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姗点点头，说道，“很好，你还可以让人去码头上看看。”
周副厂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明天早上亲自去。”
肖姗笑笑，“周副厂长，最近工作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周副厂长楞了一下，他最近只是特别忙，特别累，但还真没遇到什么困难。
“没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肖姗再次笑了笑，说道，“你最近的工作表现特别好，注意保持啊。”
周副厂长也笑了，说道，“那是一定的，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我不会骄傲的。”
他这话把一旁的董莹莹都逗笑了。
周一上午十一点多，厂办公区的员工们集体分神了，这里离食堂最近，飘过来的香味儿简直要人命。
销售部的马瑶瑶说道，“我早上没吃饭，食堂这是做得什么那么香？”
她旁边的销售员小马笑了，“这很明显就是炖排骨的香味儿啊，你故意的吧，好留着肚子多吃！”
屋里其他几个销售员都听到了，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金老师也从外面赶回来，匆匆将手里的资料处理了，说道，“这香味儿太窜人了，都准备好饭盒啊，十二点一到立马往外走！”
销售部一片欢腾，其他部门也是一样的，就连肖姗都很期待。
天气太热，办公室里又没有空调，她中午一般都没什么胃口，习惯饭前吃一个雪糕，然然后再随便吃点粥之类的当晚餐。
大概是摄入的热量不足，她出差瘦下来的几斤到现在也没贴上来。
不过今天不一样，厂里食堂供应的第一餐，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试试的。
董莹莹最近处于一种近乎完美的状态，她本身长得就很清秀，略加修饰打扮，就让人眼前一亮了。
不仅仅是外貌上的改变，还有工作也特别认真，每天很早就来上班了，有时候还主动加班，从早到晚都乐呵呵的，看到谁都是带着微笑。
作为过来人，肖姗一看就知道她是谈恋爱了。
谈恋爱的对象她也猜到了，应该就是顾教授。
董莹莹忙完自己的活儿问道，“肖厂长，你要不要吃雪糕了，我帮你拿。”
肖姗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想吃自己拿。”
领导不吃董莹莹是不会吃的，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肖厂长，那我给你倒一杯冷茶吧！”
所谓冷茶，就是用龙井加茉莉花泡在凉开水里的，味道很淡，适合夏天喝，若是还嫌凉意不够，还可以放在冰箱里冷藏，其实泡冷茶最适宜的水是山泉水，鹿城郊外有个眉山，眉山上有多处山泉水，可惜现在还没有人开发，如果想喝，需要跟附近的住民一样去山上打。
不过胜在她用的茶叶好，是顶顶好的明前龙井，价格特别贵，她只买了两罐，她自己一罐，丈夫赵明山一罐。
肖姗点了点头，专心工作了一上午，还真有点渴了。
董莹莹给肖姗倒了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抬腕看了看表说道，“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肖姗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了一块亮晶晶的手表。
五分钟的时间其实很短，肖姗一边看文件，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杯茶还没喝完，董莹莹就兴奋的说道，“十二点了！”说着拿起桌上的饭盒就要往外走，但看到领导没动，又把脚收回来了。
“肖厂长，要不要我给你打饭？”
肖姗摇头，说道，“不用了，你赶紧去吧！”
下班的铃声一响，不只是办公区，所有车间的工人都赶紧拿着饭盒往外冲，新食堂外观看起来很气派，里面空间也很大，但一下子涌进来那么多人，每个窗口都大排长龙，看起来也是乱糟糟的。
肖姗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喝完杯里的冷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才不紧不慢的去了食堂。
她没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而入，直接站在窗口排队。
