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墨谦,朕给你一次机会投降,所有兵将,缴械不杀。”北辰琰凌寒低沉的声音,随风而上,盘旋于这方山岭上空,手中弓弦紧绷,若一柄弯刀邪月。
夜风阵阵,刮得北辰琰发丝狂舞凌乱,犹如暗夜修罗。
朦胧月色光芒,衬得他一张刀削斧刻的容颜,越发妖邪绝美。
西陵墨谦抬眸与他对视,依旧瞧不出多少慌张神色,呵一声,似笑非笑道,“这没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说不定,现在说这话,恐怕为时尚早。”
谦谦君子,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口气,有条不紊。
北辰琰冰眸寂寂,未再多说一字,修指一松。
金色的箭翎裹着凛冽劲风,飞旋而出!
西陵墨谦暗黑的瞳孔一收,挥手一拍马背,倒飞下马,那携着强劲罡风的箭头,几乎擦着他的发顶而过,瞬息没入身后的峡谷石壁之上。
“轰”一声,没入一半有余!
那恐怖的罡风带着周围草木,都猛一倾斜!
西陵墨谦飞身在地面落定,抬眸与北辰琰暗狠一对。
“放箭!”
卫祺挥手下令。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带着寒风,朝包围圈中的西陵墨谦一队人马袭去。
“列阵,保护王爷!”遍体鳞伤的巫翼声嘶力竭狂喊,也是第一时间,第一个冲到西陵墨谦身前,不断挥舞手中的长剑,抵挡那狂风暴雨似的飞箭。
可是,这几百金鸣军,面对北辰琰的数千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力量悬殊,再缜密的阵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形势的完全逆转,看得马隆好不解气。
“退,退——”
戚老猩红着眼大吼。
“杀啊——”可是,他们退无可退。
凌兮月所在的方向,阵阵喊杀声音紧接响起。
“皇后娘娘!”樊启带领着龙武军,呐喊着冲上山坡。
凌兮月红唇一勾,“来得正好!”
西陵墨谦蹙眉,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恼恨。
完全不同的气势阵仗……这个时候,戚老等人也才反应过来,龙武军的大军在这个时候,才刚刚赶到,先前只是凌兮月和两个大将,虚晃一招,迷惑他们而已。
可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
后路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飞箭,紧接着袭击来,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切断。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面对凌兮月几人单枪匹马的截杀,还有希望能够冲出去,而现在,是彻底无望。
面对前后夹击,不过几息时间,本就所剩无几的金鸣军七零八落,只剩下西陵墨谦身边的几十人,在死守着,但也是浑身是血受伤不轻。
西陵墨谦手臂,胸膛,都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他那温润雅致的面容上,被箭风拉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在月光的阴影下,将他的脸映出几分阴柔可怖的气息来,一双黑眸氤氲着浓浓的黑暗。
皓月当空,激流哗哗,似战鼓雷雷。
北辰琰抬手,凌空一顿,月影勾勒出那五指修长轮廓。
遮天蔽月的箭雨骤然止住,山谷之中,只剩下西陵墨谦和身边的十人不到,瞧着颇为凄凉。
之前率领大军围攻青城关的时候,气势如虹,将龙武军和青城数十万百姓逼迫入绝境,雄赳赳的金鸣军,又怎么会想到,最后会落得这般田地?
北辰琰眸光沉沉落下,“定王,朕再问你最后一遍,降是不降?”
要知道,西陵墨谦主动投降和将之击杀,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前者可以灭了整个龙翔的气焰,还能作为将来谈判的资本,而后者说不准,会达到相反的效果。
杀了他,是断了龙翔王朝一大肱骨臂膀,但也可能,会引起疯狂报复。
听得这话,西陵墨谦扯开嘴角,染血的唇瓣浮出浅浅一笑,还是那模棱两可的话语,“本王说了,没到最后,谁输谁赢,可都说不准呢。”
凌兮月看着他这诡异莫测的笑,蹙蹙眉,很是不适。
北辰琰不再废话,冷冷一嗤,挥下手。
戚老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墨谦哥哥!”
这时,夜空一声清脆女音乍然响起。
紧接着便见得一抹绯红的身影,从另外一片山岭冲出来,倾身望着下方陷入重围的西陵墨谦,秀丽的容颜上满是焦急,“墨谦哥哥,你没事吧?”
皇甫浅语!
凌兮月眉梢轻扬,真是哪儿都有她。
西陵墨谦乌瞳微深了深,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朝皇甫浅语淡淡一笑。
“北辰琰,凌兮月,莫要欺人太甚。”皇甫浅语美眸一横,扫向对面山头的少女,“你们今日,若再敢动墨谦哥哥一根头发,我皇甫浅语与你们不死不休!”
“浅语。”西陵墨谦眉峰微沉,“不用管我,你快走。”
只是那关心的话语中,也瞧不出多少焦急的成分,仿佛只是随口一句。
“墨谦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若是可以,皇甫浅语真恨不得飞身扑至西陵墨谦身边,说完,她扭头望向对面,重重一哼,“他们敢伤你一分,我誓必让整个天临,都付出十倍代价!”
不得不说,这皇甫浅语对西陵墨谦,情真意切。
“好大的口气。”凌兮月两手一环,绕在胸前,纤影玉姿迎风而立,她嘲讽的语气带着试探,不露痕迹,“只是不知,你这底气从何而来,倒是报一报家门,才冤有头债有主。”
到现在为止,她还真没摸清楚这女人的底。
可是这极为普通的一句话,却一下激怒了皇甫浅语。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本小姐的身份!”皇甫浅语冷飕飕一眼,睥向对面少女。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朕的皇后,也是你能指手画脚?”北辰琰暗哑的声线,黑暗深沉,“朕不管你是谁,既然来了,今天,朕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作为一位护妻狂魔,北辰琰哪能听得有谁,对凌兮月如此侮辱?
那低低的话语,在山岭沟壑盘旋,却犹如雷霆重击,狠狠敲打在众人耳畔,振聋发聩。
皇甫浅语一个踉跄,唇瓣都咬出了血,“你敢!”
“有何不敢?”北辰琰眸若寒冰,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