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
她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倒退着远离厨房,“跃谦,你还在听吗?”
“在啊。”
“你和你表弟在一起?”
“对啊,你是不是听到那臭小子的傻笑了?他看着是有点傻,不过脑子还是很聪明的。”黄跃谦扔了颗开心果到嘴里,又捡了一粒果子嗖地扔向朝他走过来的臭小子,“喂!小点声。”
“嘿!”果子被利落地接住,“打完啦打完啦。”
周如叶清晰听到吴选的声音从自己手机里传出,她惊愕地呆在原地,看着季司原从厨房里走出来。
“怎么了?”季司原走近她。
“……”周如叶眨了眨眼,蓦地轻笑,“让黄跃谦一起来吧,吃火锅。”
“行啊,热闹。”季司原没意见,“不过老姐可能会找他。”
黄跃谦敏感地听到季司原提他姐,声音突然沉闷:“那什么,季初雨不是和她未婚夫在一起吗?”
周如叶询问地看向季司原,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咳…嗯,刑昊也在我家,他父母还在国外。”
……
周如叶缓缓点头,绕过这个话题,和黄跃谦约好时间,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季司原因为得开车回去,没有开酒,他拉开餐桌前的椅子请周如叶入座,周如叶却站在原地,扬了扬手机:“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什么?”
“你父母也会给你找出个未婚妻吗?”
第57章 五七春晚
周如叶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她也就随意调侃一句,没想到季司原却正色起来,眸光深沉地看着她。
“如叶…”
他手搭在餐桌上,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似乎真的在严肃思考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
周如叶垂手,平静地回看他。
电视里已经换了另一个小品,都是几个老面孔,上来嘻嘻哈哈和观众熟络地打着招呼,立刻引起了一片欢呼。
“爸!您鬼鬼祟祟地在干嘛?”
小品演员带了点儿东北口音,抑扬顿挫,举止甚是夸张,季司原背对电视没转身,周如叶也没有移开目光去看电视,他们静静对视,任由伏特加在餐桌脚那儿使劲拿爪子扒拉。
“嘿呀!别扯别扯,这沙发罩可贵了…”老演员探头探脑地四下望了望,跟献宝似的把怀里布料抖落抖落,叠整齐放在沙发上。
“您又被瞎忽悠买了什么东西?”
“去去去!这可不是瞎忽悠,你上次公司抽奖中了特等奖,不是把那个‘泰国六日游’送我了吗?你猜猜我去那儿住的什么酒店?”
“嗨,我知道,您朋友圈都晒了八百遍了,云季度假村嘛。”
云季?
周如叶微挑眉,转而望向电视机,季司原也听到自家酒店的广告植入,回身饶有兴趣地看向屏幕。
“这沙发罩,酒店的!”老头儿自豪地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手底顺滑的布料。
“什么?!您偷酒店沙发罩?”年轻演员气得来回踱步,“我说爸,您以前带牙刷牙膏回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还能夸您句节约,现在您连沙发罩也拿?下次是不是得偷电视了?爸,咱丢不起这人!”
“切,你懂什么?这沙发罩可比电视贵,‘画雨丝织’的,你老爹我年轻时就答应你妈,要送她件‘画雨丝织’的织品。”
画雨丝织也有植入?
周如叶眯了眯眼,再听到这牌子,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哦,那您跟我说,我给您买啊,有必要拿酒店的吗?”
“哎…现在这牌子已经破产咯,不卖货,只做高端定制了,除了云季酒店,哪儿也求不到。”老头儿目光深远,遥遥望着观众席,“想当年呐,姑娘们都梦想有一件‘画雨丝织’的旗袍……”
这植入做得够自然啊,和主题很贴切。
周如叶笑笑,估计是季初雨的手笔。这两年地产集团疲软,都不怎么出现在春晚广告主的行列中了,季氏集团也没有再以地产商形式硬植入,反而选择打响“云季酒店”,效果也是一样。
她移开眼,打量一圈套房内的布置,不光是沙发罩,还有客厅的屏风隔断、墙上丝绸画、以及床单被套…全都是出自“画雨丝织”。
母亲当年结婚举办的中式婚礼,鲜红盖头、凤冠霞帔,外公为她倾尽了所有心血,一身华服全拿了最上等的面料打造,手工刺绣,可与古代皇家比肩。
父亲在周如叶小时候曾向她承诺,等到她结婚那天,他一定会许给她最完美的婚礼,让她未来的老公知道,她是周家最小心呵护的明珠。
那时候周如叶还太小,但至少是无忧无虑的,她还会尖叫笑闹,会被父亲举过头转圈、抱在怀里哄睡。
后来一切都随着画雨丝织的消逝而殆尽了,母亲那件大红喜袍,为了还债被拿去拍卖,现在已经不知下落。
不过母亲没怎么惋惜,看着那件婚袍只会想到她已然支离破碎的婚姻,不如卖了,眼不见心不烦。
季司原没再看小品,他见周如叶敛眉,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还好吗?”
