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辰妖冶的凤眸冷凝着光,魅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眸光稳稳当当地平视前方,看着慕二爷。
“南曲岩,你来干什么?”
慕二爷面容冷冽,湛黑的瞳孔没有丝毫地温度,兀地,从他的薄唇里吐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男人的这句话一出,一下子,就打破了刚才看似和谐的气氛。
慕炎皱了皱眉,看向慕容。
许慧曼的目光也落在慕二爷身上。她见过这个男人的次数并不多,前前后后,二十几年的时间,总共也就见过不超过五次。
但是每一次,这个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都太过深刻。
南黎辰双手抄在大衣口袋里,习惯性地懒懒散散地立在南曲岩和许慧曼身后,魅惑妖冶的俊美面容,面无表情。
凤眸眼底,有什么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南曲岩的反应最大,听到慕二爷这么说,像是一盆冷水从五脏六腑泼了下来,刹那间,面无血色。
拄着拐杖的手,猛的一抖,南曲岩的目光落在慕二爷身上,唇嗡动,发出颤抖的声音:“慕容,是我对不起红枫,我今天来,是想给红枫上柱香……”
这样无头无脑的一句话。
慕子阳听不明白,他倒是知道红枫是他的小姑姑,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
他见过那位小姑姑的照片,从照片上看,那位小姑姑,是一位极美极温柔的女人。
只是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慕二爷漆黑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把南曲岩的失态的模样尽皆收入眼底。
勾唇,似笑非笑地淡淡反问:“你有什么资格?”
慕红枫,慕家的上一辈的二小姐,慕炎的妹妹,慕容的姐姐。
同时也是,南曲岩曾经的恋人。
那个小女孩儿,在刚过双十的如花年龄,自杀了。
慕容的生日,也是慕红枫的忌日。
二十多年了,慕容从来不过生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就例外了。
南曲岩眼眶红了,像是回忆起了那个羞涩微笑的少女。
那样清清浅浅地立在绿荫浓密的树下,阳光透过叶子,在地下投射出点点光圈。
在小女孩身上氤氲出淡淡的光线。
一袭白衣,黑裙,她仿佛在冲他浅浅地微笑,眼底潜藏着一抹温柔:“南老师,我喜欢你……”
那么温柔如水的小女孩。
最后以自杀,来了结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被慕容这样淡淡地反问,南曲岩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拐杖几乎要握不住,连忙深深吸了口气。
半响,才稳住了身形,“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一脚也快踏进棺材里了,你就让我,给她上柱香,看一看她,可以吗?”
南曲岩的眼底有浑浊的泪光,这个在鹭城呼风唤雨的男人,到了年老,竟然露出这么凄惶的神情。
慕容沉沉地闭了闭眼,脑海里勾勒出慕红枫的一瞥一笑,那么鲜活。
“小容,你又调皮了。”少女伸出青葱似的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小容,这样不行啊,怎么可以和人打架?”
“我有喜欢的人了,小容,是我的老师啊。”
彼时少女的笑容羞怯,眼底确实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这件事我就只告诉你,炎哥哥我都不说的,他太严肃了,知道了,一定会反对的。”
后来,在那么多年的每个冰冷的夜晚里。
慕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
如果知道慕红枫会因为这一场恋爱选择自杀的话,他也一定会反对到底。
慕容睁开了眼,那双冰冷的眸冷冽依旧,冷得似乎会冻伤人。
他轻轻一笑,淡淡地说:“南曲岩,慕红枫喜欢你,当年她和你在一起,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左右不了,确实,我相信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甚至如果考虑到她的心情,她肯定也希望能够见到你,毕竟,她那么爱你。”
爱着眼前这位,她口中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的南曲岩老师。
南曲岩心里大痛,喃喃自语,不住地念着他昔日恋人的名字:“红枫,红枫……”
“不过……”
慕容勾唇笑了笑,眼底透着不屑地嘲讽。
“慕红枫是慕红枫,我是我,只要我慕容在慕家的一天,你南曲岩就别想踏进我们慕家,给慕红枫上一柱香,你们南家欠慕家的,你南曲岩欠慕红枫的,这辈子也不用还了,你就抱着对慕红枫的愧疚,到死为止。”
这么一段的长篇大论。
慕容语调平稳低低叙述着。
成熟男人的嗓音低醇又富有磁性。
甚至听不到他语气的激动起伏。
他说这话,仿佛这话早就在他脑海里过了千遍万遍,就为了此刻说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听。
南曲岩听着,双眼茫然地盯着空气中的一个虚无的点,心中大痛。
“是我对不起红枫,是我对不起她啊……”
南曲岩上了年纪,两鬓已生了白发。
慕容的一番话,又直直地戳中他的心窝子,这样巨大的打击下,看起来竟像是在刹那间,老了几岁一般。
“曲岩。”
慕容的话,也让许慧曼心里惊骇,她强忍下心里的不安,见南曲岩精神状态不好,连忙去扶住了,一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背,低声安慰道,
“你别伤心了,曲岩,红枫已经去了,可不还有我陪着你吗?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在心里,把她放下了啊,曲岩!”
