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点点小下巴，说道，“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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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建设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局里的同事看到他，还是很客气的招呼，对他的称呼也没变，还是钱局长。
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副局长，现在已经是名不副实了。
在他休假期间，原本由他负责的所有工作一分为二，一部分归了赵明山，一部分归了吴刚，现在也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钱建设厚着脸皮问过一次，赵明山给他的答复是，他是正职，他有权利分配局里的工作。
钱建设现在每天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是些特别琐碎的小事儿，最为气人的还不是这一点，最为气人的是，在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赵明山把局里的每一项工作都分配的特别细致，什么事儿是谁管一目了然，谁也没有踢皮球的机会，就连这些琐碎小事儿，责任人都很明确，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副局长插手。
一开始他觉得轻松，后来就是揪心了。
若是其他人遇到这种不公平的情况，可以直接去找上级领导，但钱建设知道，徐副市长根本不会为他说话的，没准儿还会为此狠狠批评他一顿。
钱建设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他想来想去，觉得赵明山这个顶头上司年轻气太盛，为了一点点小事儿这么记仇，他请假是不对，但他赌气请假还不是因为赵明山在徐副市长面前打小报告，给他穿小鞋吗？
不管怎么说，虽然他职位和级别都不如赵明山，但也是市政府的老员工了，适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也不行吗，非要这么没完没了。
目的不就是想让他主动离开吗。
钱建设想来想去，觉得财政局的确不能呆下去了，先不说能不能升为正职，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就连他的本职工作现在都快保不住了。
长此以往下去，他很快就会被边缘化了，或者说，他现在在财政局已经被边缘化了。
钱建设在市政府工作了那么多年，深知像他这种副处级干部，除了自身的能力，站队也是非常重要的。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在徐副市长面前一直不得好脸儿，不如去林副市长那里去碰碰运气。
钱建设提前打听了一下，第二天上午悄悄去了市政府。
林副市长很忙，但财政局的副局长过来，他还是会见的。
钱建设笑着说道，“林市长，打扰你的工作了。”
林副市长也笑了笑，问道，“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啊？”
钱建设说道，“没什么事儿，我最近很闲，想问问林市长，市政府现在哪个部门比较忙，我可以过来帮忙。”
林副市长摆摆手让秘书出去了，又问道，“你们财政局很闲？”
钱建设苦笑道，“林市长，比较确切的说，是我很闲，我虽然是局里的副局长，但现在什么具体工作也不负责，每天都是要临时接受任务的，今天早上我们赵局长给我安排的工作是，盯着单位食堂。”
林副市长没有说话，神情颇为意外。
钱建设继续说道，“林市长，你说这食堂有什么好盯的，难不成里面有潜伏的特务？”
第189章 好好的厂子关掉太可惜……
林副市长也笑了笑说道, “是人都要吃饭，不吃饭的是神仙，食堂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 若是食材不新鲜或者卫生不达标, 人吃到肚子里是会生病的，那就对正常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了。”
钱建设一愣, 随即又说道，“林市长, 您说的很对, 食堂工作也很重要, 民以食为天嘛, 问题是这么重要的工作，我并不擅长啊, 我也没当过厨子，不会挑选各种东西的好坏，我去了也是白去, 而且局里本身多食堂很重视了，分工特别明确, 有专门的质检, 我去了也是多余啊。”