食堂里的厨师和打饭工都是新招来的，肖姗不认识他们，他们同样也不认识肖姗，但排队的人一看她来了，呼啦啦自动都退到后面去了。
肖姗笑了笑，接受了工人们的好意。
打饭工不傻，猜也能猜出来肖姗肯定是个领导，正寻思多给打点，肖姗已经指着两种菜说道，“小油菜来半份，排骨也是半份。”
她中午习惯不怎么吃饭了，一下子肯定吃不了那么多的。
肖姗打完菜又去打了一份青菜豆腐汤。
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孙丽丽和她隔了好远看到了，赶紧端着自己的饭盒过来了。
“姗姗，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吃完了！” 说完看了一眼肖姗的饭盒，又惊讶的说道，“你就吃这么点儿？米饭也不打？”
肖姗笑笑，说道，“天热我没胃口，平时只吃粥的。”
孙丽丽再次打量了她几眼，又说道，“你现在瘦多了，感觉比上大学那会儿还瘦呢！”
人虽然很瘦，但没有一点憔悴感，反而还显得更年轻了，相比之下，她自己也瘦了，但眼底发青，面容也有些憔悴，倒是显得老了几岁。
肖姗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你们实验室现在天天加班？”
孙丽丽点点头，“是呀，顾教授说，趁着陈博士也在，把项目的进展尽可能往前推，不过加班也不会很晚的。”
肖姗认真看了一下她说道，“你自己注意一点啊，别熬到太晚，怎么说也是清华当年的系花。”
孙丽丽一愣，想当初在清华上学的时候，一开始她跟肖姗还别着劲儿，不光是学习上力争上游，在其他方面也是，系里每年都会评系花，虽然不是公开投票那种，但最终结果也是大多数人都认可的，她们那一届的女生相貌姣好的不少，但称得上特别漂亮的只有肖姗一个。
除了肖姗，她也是公认的漂亮女生，当然这里面也有好成绩加成。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略略干燥的脸颊，说道，“姗姗，你都用的什么保养品，怎么皮肤看起来那么嫩呢？”
肖姗笑了笑，说道，“就用的珍珠霜啊。”
孙丽丽将最后一块排骨啃完，疑惑的说道，“我也用的珍珠霜，但感觉没太大用啊！”
养皮肤不是一方面的功夫，当然好的保养品的确有一定的作用，但现在市面上的产品都做得不够精细，功能型的成分也几乎没有，所以只靠这个不行，还需要内调，还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孙丽丽天天加班，听郑南方抱怨过一次，说妻子下班后也不怎么搭理她，就是忙着学习查资料写论文，不搞到深夜不休息。
郑南方的意思，是让她劝一劝，但这种事情，郑南方作为丈夫都劝不了，她一个朋友的身份就更不行了，再说了，孙丽丽那人很轴，你越劝她越不听，而且她现在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她这个当厂长的若是还要阻拦，好像立场不对了。
肖姗喝了一口汤说道，“光用珍珠霜不行，明山经常给我炖鱼胶汤，那个对皮肤很好。”
孙丽丽心里很鄙视她这种晒恩爱的行为，却又好奇地问道，“什么鱼胶？”
肖姗跟她解释道，“就是鱼鳔，属于海鲜干制品。”
孙丽丽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让郑南方给我买。”
肖姗低头又要喝汤，孙丽丽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说道，“董秘书是不是跟顾教授在搞对象啊？”
还没等她回答，孙丽丽又低声说道，“你往左后方看！”
肖姗转过头好奇地看了看，果然小董和顾教授坐在一个桌子上，俩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孙丽丽瞥了一下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顾教授这都来厂里大半年了，之前也没见他对小董有个笑脸啊，这怎么一下子就好上了？”
肖姗笑笑说道，“别人的事情你怎么那么好奇，说不定人家早就偷偷好上了。”
孙丽丽本来也不是八卦的人，闻言也笑了，说道，“顾教授能在咱们厂找对象是好事儿，不然的话，现在的研发成功以后，说不定有些单位就回来撬墙角，他把家安在这儿，特别是小董还是本市的，那一般就很难跳槽了。”
肖姗啃着排骨笑了，说道，“丽丽，你考虑的还挺长远，不过，这些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儿，好好干好工作就行了！”
