特别高的穿着西装的男人,五官极其深刻俊朗,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温度,端正的平视着前方。
黑色的西装套在男人男模般的身材上,极其贴身,气势十分的迫人。
深黑色的头发,皮肤是古铜色的,整个体型健壮肌肉却又不过分骇人,从肩到腰,腿的迈步都显出一种习惯性的漠然和严肃。
他带着头,身后跟了好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男人身上的气势太过霸道和骇人,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这头的医生和护士都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没有人敢去看他。
每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给男人让出了道。
“二爷。”那位小护士见到男人走过来,诚惶诚恐地迎了上去,“冷小姐她……”
她的话只说到了一半,男人就直直从她身边穿过,小护士本来是想说明一下情况的,却见跟在慕二爷后面的莫愁对着她摇了摇头,让她别再说话了。
站在一边的医生看到那小护士和清俊高贵的男人说话,眼底闪过古怪的神色。
慕二爷快步走到冷绯心面前,站定。
幽深冷冽的眸子盯着冷绯心雪白带着泪痕的面容。
他慢慢地蹲下了身,伸手,两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手托着冷绯心的背,一手从她的膝盖窝下面伸过去。
把她抱了起来,动作那么轻柔,就好像抱着一件易碎的宝贝瓷器一般,只要动作再大一点。
她就会坏了。
他低头去看她。
冷绯心的睫毛很长,一根根疏朗卷翘,现在安静地闭着眸,上面甚至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滴。
慕容沉沉地闭了眼睛,似乎这样哭泣的冷绯心让他异常心痛。
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的安静面容。
转身,抱着冷绯心大步地往电梯走去。
公安局的陈局在接到交警大队打来的电话时,正洗了澡,躺在床上,盖上被窝,准备入睡。
床头边的电话铃声大作。
第一次掐掉了,那头马上又打电话过来。
实在烦的没法了,这位局长看了眼来电显示,一把接起电话,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那头就传来了交警第一大队队长急切的声音:“陈局,不好了,出大事了。”
陈局长闻言在心里冷嗤了一声,能有什么大事?
他对着话筒暴怒的骂娘:“队长,下班了不谈公事,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明天再说,就拿着那么点破工资,晚上还得做牛做马?就是人民的公仆也得休息,我挂了。”
“陈局,真出事了。”大队长连忙制止了他,“南家出事了。”
“什么?”陈局猛地坐起来,因为大腹便便,差点往后倒,撞到后面的床板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家出事了。”
“南家出事了。大概在一个小时前,局里的兔崽子接到报案说发生了车祸,去一看,是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被撞毁了。这回来一查,好嘛,那辆车是南三的。现场做笔录,目击证人说是一辆集装箱车故意去撞那玛莎拉蒂的。陈局……”
陈局一个激灵,打断了大队长的话:“那车里的人怎么样了?有事情吗?”
南家在鹭城有权有势,这要是南三少在他们的辖区内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被人蓄意谋杀的。
他们这一届的领导班子估计得被剥一层皮,大换血。
大队长也听出了陈局话里的着急,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司机当场死亡,南三没有在车里,车里听说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女人,现在都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好像在手术,具体情况我们还不知道。”
陈局边下床,边示意他老婆给他找衣服鞋子:“通知南家了吗?”
大队长哎呦了一声:“这……我们哪里敢去南家说啊,知道了那车是南三的马上就给您打电话了,这事儿还是得您亲自去跟南家说吧。”
陈局呸了一声,但也知道大队长说得在理,他说:“我马上过去,就在南家那边集合吧。”
二十分钟后,陈局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到了南家门口。
那里,大队长和两个小警员已经等着了。
一看到陈局,大队长就过来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小警员就要去按门铃。
南家门口的保安亭,保安出来了,就看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大门口。
心里疑惑着,出了什么事情,警察怎么来南家了?
保安走上去,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陈局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我是市公安局的,有事要找南黎辰!”
“找三少?”保安嘀咕了一句,警察来找三少,这事儿可怠慢不得,连忙回保安亭,打了内线电话给管家。
讲了几句后,再出来,开了门,让警察驶进了南家大门。
等警车停在南家主宅门口的时候,向管家已经等在门口了。
南家的主宅这个点还是灯火通明,看上去富丽堂皇。
一路过来,是修剪得干净整齐的草坪,夜色的掩盖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大队长和两个小警员头一次进来南家,一路惊叹着进来。
想着这辈子在公务员系统累死累活也挣不到这个地儿的买个厕所的钱啊。
向管家恭恭敬敬地弯了个九十度的腰:“几位贵客,里面请,三少在里面等着几位。”
小警员感慨了一下,压低着声音对另外一个小警员说:“连着佣人都这么高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