林副市长沉默数秒, 点了点头说道, “也对, 看你就不想是会做饭的, 拍给你这个工作, 你们赵局长的确欠考虑了，不过，你们财政局已经独立出去了, 我也不好干涉内务，这样吧，等下次见到你们赵局长，我给他提两个建议。”
钱建设慌忙说道，“林市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说赵局长分配的工作不好，而是我能力有限，的确干不好，如果市政府这边有哪个部门岗位上缺人，不如我调过来，让更有能力的人去财政局。”
他今天可不是来告状的，即便林副市长为他做主，给赵明山打了电话让他重新分配他的工作，赵明山在电话里答应了，实际阳奉阴违怎么办，那到时候他在财政局的处境岂不是更难堪。
还不如来个断臂求生呢。
反正现在财政局在姓赵的领导下，也没什么油水可言了。
林副市长扫了他一眼说道，“像你这样的副处级干部调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算的，首先必须你们赵局长同意才行，而且财政局那么好的地方，你要调出来实在可惜了。”
钱建设当然也觉得可惜，但他想来想去，即便他主动去认错，主动去找赵明山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恐怕以后也不会招他待见了，一个不得领导欣赏的下属，最后熬到退休，和一把水灵灵的萝卜晒成干的过程差不多。
反正仕途差不多到头了，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个清闲的部门舒舒服服的呆着。
钱建设走后，林副市长去参加会议，会议结束马上中午了，他把秘书打发出去，给财政局长打了个电话。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赵明山不但不反对钱建设调出来，还语气委婉的对他表示了感谢。
林副市长心情很好，办一件事儿可以落两份人情，这样便宜的事情他当然要干了，钱建设那头儿他是不在乎的，但能让赵明山记得这份人情，对以后的工作绝对是有好处的。
过了半个月，钱建设就被调到了市政府老干部中心，如他所愿，这部门的确很清闲，简直堪称养老单位了。
林副市长和市政府负责人事的郑副市长关系很不错，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请郑副市长吃饭，郑副市长就答应了，但钱建设的级别不低，副处的岗位哪有空缺，腾出来一个就会被很多人盯上了，但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老干部中心属于比较边缘化的部门，不能说不重要，但很多上进的干部是不愿意去的，老干部中心的老处长退休一个月了，市领导商量过来商量过去，还没订下合适的继任人选。
级别够的不愿意来，哪怕在本部门不吃香，也比在老干部中心彻底做冷板凳强，愿意来的级别不够，这个便宜就让钱建设给捡了。
钱建设对这个结果是很满意的，也很想抱住林副市长这个大腿，特特打听了一番，知道林副市长在吃上很讲究，特意跑到渔船上买了品相顶好的鱼虾送过去了。
不顺眼的副手终于走了，赵明山心里畅快多了，每天工作忙一点累一点没关系，但一想到要跟曾经一心要搞倒他的人共事儿，浑身都不舒服。
财政局现在人才济济，钱建设走了，赵明山立马提交申请，提拔了另一位副处级干部，此人姓杜，是个女同志，和钱建设的年龄差不多，也四十多岁了，要说论工作表现，她比钱建设要强多了，态度特别认真心思也非常缜密，她领导的小组从来没在账目上出过错，只是学历更低了一点，钱建设是大专，她是财会学校毕业的，是中专，因为这一点，多年来评级也好提拔也好，一直都被钱建设压在后面。
当然了，这也跟杜大姐的性格有关，她工作认真负责，但为人性格是有点冷的，私下里和上下级都没有来往，钱建设比他灵活多了，跟当时的财政部华处长关系特别好。
赵明山也知道林副市长是很爱吃的，正打算抽时间请林副市长去最贵的餐厅吃饭，没想到林副市长主动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他处理完日常工作，跟杜大姐说了一声，正准备提前下班去接孩子，林副市长自己开车来了。
“小赵，你这是要提前溜号啊？”
赵明山笑了笑，说道，“林市长，这不是猜您要来，提前过来接您吗？”
林副市长笑了笑，将车钥匙递过去，“你帮我停一下车。”
他是几个市领导里面唯一一个会自己开车的，但开车技术不算好，直行拐弯都是没问题的，唯有停车不太行，特别是平行停车，方向盘打得都飞起来了，车头还是歪的。
赵明山就不一样了，他不管如何停车都是干净利索，绝对不会倒一遍再往前开，再倒一遍还往前开，反复这么好几次还找不准角度，他是一次几秒钟就完成了。
林副市长拍了拍赵明山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反应就是快啊。”
