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老板娘都被扶起一半了,闻言,又直接跪了下去。
姜绾眉头打了个死结。
只听锦绣坊老板娘道,“不是我不告诉公主解蛊毒的办法,实在是靖安王世子体内的蛊毒对公主来说是一道护身符,轻易解不得。”
一听这话,姜绾就知道锦绣坊老板娘没放弃利用齐墨远顺阳王的身份夺皇位,为前朝报仇雪恨。
站在锦绣坊老板娘的立场,姜绾不怪她,这的确是条捷径。
但这条捷径对姜绾这个少主子却谈不上半点怜惜,有的只是利用。
历朝历代,没有哪个朝代灭亡不是因为百姓饱受摧残,前朝能被倾覆,足以说明内里已经腐朽了,就算没有太祖皇帝站出来推翻朝廷,也还会有别人。
前朝的江山也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
总不能只许你抢别人的江山,不许别人来抢你的吧?
说到底,她和齐墨远都是无辜之人。
就因为她们心有不甘,就利用当时才三岁大的皇长孙,让他十几年都饱受病痛折磨。
这样龌龊的报仇方式,姜绾实在看不上眼。
她看着锦绣坊老板娘道,“扪心自问,如果你是靖安王世子,因为我病痛十几年,还会善待我吗?”
“你所谓的报仇,难道只是把大夏朝搅个天翻地覆就算了?”
齐墨远体内的蛊毒一日不解,他们一天不能圆房。
不圆房怎么造小人,怎么达成锦绣坊老板娘预想的不动一兵一卒就把大夏朝江山再夺回来的目的?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姜绾不想再说什么了,她知道锦绣坊老板娘因为之前错认庞嫣,对她痛下杀手,心底对她有了防备,也可以说是在庞嫣那里吃了一堑,在她这里长了一智,
想到这里,姜绾真是欲哭无泪,她和齐墨远是招谁惹谁了?
锦绣坊老板娘心里敬重的是她那已经过世的主子,不是她这个被她认错的少主。
姜绾看了锦绣坊老板娘一眼,什么也没再说,抬脚走人了。
锦绣坊老板娘跪在地上,眼泪模糊双眼,鼻子酸涩,渐渐的,她眼底的泪花透出冰冷恨意来。
姜绾出了锦绣坊,齐墨远看到她出来,便从马背上下来,看姜绾的神情就知道拿到解蛊毒的办法没那么容易,他道,“不必垂头丧气。”
说完,不等姜绾说话,一把将姜绾拦腰抱起,直接坐上了马背。
两人纵马穿街过市,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风刮过脸颊,眼睛都不好睁开了,姜绾道,“这里是闹街,你慢点儿跑。”
齐墨远低头,就看到姜绾雪白的藕颈,他笑道,“我喜欢你鲜活的样子。”
姜绾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我只要还有气,就是鲜活的好么!”
齐墨远,“……。”
这女人!
他指的是她沉默不说话,非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齐墨远抱着姜绾腰肢的手加重几分,惹的姜绾叫疼,“你想勒死我啊。”
齐墨远低笑。
姜绾侧头看他,“如果我是前朝公主,你会怎么办?”
齐墨远愣住。
不过转瞬,他又笑了,腾出一只手捏了姜绾鼻子一下,“没有如果。”
“……嗯?”
“差点死在前朝余孽手里的前朝公主,别说是我,皇上都得同情你。”
姜绾,“……。”
这盐撒的,她怎么那么心疼呢?
姜绾看着齐墨远道,“我能不能开口向皇上借用李太医一段时间?”
齐墨远勒紧缰绳。
马蹄扬的高高的。
姜绾后背撞到齐墨远的胸口,不知道齐墨远疼不疼,反正她后背挺疼的。
齐墨远抱着姜绾道,“你要借李太医?”
姜绾耸肩,“锦绣坊老板娘没那么容易交出解蛊毒的办法,我也不敢指望她,我想请李太医去南疆走一趟,把南疆能买到的医书都带一本回来,我就不信凭着我的医术还想不出解蛊毒的法子,一定需要有求于人!”
虽然这事也能交给暗卫去办,但偌大一个南疆,医书必然不少,总不能让暗卫拉几马车的医书回来吧?
