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回到家里,见婶娘西厢房里灯是黑的,以为她早已经睡下了,他怕惊吵了婶娘,蹑手蹑脚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可还等他来得及将大锅铲子的那套衣衫替换下来,西厢房里的灯亮了,玉莲从卧室里走了过来,她看到他那一身衣衫顿时一愣:“咦,棋,你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好像是冯爷爷的呀,你……你自己的衣衫呢?”
被婶娘这么一问,白棋有点慌了。他心下清楚,婶娘为了他和王晓露的事,不知受了老王头多少羞辱,她是非常反对他和她来往的。白棋不敢将自己在八女桥的“艳?遇”给说出来,怕惹婶娘生气。
“哦,婶娘,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怎么睡得着,这不是等着你回来,想知道你拜师的消息嘛。”
“婶娘,”好在这小子越来越会撒谎了,眼珠一转就嬉皮笑脸地说:“冯爷爷已经答应收我做徒弟了,我看他这套衣裳挺好看的,就缠着他送给了我,嘿嘿,这应该算做是拜师礼了吧!”
“冯爷爷真收你做徒弟了呀,”听说大锅铲子收白棋做徒弟了,玉莲乐了,“我说嘛,他会收下你的,这真是太好了!棋,只是人家拜师是给师父送礼的,你倒会颠倒来啊,反过来向师父索要礼物了!”
白棋老着面皮说:“嘁,婶娘,这都什么年代了啊,有些事是可以改革的嘛!”
玉莲笑道:“不和你耍嘴皮子了。你换下来的衣衫呢,快拿过来,让我去洗一下。”
这衣衫在王晓露那儿,她还要留着做枕头蕊呢,这……这怎么拿出来啊。
白棋忙扶住婶娘的肩膀,将她往西厢房推:“婶娘,我多大了啊,两件小小的衣衫,还要劳你御驾吗?还是让我来洗,你快回卧室休息吧!”
玉莲的肩被他的手一搭,脸上就多了一层娇红,长长睫毛下的那双眼睛,汪起一片清亮的水光。
“算了,还是留着明天我来洗吧,夜这么深了,你早一点休息。”玉莲拗不过白棋。她正待进卧室,突然又像想起一件什么事,从身上掏出手机,娇嗔道:“棋,你真是马大哈呀,去冯爷爷家,手机丢在家里也忘了带。刚才有人打了你几次电话,我接听了一下,是个女的,说你回来后,给她回个电话。”
“哦。”
白棋应了一声,接过手机,心里很是疑惑,深更半夜的,这么迟了,是哪个女人给自己打电话呢?不会是王晓露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卿卿我我”吧?
那也不可能,一个村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王晓露的声音,婶娘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白棋回到房间,顺手关了门,他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来电,竟是陌生号码。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看着白棋神神秘秘的样子,玉莲没急着回自己卧室,自打他从城里回来,细腻而敏感的她,总感觉他在心里有什么事隐瞒着他。她靠近在白棋卧室的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是看着白棋长大的,他的一点一滴,她都牵挂在心上啊。
很快,从手机那边传来黄鹂出谷一般娇脆悦耳的声音:“喂,棋,你是棋吗?”那声音听上去销?魂至极,极肯穿透力。
白棋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酥,神情一凝,整个人好像被电击了一般僵住了,嘿,那嗓音,那刺激,堪比苍井空叫春啊,这不是春姐吗?
不错,是春姐的声音,春姐的声音就是这么媚——春姐居然来电话了!
“啊,原来是姐啊,”白棋很激动,一肚子话想和她说:“姐,真的是你吗?姐,满城春到底是怎么了,你现在还好吗?姐啊,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这小子一口一个姐,估计那边春姐听了,一定会被感动得热泪哗哗的吧。
“是我,”春姐说,“你这傻子,你在我这干了那么一段时间,我自然能查出你的手机号。满城春的事你别问了,挺复杂的,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对了,今天你一个晚上到哪去了?我打你几遍手机没人接,后来一个女人接了,我没和她说什么,她是你婶娘吧?”