赵明山重新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倒了一杯水，问道，“林市长，您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林副市长笑笑，说道，“没什么事儿，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赵明山说道，“林市长，我一直都想请你吃顿便饭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知道领导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林副市长说道，“都下班了还能有什么安排，你准备请我去什么地方吃饭？”
赵明山回答，“去隆春饭店吧？”
隆春饭店是老字号了，在鹿城属于比较高档的饭店，招牌菜也是主打海鲜，但海鲜也是分级别的，这里用的都是顶好的，一般街边的小店是不能比的。
林副市长当然知道隆春饭店的大名，但这家馆子实在是太贵了，他让别人请吃饭，也不好意思指明这一家，因此到现在也就吃了一回，还是跟着王书记吃的。
算算时间都过去一年了，但他还记得隆春饭店的腰果虾仁，熘鱼片和乌鱼蛋汤，那叫一个鲜哦。
他高兴的点点头，说道，“好，这家饭店好。”
赵明山锁上办公室门和林副市长一前一后往外走，林副市长问他，“你刚才是出去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我想去幼儿园接孩子，没关系，让肖姗接也是一样的。”
林副市长笑道，“吃饭虽然重要，孩子更重要，先去接吧，有孩子在旁边，吃饭还热闹。”
赵明山点了点头。
腾腾嘴巴很甜，看到林副市长就叫伯伯，还把自己用彩泥做的小马给他看。
林副市长是个很爱孩子的人，他摸了摸腾腾的大脑袋，说道，“腾腾，你长得可真好看，我看比你爸爸还帅！”
腾腾得意的笑笑，说道，“对啊，我妈说，我是世界第一帅！”
隆春饭店就在市内，开车很快就到了，腾腾扬起小脸看了看眼前的房子，说道，“这里好漂亮啊。”
赵明山弯腰把他抱起来说道，“里面更漂亮呢！”
隆春饭店是私产，是两层青瓦红墙的小楼，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是花草和青竹，后院是各种果树。
这个季节花儿都开败了，但后院的果树都结满了果子。
服务员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临窗包间，从在这里往外看，恰能看到后院满园郁郁葱葱的果树。
小孩子到了一个新地方很好奇，他不肯老老实实坐下来，看看墙上悬挂的字画，再看看椅子上的雕花，又指着窗外的果树问道，“爸爸，那红色的是山楂吗？”
赵明山点点头，说道，“是啊。”
林副市长笑着问道，“腾腾，你看那绿色的是什么果子？”
腾腾看了一眼不认识，看了两眼还不认识，他爬到椅子上把小脸贴着玻璃往外看，最后一脸苦恼的说道，“我不知道，伯伯，你知道吗？”
林副市长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道，“应该是柠檬树吧。”
腾腾又盯着看了几眼，问道，“柠檬，好吃吗？”
林副市长回答，“当然好吃了。”
腾腾抬脸看向爸爸，说道，“爸爸，你可以给我摘一个吗，我想尝尝。”
赵明山摇摇头，说道，“腾腾，咱们只是来这里吃饭，不能随便摘别人的东西。”
腾腾失望的撅起小嘴巴。
等菜的空当，饭店会提供一些小点心和干果，赵明山剥了一些松子仁递给儿子。
腾腾的小嘴巴还没收回去，还在生气，但身体很诚实，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接过去了，很认真的吃着。
没一会儿，菜陆陆续续开始上了。
这家饭店选料很高级，做法虽然很讲究，但都是为了突出食材本身的味道，因此口味都算清淡，几乎所有的菜腾腾都能吃。
腰果虾仁，葱爆海参，鲍鱼炖鸡，蟹黄豆腐，樱桃肉等等一道道美味的菜端上桌，腾腾这个小吃货迅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手里的小勺子转的飞快。
很快他吃完了一小碗菜。
赵明山又给他装了大半碗，腾腾不满意，指着鲍鱼炖鸡说道，“爸爸，我还要吃肉肉！”
对面的伯伯可真能吃，什么都吃的比他快多了。
赵明山笑着给他夹了一块鸡肉，说道，“可以了吧？”
腾腾还不满意，又用小手指了指蟹黄豆腐。
桌上的菜可太好吃了，比张奶奶做的好吃多了，他人小吃不多，但最起码每一个菜都要尝一尝呀。
赵明山怕儿子撑着，说道，“腾腾，如果吃不完爸爸也不批评你，吃饱了就不要再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