孙丽丽已经吃完饭了，端起饭盒站起来说道，“好好，我好好工作，我现在就走了啊！”
肖姗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董莹莹竟然不在。
刚才她离开食堂的时候，明明几乎已经没人了呀，更没看到顾教授和董莹莹。
不过按照规定，厂里中午有休息时间，一点半才正式开始上班。
肖姗刚洗了一把脸，周副厂长又来了。
“肖厂长，你去食堂吃饭了是吧，感觉味道怎么样？”
肖姗点点头，“不错，以后保持这个水平就可以了！”
周副厂长将随身带的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口味不同的点心，他笑着说道，“现在厂子人多了，发节日福利也需要很大一笔钱，上面这两块是荣福来的月饼，他家月饼真贵啊，最便宜的一块也要五毛钱，这不咱们食堂有个白师傅面案功夫不错，很会做点心，我让他试着做了点月饼，你都尝尝，看看区别大不大？”
这现在才七月中旬，中秋节要九月底了，周利军这就惦记上节日福利了，可真够早的。
她刚刚吃饱了，实在没什么胃口，拿出平时水果刀切下来一点点尝了尝，感觉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甜。
肖姗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无论什么口味的月饼她都很少吃，就是因为这种传统点心实在太甜了。
她犹豫着没给答案，正好此时董莹莹来了，她赶紧说道，“小董你来尝尝这几块月饼哪个好吃！”
和肖姗不一样，董莹莹是个标准的甜食爱好者，她看到月饼眼睛就亮了，问道，“周厂长，这是你买的月饼？现在离中秋节还早呢！”
周副厂长怕她吃不完影响效果，把每块月饼都一分为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现在私人的食品厂和副食店都很会做生意，现在已经开始卖了，买的人还不少呢。”
也就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前几年买糖买点心光有钱不行，还需要食品票，工人一个月的食品票也不多，买了这个买不了那个，月饼更是一年才能吃上一次，全家人最多能买两斤，还要留下一部分孝敬老人。
可以这么说，在吃上老百姓亏嘴亏了很多年，建国后一穷二白，好容易六十年代攒了点家底儿，老百姓日子好过了一点，一场大运动都折腾光了，再加上自然灾害，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来的条件吃点心？
人有了钱，第一件事儿当然是把亏的嘴补回来。
董莹莹吃完一块就说句评价，最后月饼全吃完了，她说道，“周厂长，还是后头那两块好吃，皮子香，馅儿也绵软清甜，没那么腻。”
周利军特意把厂里师傅做的放在了前面，是因为一开始吃人的味蕾会比较敏感，但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荣福来的月饼。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肖姗笑了笑，问道，“还是食品厂的好吃对吧？”
董莹莹迟疑了一下，说道，“前面的月饼也好吃，比起一般的牌子算是好吃了，后面的月饼，是不是如福来的？”
周副厂长一愣，问道，“对啊，你怎么猜出来的？”
她立即笑着说道，“因为好吃啊，如福来应该是咱们鹿城最好吃的月饼了吧？”
董莹莹家庭条件不好，即便是过中秋节家里也很少买月饼，她妈妈手巧，会自己做月饼，但家里没有烤炉，她是用蒸锅蒸出来的，当然也不难吃，但和正常的月饼是两码事儿，她之所以知道如福来的味道，还是前两天顾教授知道她爱吃甜食，路过副食店给她买的。
周副厂长不同意她这个说法，“小董，如福来不算最好吃的，也就是大众化口味，做的也就比其他厂子稍微好一点点。”
肖姗跟着没有讨论口味的问题，而是说道，“周厂长，即便是厂里做的好，恐怕也办法量产，厂里这么多人，每人就算发两斤月饼，那也很多了，食堂有几个烤炉，一天能做出来多少？”
周利军笑着说道，“我这不算了一笔账，咱们自己做月饼的话，正好省下一笔钱，再买几个烤炉用不了多少钱，中秋节过了，烤炉也有用，平时可以供应一两种点心。”
这主意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折腾。
肖姗说道，“好，你直接写个申请我批了。”
周副厂长没想到这么顺利，他笑着说道，“大学食堂那边有名的是大枣饽饽，咱们汽车厂食堂以后有名的就是月饼了，听着比饽饽是不是高级一点？”
肖姗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