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叶靠在墙边,屏着呼吸,感觉双腿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
为什么…崔时居然还是有问题……
她用指甲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冷静。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报警,还有告诉季司原,崔时和马来西亚的案子有关。
她摸出睡裤口袋里的手机,直接点开季司原的微信,想用语音录音给他。
“不行,我要出去撒泡尿。”里面有拖鞋趿拉的声音。
周如叶吓了一跳,语音中断。
她赶紧往楼上跑,刚走到二楼,一楼的房间门打开了——
走出来的人没看到周如叶,房间里眯着眼正享受的崔时,看到了。
……
周如叶此时出奇冷静,她转身往房间跑,只来得及给季司原发“崔时”二字,然后立刻拨了110。
楼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周如叶知道锁门无用,只能跑到阳台上争取时间。
“操!这个婆娘!”
房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男人直接冲向周如叶,要去抢她的手机。
完了。
周如叶听着电话里的“嘟”声,抬腿往那男人两腿之间踹。
电话同时被接通,可她没来得及说话,右脸被人使劲扇了一巴掌,半边脸几乎失去知觉,手机也从阳台掉了下去。
几个男人都在朝她逼近,崔时阴冷地站在最后。
周如叶一咬牙,就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她双手撑着阳台边沿,决绝地跳了下去。
“操!”
“这他妈是个狠角色啊!”离阳台最近的男人见状,一下子懵了。
“喊阿轩去拦她。”崔时扔下这句话,转身往楼下跑。
阳台边的男人看了眼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往外跑的周如叶,回头大声朝一楼喊:“阿轩!别他妈撒尿了,赶紧把那个婆娘抓回来!”
黑夜里,周如叶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攥着手机,死死按住开机键,可手机完全没动静。
身后有人追出来,而她连拖鞋也没有,赤着脚踩在石子路上,强忍剧痛想往对面住人的别墅跑。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后面的阿轩追得很快,一脚踹在周如叶的膝盖窝上,她一弯膝盖,重重跪在细碎粗砺的石子堆上。
剧痛刺激了她的泪腺,眼眶一阵滚烫。
阿轩弯下腰,一手捂住周如叶的嘴,一手狠狠扯她的头发。吸毒时强烈的快感被人打断,他现在烦躁至极,恨不得把所有不快发泄在这女人身上。
“唔……”
周如叶闭着眼跪在地上,阿轩的脚正踩着她右腿的小腿骨,几乎要把她的腿给碾碎。
“你给我住手,你要掐死她?”
崔时跑过来,他很聪明,拿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他是谁。
阿轩的大手往死里掐着周如叶的颈项,她本就被捂着口鼻无法呼吸,加上全身难耐的疼痛,让她不断地剧烈颤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听到崔时的话,阿轩才后知后觉松开她的脖子。
他看着周如叶单薄如纸的身子倏然倒地,背部微微抽搐,已临近死亡边缘。那一段雪白的颈项上是清晰而乌黑的手指印,他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得一个激灵。
“我…我…这……”阿轩指指自己,又指指周如叶,求助地看向崔时。
“带回去。”
崔时转身离开。
周如叶被带回别墅,整个人被扔到客厅的瓷砖上。
刚才从二楼跳下去后,她浑身的骨头就像裂开了一样,因为睡觉只穿了白色轻薄的睡衣睡裤,她身上完全没有缓冲,被撞的青一块紫一块。
裤腿卷起的地方直接被刮蹭掉一层皮,皮粘着肉,还不断渗出血滴。
白色的睡衣沾满了泥土,她的长发也纠结在一起,因为刚才被阿轩狠狠拽过,现在乱七八糟像一蓬乱草。
彭婉心早就被屋外巨大的动静惊醒,她魂不守舍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如叶,被这阵势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去塞点钱,把外面那个监控录像办了。”崔时冷冷看了会儿周如叶,偏过头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等那男人拿了包离开,崔时上前一脚把阿轩踹倒:“你做事不会动脑子?带回来就是带回来,你在监控底下打她?你要杀人要坐牢老子不陪你!”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缓过来!”阿轩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了,一个劲地哈腰道歉。
“带到房间里去。”崔时下巴指指周如叶,便转身向一楼他们刚才待过的房间走去。
经过彭婉心时,崔时脚步略顿,语气有种诡异的温柔:“婉心…一起来吧?反正你爸做这种事做的也不少,你总会见识到的……”
