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宋氏身边的那个侍女直说自个儿是田府的表姑娘……
嫤娘又说了一声,“掌嘴!”
春秀顿时欺身上前!
那侍女已有了前车之鉴,见春秀过来了,下意识地就想躲。可春秀本是暗探,身上是有功夫的,先前十几个耳括子掴得那个多嘴的侍女已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了……
见那侍女想逃,春秀一把揪住了她头上的发髻,另一只手又开始“噼噼啪啪”地扇起耳光。
那侍女大哭了起来,“太夫人!太,啊!太夫人……啊!哎哟……啊!救,救命啊!”
王大娘已经奉命进来了,半抓半扶着小宋氏离了正屋,出了院子。
小宋氏十分惊惧,却被嫤娘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威严给震住了,只得跌跌撞撞地跟着王大娘出去了。
另外两个侍女战战兢兢的也想跟着小宋氏一块儿走,却被豆儿和果儿拦下了。
因嫤娘一直没说停,春秀就一直不停地扇那侍女耳光,直到那侍女半昏厥了,彻底安静了下来,嫤娘才懒懒地叫了一声停。
管家娘子已经带着几个仆妇站在院子里,低头敛目垂手等侯多时了。
嫤娘将手里的茶盏朝着管家娘子摔了过去,那茶盏“啪”的一声,在管家娘子的脚边溅了个粉碎!
管家娘子“卟嗵”一声就跪下了,“二少夫人请息怒!”
这下子,院子里所有的仆妇侍女们都跪下了。先前被豆儿果儿拦了下来的、小宋氏的另外两个侍女也被吓得面无人色,也踉踉跄跄地跪下了。
“你就是这么管规矩的?”嫤娘沉着脸问道,“一个婢女,竟敢对着主子不问而答?还出言不逊?”
“回二少夫人的话,实是她们几个总以咱们府上的表姑娘自居,所以……”管家娘子解释道。
“老姨奶奶也只是咱们府上半个主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敢自居什么表姑娘?呸!她们是我们田家哪门子的亲戚?”嫤娘怒道,“要在咱家住下去的,叫签了卖身契,明儿先送到后头巷子里去学上半年的规矩再进府里来当差!想当主子的,自让人送了她们回宋家去……她爱当哪家的主子就当哪家的主子!”
“是!是是……奴婢这就听了二少夫人的话,立刻处置她们。”管家娘子连声应道,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大少夫人虽也能干,却不如二少夫人主意正、杀伐果断。二少夫人从嫁进田府的第一天起,就不认小宋氏这个“太夫人”,从来都称呼小宋氏为老姨奶奶。现在又趁着重掌管家之权,斩断了小宋氏身边的这几个毒瘤……且这样狠辣的手段,应该绝了其他还想过来投靠小宋氏的宋氏女的心思……这才是真正的一了百了啊!
因此,管家娘子也很清楚,二少夫人虽然冲着自己发火,而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要做给宋家人看的。
而小宋氏身边的四个侍女则大吃一惊,面色惨白的瘫坐在了地上。
管家娘子站起身,做了个手势,跟着她一块儿来的几个仆妇立刻上前,将那几个或瘫倒或跪坐在地上的美貌侍女拉了起来。
“不,不!二少夫人……是娇梨冲撞了您,可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我们只想守着太夫人……不,老姨奶奶!我们只想守着老姨奶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二少夫人,求您开恩吧,千万别赶我们出去……我嫡母定会再卖我一次的!”
“二少夫人饶了我们吧!”
那几个侍女顿时鬼哭郎嚎了起来。
嫤娘挥挥手,管家娘子才押着那几个侍女,匆匆地下去了。
公爹田重进入宫面圣,婆母田夫人也一块儿入宫谒见后妃去了,嫤娘就理了理衣裳,带着铎郎去了袁氏屋里。
殷郎去蒋韬家听授去了,铎郎自与叡郎一处玩耍,嫤娘便与袁氏聊起了家常。
四下无人,袁氏就笑,“你把小宋氏收拾了一顿?”
嫤娘笑笑,“哪个耐烦理她的破事儿!依我看,都是她身边那几个丫头搞出来的事端,收拾了那几个丫头,府里不就清静了?”
袁氏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你爽利!”
“得了!嫂子不就等着我回来处置她么……这也是对的,横竖我也不常在府里头,这恶人我担着,也没什么。”嫤娘抿嘴笑道。
袁氏摸着自己的肚皮,看着她笑,“哟,被你看穿了我的心思!”
两人一块儿笑了起来。
半晌,袁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晓得,公爹因着殷郎的事儿,怪上了我……可我又有什么法子?殷郎虽也一心向武,可他身子骨弱……每逢换季或阴雨天气就咳个不停……我,我……”
“嫂子别急,好生顾着你肚里的孩儿罢。一着急,你肚里的小侄儿也跟着急。”嫤娘劝道。
袁氏眼圈微红。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娘昨天夜里和我说了,说是公爹的话,这一回过了年,他们要带了叡郎去瀼州……嫤娘,我,我就将叡郎托付给你了!”
“这还用得着你说?”嫤娘嗔怪道,“咱们是一家人不是?”
袁氏十分感动,说道,“说起来,还是我不争气……处处拖了家里的后腿。你瞧瞧,就连如今教殷郎学字做文章的先生,也是你娘家的姐夫……”
嫤娘笑道,“我姐夫的脾气,我也略知一二……若不是殷郎聪慧,他也不会正式收了殷郎做弟子。再说了,娘也觉得,咱们这一家子的武将,倘若能出个读书人,倒也不错。”
听了这话,袁氏松了一口气,又换了个话题,问道,“过几天就是腊八节了,你可要入宫?”
嫤娘点点头,说道,“怎么不入宫!娘已经帮我一块儿递了帖子进去……那天你去么?”
袁氏又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着说道,“娘怕我出事儿,叫我别去了,我就安心在家里躲个懒吧。”
嫤娘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