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结结巴巴道:“你们不是要把狼王给分尸了吗?我只求你们至少把它的骨头埋葬在这里。”
狼王对于在平原边上生活的村民来说,是一个图腾,一个象征。
但叶飞紧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就击杀了狼王,这强悍的实力更让狗剩惊得一整夜都睡不着,在他心里,叶飞成为了一个怪物般的存在。
叶飞笑了起来:“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从来不认为狼王是什么高贵的物种,它就是一只野兽而已。埋葬它,仅仅是为了表达我对对手的尊重。”
狗剩点点头,跑到巴士上找了一把小铲子,为狼王挖出了一个坑洞。
临走的时候,叶飞让林白拔出插在狼王嘴中的螺丝刀,然后 插在了狼王的坟墓上。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巴士的发动机也冷却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上了车,车轮缓缓滚动,离开了这个堆积着数只野狼尸体的地方。
艰难地度过最后一段颠簸的路程,车子终于开上了铺着水泥的公路,而根据狗剩所说,这是墨托县内唯一的一段公路,直接通往墨托的县中心。
而公路上的行人也在这个时候多了起来,有的时候是背着竹篓的村民,有的时候是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身着冲锋衣的背包客。
这些背包客的肤色各异,除了本国人之外,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老外。
墨托这个小县城,每年都有无数的旅客道来。
当你到达墨托后,所有千难万险都会成为浮云,越难得到的东西,越有它的味道。
狗剩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指着一个神情疲惫的背包客,说道:
“其实到达墨托有两条路,一条是我们一起穿过的荒原,另外一条,就是翻过5000多米海拔的山脉。”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那山上蛇多,而且还有许多有毒的植物,许多背包客都死在了山上。所以说我之前开口跟你们要五万,也算是便宜了。”
叶飞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要给自己洗白的成份,便笑了起来:“我们这段路走得也不叫轻松吧?你看看我的手都包成这样子了。”
想起那群眼冒凶光的野狼,狗剩哆嗦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教训我收下了,回家一定想办法换辆车……另外,这次的一万块车费我打算不要了。”
“当真?”叶飞有点惊讶,双目注视着他。
狗剩的脸上却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点头道:“真不要了,回去做个好人,讨个媳妇,好好过生活。”
“你一直都是个好人,只是胆子太小了。狗剩,你的肩膀已经被我治好了,但困扰你的从来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内心。”
叶飞一脸肃穆回答道,同时轻声继续道:
“做医生的,不管从事的是不是心理辅导,都对人的内心看得很深。我觉得你就是太胆小了,记住,男人不能怂,一定要跨出勇敢的第一步。”
狗剩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车子也在这时候停下来了,他们已经到达了墨托县城的中心。
叶飞一行人和狗剩告别,走下了车,暖和的阳光覆盖了他们。
狗剩没有拉回头客,直接返程,当他重新路过狼王的坟墓并且停下时,不由得往叶飞原本坐的位置看了一下。
上面放了一个信封,撕开一看,里头是整整五万块。
……
在墨托县内,叶飞一下车就叫苦不迭,因为墨托固然美丽,却没有适合人生存的感觉。
整个县城的环境相比起中南市的贫民区都差了不少,除了正中的一条公里比较崭新外,两旁都是低矮的房屋,而延伸进住宅区的小路都是土路。
原本还打算在墨托重新置办下服装,现在都泡汤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穿着狗剩放在巴士上的小一件的短袖,看着就格外怪异。
孙婷樱看得忍俊不禁,直接笑了出来。
她的性子也比较外向,很快就截住了一位本地住民,询问了一下当地的情况,果然没有什么服装店和食品店,只问得到住的地方。
叶飞一脸苦笑:“还好有的住,否则我们晚上就要冻死了。”
往小路上走了几步之后,他抬头一看,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院,院门边上竖立了一根木桩,木桩上面挂了一个“酒吧”的牌子。
“这是酒吧还是旅馆?”