周如叶摇头,仰起脸笑:“看来把画雨丝织卖给季氏的决定果然没错,现在都能上春晚了。”
季司原见她表情无甚异常,点了点头,拉她坐到餐桌前:“赶紧吃吧,菜待会儿凉了。”
周如叶乖顺地坐下,但刚才话题她并没有忘,她舀了勺汤,抬眼问:“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季司原坐到她对面,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我之后,确实可能会有未婚妻。”
他说得倒自然,轻描淡写的语气,表情不显山不露水,就是双眼一直定定地盯着周如叶。
“哦。”周如叶点头,没什么反应,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嗯?”季司原见她没了下文,食指又在餐桌上叩了叩,“你没什么要问的?”
“没有啊,反正如果你出现了初雨姐那样的情况,我会直接离开。”周如叶不紧不慢地咽着菜,“味道不错。”
她还有心情夸季司原。
“啧…”季司原很是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如叶,想逗你可是越来越难喽。”
周如叶哼笑:“哼,太了解你了。”
她心情颇好,吃饭时嘴角都上翘着,感觉到季司原的视线,她抬头,眼中倒映着光亮:“不过…你就那么笃定,你父母不会插手?”
“不重要。”季司原缓缓摇头,“但我想给你一个保证,所以这次专门回来和他们聊聊。”
周如叶放下筷子,抿了抿嘴:“会不会太快了?”
她心里还是有些发虚,那些不真实感并没有驱散,反而阴霾愈深。
玄关处传来窸窣的撕咬声,伏特加转来转去发现没人理它,开始无聊地咬一次性拖鞋的外包装袋。
……
“你觉得快?”季司原靠向椅背,环起双臂,认真地询问她,“如叶,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不确定因素,当然这可能是因为我太急于做规划,如果你觉得快,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的手机开了静音,季首城的电话打进来,他垂眼不动声色地挂断。
“不是你的问题。”她连忙解释,又习惯性咬紧下唇,“是我……”
甚至连她自己也想不通,要怎样消除心底的顾虑和不安感,这让她看上去很像是在无理取闹。
她垂着头,感受到季司原走近。他带着粗茧的手掌轻抚她的头顶,而后将她靠在他结实的腰腹,两人一站一坐,什么话也没说。
周如叶靠着他,眼睛看着电视里的春晚节目,小品接近尾声,又是一成不变的阖家欢乐,高歌着“有爱才有家”。几名演员冲台下鞠躬,她突然抬手,拿手指勾住他的右手。
她顺着掌纹一点点摩挲他的掌心,他的手比她大很多,不止粗粝,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用力地回握她,她纤柔白皙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钻出,十指交缠处,无声而浓烈。
“你早点回去吧,遛狗遛这么久,家里人该催了。”周如叶回头,瞥了眼已经半吐舌头、蔫儿在玄关处的伏特加。
季司原“嗯”了声,毕竟他刚才已经挂了季首城的电话…
“好,你再吃点儿,后天见。”
***
大年初二,北京依旧无雪。
黄跃谦本打算约表弟一道去找季司原,结果这臭小子好死不死正好这时间段没空。
“表哥,你公司是不是在东城区啊?捎我一脚呗,我到你公司那边坐地铁。”
黄跃谦正站在穿衣镜前试衣服,吴选站在他身后,忍不住伸手摸他的光脑壳:“哎,表哥,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嘲笑我剪寸头的吗?这风水轮流转啊,你别说,你光头有一种别样的帅气!我建议你就保持这个发型,多特别!”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黄跃谦扣上扣子,转身捂住吴选的嘴,“你真不和我去啊?我跟你说你别后悔,那兵哥哥你见了绝对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吴选转转眼珠子,贼兮兮一笑,坚定地摇头。
谁都不能有他季哥帅,嘿嘿。
黄跃谦叹息,重重拍了两下吴选的脑袋,不解气,又捏捏他晒黑不少的脸蛋。“你生日准备怎么过啊?”
吴选晃晃脑袋:“我自有安排,到时候让你见见我的战友,不要太吃惊哦。”
“嘁…小破孩儿。”黄跃谦翻了个白眼,把车钥匙扔给吴选,“你先去热下车,我马上来。”
他戴好帽子、口罩,掏出手机给周如叶发了条微信:
-周妹子,小屁孩儿说他要见朋友,不跟我一起去了。
-没关系,总会见到的。[愉快]
周如叶很快回复,黄跃谦穿戴好出门,愉悦地吹了个口哨。周妹子可真善解人意,吴选那臭小子迟早要后悔,到时候肯定抱着他裤腿痛哭流涕。
公司那边要求黄跃谦和吕然冉回去录几段拜年视频,他们的预告片和花絮放出后反响不错,#黄跃谦吕然冉#一度上了热搜前五,公司决定在他俩的cp感上多做宣传,紧急把他俩叫回去。
车停在经纪公司楼下,黄跃谦为了避免粉丝蹲守,径直在保安的掩护下进了公司大楼,吴选把车停好,联系黄跃谦的助理准备把车钥匙给他。
“嘿!你头发这么快就长出来啦?”
吴选站在车门一侧等人,有人从后面大力拍了下他,他条件反射迅速转身抓住那人的手。
“……”
诶?
吴选握着女孩纤细的手腕,呆呆地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