“我爸?你…你在说什么?”彭婉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崔时没有继续解释,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屋。
周如叶被粗暴地拖进屋,双手反绑,颓靡窝在椅子上。
她垂着头,努力思考对策。
周围全是吸毒的工具,她猜到了崔时接下来要干嘛,现在必须想办法阻止他。
“如叶——”
崔时轻轻抚摸周如叶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我本来没想这么快的,这个过程应该是愉悦的,不该这么粗鲁……”
他声音很轻,是演戏时惯常用的魅惑声线,却勾得周如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记得吗?我说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是认真的。”崔时拖了凳子坐到她身前,眼神温柔,“我看到你因为抑郁症而痛苦,很可怜,真让人心疼。”
他冰凉的指尖触着周如叶的脖颈,一点一点似要把她身上的乌青抹掉,可惜按压只会让她的疼痛更甚。
周如叶偏了偏头,想甩掉崔时的触碰,这人就像吐信子的蛇,一圈一圈缠绕着她,最后一用力,将她绞死。
“如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害你的。”
崔时见她眼神抗拒,笑了笑。
“你就不想试试吗?体会一下真正的快乐,忘掉所有烦恼。”
他似乎眼有怜惜,像救世主一般俯视周如叶——
“抑郁症永远不会懂什么叫快乐,这是多么悲哀啊。”
屋子里几个人都盯着周如叶,彭婉心抓着椅子扶手,内心无比矛盾。
她不知道是希望周如叶妥协,还是希望周如叶不妥协。
如果周如叶真的吸毒,季司原肯定会离开她的吧?
但季司原…也会异常痛苦吧?
彭婉心神色复杂地盯着周如叶。
原谅她吧,原谅她不能做任何事,听崔时话里的意思,她父亲也不干净,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检举自己的父亲啊!
“怎么样?试试看?”崔时又问。
周如叶咬着牙,没有犹豫地摇头。
“崔时,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劝她吧?这要劝到什么时候?”阿轩暴脾气又上来了,不爽地叉着腰嚷嚷,“我看还是打到她服!反正吸一次就有第二次,等她上瘾了还怕她不来找我们?”
周如叶又看向崔时。
她在赌,赌崔时的偏执。
他是真的把毒品当作拯救抑郁症的良药,他一定希望从周如叶这里找到认同,所以周如叶必须是自愿吸毒。
“如叶,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吗?”崔时笑容更深,嘴角夸张的扯开,近趋狰狞。“明明是件很愉快的事,只要你跟我们一起,谁也不会知道……”
“…崔时,我不会…说,你…放…我走…”
周如叶努力发出声音,随后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她的声带因为刚才被阿轩掐过,严重受损。
“我可以放你走,你吸一口,吸一口我就当你不会说。”崔时翘起二郎腿,食指挑起桌上一小袋白/粉把玩。
周如叶用气音,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崔时,告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剧本…全靠你…才能到今天这步,我…不可能让警察…抓你!”
“操!那你他妈的刚才打电话是梦游呢?”阿轩又想给周如叶两耳光。
“阿轩。”崔时皱眉。
“……”阿轩翻了个白眼,靠在墙边瞪她。
“别跟我装傻,如叶,你男朋友可是季司原,马来西亚我们可是见过的,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崔时终于不复温柔,眼神带着阴鸷。
……
周如叶一听到季司原的名字,牙齿狠咬舌尖,逼迫自己集中精神。
“崔时,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伤害我,你必然…也是死路一条,但如果…我…平安回去,季司原…根本不会…多想。”
“哼,权宜之计。”崔时冷笑,“你尽可以和我磨时间,剧组拍摄的时间还很长,我帮你请几个月的假,没人会发现。”
他凑到周如叶耳边,吐息喷在她的脸上,夹杂浓重的烟草味和古怪的甜。
“另外,我再强调一遍,不要拿季司原来威胁我,他算个什么东西?”
“挥霍着家里给他的一切,就以为可以高人一等了?我呸!他们这种人,懂个屁!”
周如叶从崔时的语气中,听出了对季司原极度扭曲的情绪。
她疑惑地蹙起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嫉妒么?
他重新站起身,把玩着手里周如叶的手机。
“你在这儿好好想想吧。放心…你手机里的消息,我会帮你回。”
崔时走了,几个男人也都跟着离开。临走前,他看了眼彭婉心,又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桌上的白/粉。
呵,他不亲自动手,有人愿意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