见南曲岩气顺了些,许慧曼抬眸去看慕二爷,对着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男人,许慧曼的心底总是有恐惧。
但这话,到了嘴边,她也没想收回去。
许慧曼提高了音量,那音调听起来异常尖锐:“慕红枫自杀,是她自己选择的,凭什么怪到曲岩身上,你凭什么让曲岩一辈子都背负慕红枫的死,她要自杀,是她自己的事情,是她活该……”
“许慧曼!”
“闭嘴!”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南曲岩阻止了她再说话,呵斥道,“够了!”
被南曲岩这样训斥,许慧曼觉得有些没脸。
她自问是在替南曲岩说话,却讨不了好。
这个妆容精致的强势女人,刹那间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脱口而出道:“南曲岩,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红枫,我也知道我比不了她,她是慕家的小姐,品学兼优,而我什么也不是,能嫁进你们南家,是我高攀了,可是慕红枫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顿了顿,许慧曼又继续说:“这么过年了,我给你生下了黎优和黎辰,这么多年了,我们两个人都过下来了,这二十几年的情分,还比不上你和慕红枫那几个月的爱情吗?”
她顾着和南曲岩说话,没有注意到慕容看着她,脸色冷得跟冰冻过似的。
双眸猩红,眼底是刻骨的冰冷。
慕红枫和慕容两个人关系很好。
慕红枫的死,是慕容心底的一个死结。
许慧曼的话,已然触到慕容的底线了。
慕容垂立在两侧的手在颤抖着,这种颤抖简直是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那边,许慧曼在说着话,慕容的目光刻骨地盯着她带着珍珠项链的脖子,森冷阴鸷……
“该死的人……”慕二爷的声音很平稳,平稳到像是一般的闲聊,“是你!”
刹那之间,慕容的大手已经动了,快得几乎看不见,下一秒,就往许慧曼的脖颈上掐。
“慕容。”慕炎敏感地察觉到慕容的情绪不对,大声叫他的名字,“住手!”
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好像被放慢了速度一般。
慕炎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的大手朝许慧曼的脖子袭去。
慕子阳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二叔。
许慧曼惊骇地扭过头,眼前倒影出来的影像,是男人快速袭过来的大掌。
慕炎了解慕容,男人手上的握力足足有上百公斤。
要掐断一个女人的喉颈,实在轻而易举。
眼看着,手就要掐上许慧曼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慕容的手要触到许慧曼的脖子时。
一个人快速拉开了呈呆滞状态的许慧曼,把许慧曼往后拉,自己挡在了她面前。
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制止了慕二爷的动作。
“慕二爷,家母说话是有不对的地方,也不用这样动粗吧。”
南黎辰狭长妖冶的凤眸危险地眯起,邪魅地盯着慕二爷,玩味地淡淡道,“这就有点过火了。”
慕容瞧着自己被南黎辰制止地手腕,深刻的面容线条冷硬,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抬眸慢慢地从南黎辰那张妖冶魅惑的脸上扫过,手慢慢往回抽。
南黎辰也松开了手。
慕容面无表情,漆黑如夜色的眸冷鸷地盯着许慧曼,勾唇淡淡道:“南夫人,小心祸从口出。”
这样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语,让许慧曼白了脸。
很是难看。
但是这个时候,岂能落了下风,许慧曼涂得猩红的唇开开合合,想要再说什么。
被南曲岩冷冷警告地瞥了一眼,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惊惧地说不出半句话。
慕二爷说完了这句话,转身,迈开长腿,就要离开。
男人刚往旁边跨出两步,就被一条长臂拦住了。
“慕二爷,你对冷绯心,做了什么?”
冷肃的声音从南黎辰性感的薄唇吐出,泛着令人胆颤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