李太医去,好歹能筛选一下,若是能找出解蛊毒的法子,那就更好了。
齐墨远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向皇上借李太医,皇上肯定不会不答应。”
“但太后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李太医一走,难保她不会有点头疼脑热就传铁大夫进宫。”
姜绾勾唇一笑,阳光打在她脸色,明媚如三春桃李,看的人心神恍惚。
“别说只是传召我,只要诊金管够,让我住宫里也无不可,”娇笑声传的很远。
第七百一十四章 投湖
齐墨远长臂揽着姜绾,一只手握着姜绾,他容貌俊逸,器宇轩昂,坐在马背上高贵如雪山之巅的雪莲,叫人不可逼视。
姜绾容貌俏美,柳眉如黛,肤若凝脂,远远看去,仿佛九天玄女落入了凡尘。
一对璧人穿街过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流露羡慕。
但也有人除外。
庞嫣站在一首饰铺楼上,看着齐墨远和姜绾从街上骑马而过,手中绣帕几乎要被她扯的粉碎。
一旁还站了个大家闺秀,知道她心底不快道,“靖安王世子……不,应该称呼顺阳王了,他有隐疾在身,得知他的身份,我还真替你捏了一把冷汗呢,好在亲事退了,不然真就是跳了火坑。”
不得不说这姑娘擅长劝人,两句话一说,庞嫣脸色就好转了许多。
就算他们再福大命大又能如何?
还不是有毒在身,求医无门!
只是心底还是气不过,毕竟争了这么多年,最后什么也没捞着,还被气的一肚子气,想起来就窝火。
尤其她这些日子卧床养病,好不容易才借口去刑部大牢探望大哥才能出府闲逛一会儿,就碰到他们两给她添堵!
也不知道他们招摇什么,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还要不要脸了!
气死她了!
这边庞嫣的好心情一去不返,那边姜绾和齐墨远骑马回了靖安王府。
马才停下,就看到一丫鬟疾呼声,“快,快请大夫,请太医,安阳县主投湖自尽了!”
安阳县主被夺去封号不少时日了,只是这些天她一直闭门不出,极少出现在丫鬟们口中,一时间没能改口,依旧以县主称之。
小厮有点懵,“怎么就投湖自尽了?”
丫鬟火急火燎的,“别问了,赶紧叫人啊,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小厮们不敢耽搁,一小厮赶紧上街请大夫,另外一小厮则拿了帖子进宫请太医。
齐墨远下马后,扶姜绾下来,两人齐步进府,传话的丫鬟还在大喘气,姜绾问道,“怎么回事,安阳县主怎么会突然寻死?”
丫鬟气息微缓,赶紧回道,“安阳县主知道傅大少爷才是当年救她的人后,就要去偏院看一眼,丫鬟拦不住她就扶着去了。”
“安阳县主到偏院的时候,傅大少爷和表少爷正在比武切磋,她就站在那里远远的看了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说荷包丢了,让丫鬟去找,丫鬟一走,她就投了湖……。”
说到最后,丫鬟脸上都有些唏嘘。
远了说,安阳县主是靖安王府的常客,经常来王府陪王妃,没少和清兰郡主在花园里扑蝶嬉戏,近了说,她风风光光的嫁给二少爷,有老夫人护着,几次三番的挑衅世子妃,虽然没有成功,但也把世子妃折腾的够呛。
这也没过多少时日啊,安阳县主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潭,宿国公府被抄家灭族,太皇太后从疼她入骨到厌恶她,二少爷还卷入杀人案,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接二连三的打击,也难怪安阳县主承受不住一心寻死了。
姜绾轻叹一声。
安阳县主从小娇惯长大的,有太皇太后护着,她几乎就没受过什么挫折。
这些打击寻常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她,全靠对她和齐墨远的恨意在强撑,才没有彻底崩溃。
然而齐墨远的身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这么多年想报答的压根就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姜绾也没有抢过她的意中人,姜绾才出生就被先皇赐婚给了顺阳王,只有别人和她抢的份,哪有她和别人抢的道理?
连最后的恨都不给她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生无可恋之下,就选择了投湖。
不过安阳县主支开了丫鬟,但花园重地,丫鬟婆子人来人往,那么大的落水声,很难不惊动四下之人,赶紧把她捞了起来。
只是人是捞了上来,但还是晕了过去。
不管安阳县主是什么身份,到底还是靖安王府二少奶奶,丫鬟可不敢不把安阳县主当回事,匆匆请大夫传太医。
姜绾和齐墨远到湖边的时候,安阳县主还没有被送回去,王妃也闻讯赶来,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到底于心不忍。
看着安阳县主躺在丫鬟怀里,脸色苍白,人消瘦的……要不是知道这是安阳县主,姜绾都怀疑不是同一个人了。
罢了,选择寻死就足够证明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为这样一个人担个见死不救的恶名不值得。
姜绾蹲下救安阳县主,手探了下她的脖子——
还有气。
救的很及时,不用她出手,来个大夫就能救。
姜绾给安阳县主把脉,一搭上脉搏,眉头就拧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