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自己屋里的时候,田骁就交代了嫤娘几句关于萧诺敏的病情的事儿。
所以嫤娘胸有成竹。
她使唤那位老嬷嬷去外头叫了小二送热水过来……
那老嬷嬷自然有些不肯,奈何嫤娘当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自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与气场,最终,老嬷嬷还是听了她的吩咐,一会儿找小二要热水,一会儿去厨房里熬些红枣稀粥什么的。
接下来,嫤娘拿细棉布的帕子,沾了温水,一点一点地替昏睡中的萧诺敏擦洗了身子,又在几个侍女和嬷嬷的帮助下,给她换上干净的中衣,还换过了月事带……
然后,当嬷嬷端了稀粥过来以后,嫤娘命一个老嬷嬷抱起了萧诺敏,又命另一个侍女拿了块细棉布的干净帕子在一旁,她则捧着小碗,开始喂萧诺敏吃粥。
初时,陷入深度昏迷的萧诺敏并没有吞咽的反应。但嫤娘并没有放弃,喂上一口,萧诺敏不咽,便命那侍女用细棉布帕子给萧诺敏擦擦嘴……
浪费了小半碗粥以后,萧诺敏有了些条件反应,开始小口小口地吞咽了起来。
最后,萧诺敏竟然吃了一碗半的稀粥!只是到了最后,她可能是睡着了,发出了均匀但稳重的呼吸声音,这才不再张嘴吞粥。
嫤娘让那老嬷嬷继续扶着萧诺敏,不教她即时躺下——因她才吃了粥,怕回流,对身子对胃都不好。跟着,她又差了侍女出去找耶律高八,让回营地去取些行李过来,尤其要拿些好毯子和衣物、食材什么的。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嫤娘这才让老嬷嬷轻轻地将萧诺敏平放在床上,让她睡了,又领着侍女和嬷嬷们,把这间屋子收拾了一下,差了老嬷嬷去请了田骁和高八过来。
片刻,二人果然联袂而来。
田骁径直走到了床前,先是看了看萧诺敏的面色,然后又替她把了一回脉,脸露喜意,“果然脉像壮了几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耶律高八,“不如先在这儿休息一段时间,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公主水土不服?”
高八想了想,问道,“要呆多长时间?”
田骁苦笑,“你若想她活着,最好就在这儿长住下来,再派人去南地寻了灵丹妙药回来……让她休养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能活。”
耶律高八顿时面露难色。
“最多能在这儿呆上五日,”他沉吟了一番才说道,“……咱们毕竟是送公主出来和亲的,误了吉时总不太好。再说了,在这儿耽搁了五日,后头咱们还得急行军,才能在赶在吉日之前,把公主送到……”
嫤娘装作并不在意他们的谈话的模样儿,心中却已经知道了田骁的意图了!
其实此地距离大宋并不远,距离辽国大京么……那虽然是有些远的,但算上昨日,以及耶律高八愿意在此地再耽搁五天的话……说不定,伴当们也能勉强赶得到?
这么说,田骁就是想在这个镇子上,来一出婢女换公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天,嫤娘就一直呆在萧诺敏的屋里,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到了夜里,她就回隔壁田骁的屋里去,好生休息……
第一日,第二日,萧诺敏一直陷入深度昏迷,并且下体鲜血直流……但从第三日起,萧诺敏终于有了些轻微的反应。
比如说,若是喂她吃清粥,她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但倘若喂她吃些有滋味的羊肉粥、红枣粥或是羊乳之类的,她便愿意吃得多些。有时候下体恶露多的时候,让她不舒服了,她也会闭着眼睛哼哼几句……
鉴于“莲娘”的能干,以及公主也确确实实是在莲娘的照顾之下,变得一天比一天好的,所以在萧诺敏屋里服侍的侍女与嬷嬷们都服气她,甘心听她的差遣,就连耶律高八也默认了她在萧诺敏屋里的“统管”地位。
而嫤娘又在自己接手掌管萧诺敏屋里事的第一天开始,就有意识地组织众侍女和嬷嬷们轮流值夜。哪怕是在第一天里,萧诺敏的情况实在是糟糕得很了,但她还是只安排了一个老嬷嬷值夜,而做为神医的贺先生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所以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到了第四日,萧诺敏的情况更加好了些,不但饭量大了好些,而且睡着的时候还有微微的鼾声……
耶律高八约了田骁到萧诺敏屋里诊脉,又问明天能不能启程。
田骁替萧诺敏把了脉,摸着白胡子犹豫了半天,终是摇摇头。
“再多呆一天罢!免得刚刚才好转……到时候又恶化。”他叹气道。
耶律高八面露难色,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答应了田骁,“那便再多耽搁一天,后天一定要走了。”
嫤娘在一旁听了,心中七上八下的。
只剩一天了,也不知道伴当们在明天之内,能不能赶到这儿。
第五天,嫤娘有些心神不宁的,动不动就去窗口站着,凝视半天,然后又失望地叹口气,回屋里继续照顾萧诺敏。
好在,屋里的侍女和嬷嬷们已经对如何照顾萧诺敏很有经验了,所以不需要嫤娘的指点,也能做得很好。
这一天,萧诺敏还是没能完全清醒过来……但她饭量更大,不舒服的时候会呻吟,睡觉的时候也会自主翻身了。
到了天黑时分,嫤娘有些暗暗心焦,心想伴当们怎么还没到,若是再赶不到……这样半死不活的萧诺敏跟着上了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殁了……
可这也急不来啊,从大京到西夏,就算是不眠不休地骑了快马过来,否则也没法子能保证在六天之内赶过来啊!
天完全黑了下来,嫤娘回了屋,田骁去耶律高八的屋里吃酒去了,只剩她一人在屋里用晚饭。
她胡乱吃了些,也没甚胃口……
这时,嫤娘突然听到了从外头传来了喧闹的吵嚷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