“是的,她是我婶娘。晚上我去拜我们乡下一个厨子做师父了……”
“是不是那个绰号叫大锅铲子的冯德贵?”
“姐,你怎么知道他的?”
“他的名气挺大,我当然知道他啊,长丰区的好多酒店都想请他呢,只是这老头子性子太倔了,出价再高,他死活都不愿意。棋,我问你,他愿意收你做徒弟么?”
“呵呵,他答应我了。”白棋说。
“恭喜你啊,棋,大锅铲子身藏绝技呢,你好好学,姐以后要品尝你亲手烹调的美食哦,对了,以后我如果病了,你就用从他学来的手艺,做几道美食给我治病!”
“姐,你怎么会病?你长得那么漂亮,病魔见到你都不好意思往你身上缠了!”
“哈,你还真会说话。”春姐咯地一笑,问,“你想姐吗?”
“想,好想!”
“真的吗,告诉姐,你是哪儿想?”
“心想,姐,想得我心都焦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碰上春姐,他显得格外会说话,同时,对答之间,又给人特别笨拙的感觉。
“姐也非常想你,姐那晚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姐心目中的地位了。”
“嗯,姐,”白棋有些焦急地问,“你在哪里?我想来看你!”
春姐又笑了,随即声音轻若耳语:“你小子想看我是假的吧,是不是又想和我那个……”
“姐……”白棋脸红了,一时语噎。
“怎么,怕羞了?那晚你好生猛……”
“姐,我……”
“咯咯……”春姐笑声犹如春风里的银铃,“不逗你了,好啦,棋,你不用来看我的,我现在非常的好。以后有什么事,姐会主动打电话给你,没事你不要给我打电话,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姐……”还没等白棋说些什么,春姐那边已经将手机挂了。
不管怎么样,春姐能来电话,就冲她的口气,她现在应该是很安全的吧。白棋从长丰区回来后,一直悬在胸口的那块石头,这个时候总算落了地。
春姐真好,这小子摊开四肢仰面躺到床上,一边美美地想着,一边唏嘘不已,她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我。唉,她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让我去看她。想起那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他忍不住又是一阵腹热……
依靠在门外的玉莲,一张柔媚的脸早已被泪水打湿。她连做梦也想不到,白棋竟在城里有人了。
听他和电话里那个“姐”的口气,他和她不仅关系不一般,而且两人好像应该发生了什么。对了,满城春,不正是棋打工的那家酒店么?那五万块钱,会不会和那个“姐”有关系?
一个城里的女人,怎么会随便将那么多钱给一个乡下打工仔,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仅仅只是她喜欢他吗?
玉莲啊,她在心里默默地哀叹,别想那么多了,你这是何苦呢?
她怨不得他,他终成大人了,他应该有自己的抉择……
想起白天中午白棋偷看自己胸部的情景,她几乎有点怨责自己多情了,不禁摇了摇头,幽幽地暗自叹息一声:难道我这么一朵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枯萎下去了么?
她是多么渴望这朵娇艳的花朵,有一个人细心地去呵护,去培养,去浇灌……
“玉莲,张根生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你继续留在那个家庭里的话,或是对那个白棋存有什么想法的话,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玉莲突然想起一个人曾经给过她的警告。
……
而这时,在长丰区某个豪华别墅里的卧室内,春姐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真丝睡袍,正舒服地斜卧在铺着纯羊毛被子的红木雕花床上。
春姐刚将手机放下,斜靠在旁边的一个秃顶胖男人,咽着嘴里的口水,立即迫不及待地向她贴了过来,一只咸猪手挨着她滑如凝脂的大腿,掀开睡袍一角,轻轻游了进去,问:“那小子和你怎么说?”
春姐伸手“啪”地一下拍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他正像你计划中的一样,已经拜那大锅铲子为师了!”
“嘿嘿,”秃顶男人得意地笑了起来,“很好,很好,总算没白费我老?刀的一番心机。马春莹,你的一出洞房花烛之计,演得还真不错,加上你给他的那些钱,估计这小子,早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唯你是从,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根葱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