怀揣着满心的疑惑,叶飞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此刻一楼里弥漫着一个股挥散不去的烟酒味,墙角摆放着几张小桌子,正中是一个圆弧形的吧台。
吧台里头站着的女人大概三十岁,除了脸上的痣有点多,五官倒还长得不错。
叶飞上前一步,在吧台前面站定,和气地问道:“老板娘,刚才我听人说你们这里提供住宿?”
老板娘愣了一下,抬头打量了一下叶飞,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啧啧道:
“这位小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从山上滚下来了?还是睡觉的时候被狼给啃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开玩笑的口气,听起来倒也不是十分刺耳,反而有一种像邻家大姐一般亲切的感觉。
叶飞听得心里无奈,真想说大姐我真是被狼给啃了,而且还是狼王。
见到大黄牙他们几人笑了起来,老板娘也乐呵着道:“你们找对地方了,我这一楼就是用来做酒吧,二楼是租人的,给你们开……两个房间吧?”
她的眼睛先在叶飞和孙婷樱身上若有所思地停留了一下,又看了看林白和大黄牙。
孙婷樱理解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脸色一红,开口道:“是两间没错,他们三个住一间。”
“好叻,跟我来吧。”老板娘走出了吧台。
在老板娘的安排下,叶飞他们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间,而且还知道这里有提供饭食。
在一楼的桌上狼吞虎咽的时候,叶飞瞥了一眼在记账的老板娘,笑着说道:“老板娘,听你口音是北方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老板娘回笑了一下,很爽快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她的确是来自北方的。
因为婚姻不顺,她离婚后来到了墨托想散散心,没想到一下子被这个小县城所吸引,留在了这里。
不过当她听说叶飞一行人是来采药的,倒是吃了一惊,开口说道:
“我这里每晚上都有来喝酒的背包客、地质勘探局的、还有一些本地的住民,但从来没见过来采药的。”
大黄牙把鸡蛋饼塞进嘴里,点着头道:“老板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墨托周边的几座山峰上,像朱穆峰、拉玛峰,都有极其珍贵的草药。”
“只是因为那些草药生长的地方都太险恶了,很多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可不同了,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即便是凶残的狼群也……”
他还要说下去,叶飞却踢了他一脚。
叶飞可不想把杀死狼王的事情说出去,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益处,说不定还被人家当做吹牛大王。
大黄牙腿上吃痛,立马闭了嘴,吃起自己的东西来。
老板娘没有察觉出诧异,只是依旧在忙活着自己的账目,头也不抬道:
“如果你们真要上山去采药,肯定需要一个向导。在西边,有一家县城里唯一的诊所,诊所里的老医生也经常去山上,你们可以试着去请他做向导。”
“老板娘,多谢了!”
叶飞正为没有合适的向导而着急,没想到这个问题就在闲聊唠嗑中解决了。
等吃完了饭,他们决定直接步行去找老医生。
在路上碰到了不少嬉闹的孩子,这些孩子面黄肌瘦,体内的经脉絮乱,显然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健康问题。
叶飞看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了一块木牌子,牌子斜着放在一栋房子的大门边,上面刻着几个字,字迹已经有点模糊了,只看得清后头的“诊所”两个字。
门并没有关,叶飞直接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家什很少,正中是一张老旧掉漆的白色铁质桌子,桌后坐着一个老头。
老头身上穿着藏西传统的藏服,正皱着眉看着一本书,从他的外貌可以辨别出来,应该也是汉族人。
叶飞回过头,让其他人站住,然后自己凑了过去,微弓着腰问候道:“这位老先生……”
不料老头鼻子却哼了一口气出来,显然为有人打扰他而不满意。
叶飞知道这些上了年龄的人都有怪癖,也不再强行打断老头看书,只是挺直身子等候着。
不过他的眼光却可以瞥见老头看的书是一本医经,在书页上停留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
“老先生,我觉得这治疗气滞腹痛的药方里应该加入一点花椒,毕竟这药方里的药材大多都是属于寒性的,如果有了辣椒,不但能散寒,还可以促进消化液的分泌。”
“古人的许多药方在如今虽然都很实用,但是由于条件有限,他们并没有大胆尝试搭配其他的药材。”
叶飞的话音一落,老头整个人都怔住,慢慢地抬起头,锐利的双眼紧紧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