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做好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我吃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堂屋里,一人坐了一张椅子。
气氛变得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好像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看看他,我看看他。他看看你,他再看看我。
我见父母二老的眼神作得非常复杂。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何尝又不是很复杂的。
眼前这两个人,本该躺在我家祖坟地里的。可一个没有死成。另一个死后又复活了。
除了离别长,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人的沉默。
我忍不住问:“爸,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记得你去工地上讨要工资的时候被人打死了!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父亲的嘴里正叼着一根烟,听罢我问,他狠狠抽了一大口,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面色显得有些沉重,说:“大卫,有一件事情我已经向你隐瞒好久了。在心里憋得我忒难受。既然,今天你已经问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情?”我忍不住问。
“大卫,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你!”父亲说。
“不止一个我?那总共有几个我?”我问。
“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三个你!”父亲说。
“怎么会有三个我?”我又问。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三言两句的说不清楚!”父亲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说。
“一件事情不管有多么的复杂,总是应该解释清楚的!”我说。
只见母亲和父亲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的脸色都做得十分凝重。每一双眼神里都带着我读不懂的内容。
母亲说:“大卫,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什么事情?”我问。
母亲说:“你用笔在纸上写出来的内容,会在现实中真正的发生!”
我说:“这个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曾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小说的开头。内容里写了我父亲死了,我遭遇车祸失去一条腿,你得病瘫痪。后来在现实生活中,我爸真的死了,我果然遇到了车祸,身上失去了一条腿。而你,果然得病瘫痪了。
在那个小说开头的内容里,我还写了你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整天思考,结果让你给悟出了一条大道,让你的思想跟一股来自于外界的神秘力量连接上了,让你身上获得了奇异的能量,而长出了新的两条腿和两条胳膊,还有两只手,变成了一个怪物。不知有没有在现实中真正的发生!”
“发生了!真的发生了!我身上真的新长出了两条腿,两条胳膊,和两只手!”母亲有些激动地说。
我打量着她,不禁感到疑惑,说:“看你的模样,现在是一副正常人的形象。并不是一个身上长有四条腿,四条胳膊和四只手的怪物!”
“现在,你看见的我身上留下来的四肢,其实就是后期新长出来的。那老旧的四肢,我已经把它们从自己的身上剁掉了!如果还是那老旧的四肢在我身上,恐怕如今我还是瘫痪的。
大卫,幸亏你没有给我写我又新长出了一颗头,不然,我还得再砍掉一颗头!因为我不想当怪物,我想保持一个正常人的形象!”说着,母亲苦笑了起来。
父亲也苦笑了起来。
母亲又说:“幸亏我这身上新长出来的四肢是紧挨着那老旧的四肢的。我从自个身上剁掉了老旧的四肢,用新长出的两条腿支撑躯干,用新长出的两条胳膊干活,都挺好的,如果不仔细看我的话,是瞧不出什么异常的。
如果你仔细看我的话,就会发现我两条腿之间的缝隙很大,腿有些罗圈。这两条胳膊不在肩头上,而是长在了原来是腋窝的地方。”
父亲苦笑道:“你妈穿上衣服还好点儿。脱掉衣服就很怪异了。身上有四个碗口大的疤!”
我没有吭声,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努力梳理自己的思绪。
在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杜卫城。而且已经排列了序号。杜卫城一号,杜卫城二号,杜卫城三号。
我是杜卫城三号。
可父亲为什么说在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三个我?
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三个杜卫城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
我认为三个杜卫城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父亲说:“有一样很奇怪的东西,现在应该拿出来,让你看一看了!”
“什么东西?”我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看着母亲。
母亲也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的眼神都是做得很复杂,有我读不懂的内容。
“真的要把它拿出来吗?”母亲问,一张布着皱纹的脸上神色做得有些犹豫不定。
父亲点了点头,说:“是时候把它拿出来了!不能让大卫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他是有权力知道的!”
母亲从堂屋里出去了。并将两扇门子关上。令屋内顿时黑暗了不少。
父亲说:“那东西一直埋在咱家院子里!你妈去刨它了!”
我没有吭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正在等待着。
不知道母亲能刨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但我知道,那东西一定跟我有重大的关系。
父亲的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没有再说话。他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轻轻地闭合上了眼皮子。脑子里一片空灵。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着。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
当我睁开眼皮子的时候,看见母亲正抱着一口沾有泥土的箱子,弯着腰用臀部拱开门子进堂屋来了。
她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双眼睛充满怪异地望着我。
只见箱子上挂着一把锁。锁已经生锈了。锁眼被泥土堵塞了。
“大卫,你知道这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母亲问。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在以前,我在家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一口箱子。
箱子的外表,用了一层皮包裹着。不知是什么皮,跟潮湿的泥土是同一个颜色。
父亲找来一把锤子。对着挂在箱子上面的锁“哐!哐!”用力砸了两下。锈蚀的锁不经砸,被砸开了。父亲将它从箱子上摘下来。就在他打开箱盖的那一刻,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睁大一双眼睛朝箱子里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在这口箱子里竟然搁着一颗脑袋。
而且脑袋还是活的。眼睛会眨巴。一张嘴巴咧起来笑着。乍一看,挺吓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可仔细一看,这一颗脑袋上的脸是我熟悉的,而非我陌生的。因为我已经认了出来,它上面的一张脸,跟我的一张脸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只是这张脸上充满了欢乐。跟我的一张脸截然相反。我的一张脸上充满了忧郁。
“嗨!我们终于见面了!”箱子里的脑袋说。
“这……”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看了看父亲和母亲。只见他们两人都正在盯着箱子里的那颗脑袋,脸上的神色做得非常复杂,眼神里带有我读不懂的内容。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到底是不是患有严重的精神病,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精神病患者会建立一个异常的精神世界。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不能自拔。
如果这个充满怪诞的世界,真的是我建立起来了一个异常的精神世界。那我该怎么逃离它?
我盯着搁在箱子里的脑袋。它上面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正在看着我,两边的嘴角向上抿起弧度。
它显得很欢乐!它为什么这样欢乐?它有什么可欢乐的?
“该来的终究会来!是时候让你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箱子里的脑袋说,又慢慢咧开一张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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