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来?你我当年可是一同起的义。我焉有见老兄身陷险境,而不施以援手之理?如今这起义的人是越多越好,大家合力才能一举推翻这大明朝。如果光是靠着一家之力,到头来岂不是孤掌难鸣?再说,如果都是只看着对方于大明朝作战,而自己却作壁上观的话,到头来还不是被大明朝分而治之。所以,今次兄弟前来搭救老哥,以后兴许还得靠着老哥前来施救与兄弟我。”罗汝才话说到这里,却又对着唐枫笑了笑言道:“唐兄弟,我和闯王定都依着你之言而行事,如需要人马的话,我手下的那些弟兄任凭你随意调动也就是了。”说罢回头对着手下喝令道:“猴崽子们,今日你等可谓占了本王的光了,才结识了这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可要都放规矩些,莫要与我丢脸,否则,本王回头可是不答应的。”说完了,这才回头对着唐枫点了点头,示意其可以说出自己的妙计来。
“如今若是想直接冲杀出去的话,倒是有一定的难度。不过,我有一条绝户计,到可能与对方造成足够大的混乱和伤亡。只是因此计过于毒辣,且需要有人舍生忘死才可前去施行。故此,我一直在心里踌躇着此计是否可行?”唐枫说完了这几句话,看了一眼罗汝才,又扭头看了看闯王高迎祥,等这二人拿个主意出来。
“何谓绝户之计?唐老弟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能先于我等说上一说?也好使得我们心里对此有所准备,最后再决定是否依照此计而行?”罗汝才依旧是一幅笑眯眯的表情,注视着眼前这年方弱冠却已名东京华的人,不知其心里到底装着怎样的文韬武略?听他所言的绝户计,又究竟会是什么?
“不错,罗王讲的不错,我说唐将军,我等都是农户出身,本身就是一个粗人罢了,平常讲话素来也是直来直去的,也不懂这弯来绕去,你也莫要费事在与我讲这等文绉绉的话了。就直说究竟让我等做什么好了?你且放心,不论是什么样的绝户计,本王都会全力支持与你的。”闯王高迎祥拍着自己胸脯,大声对着唐枫保证道。
“那好,闯王,罗老哥,如今之计,便是破釜沉舟与这明军拼死决战。方才我听东方与我讲,他居然在这县衙里的一处空房子里,发现了不知何人隐藏于此的两桶火药和一些棉花。而我的绝户计,便就着落于这火药之上。我想二位帮着我各自挑选出来五名老者来,所要之人必是孤寡之人,且愿意助我等突围而悍不畏死者。我与东方一起去制作些出来,到时将这东西绑缚与这些老者身上。在于这几个老者弄几个烟袋来,令其到了明军阵前之时装作要点火吸烟袋锅子的样子。从而引燃这身上的。而罗老哥的手下兄弟,到时做好准备,只待见爆炸声一起,便要奋力突围。”说完了这一番,使人心惊胆战的话之后,唐枫在看眼前这二位,脸上的神情,已然各自阴晴不定起来。
“怪不得唐老弟方才言此计为绝户计,如今听来所言果然不虚。只是这条计策是不是显得有些过于阴狠?我只恐这有伤与天合,再有,万一没有炸到明军,而明军又对我等有所提防了又该如何?”罗汝才有些犹疑的对着唐枫言道。
“罗老弟所言即是,听唐将军的这条计策是不是显得咱们有些视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如要这样的话,那还与这大明朝的贪官墨吏有何区别?唐将军可还有旁的绝妙计策?不妨讲出来让我等将之彼此对照一下,也好决定使用那一条计策才好?”闯王高迎祥也是对此有些狐疑的言道
听了这两个人所讲的话,唐枫不由一皱眉头。并非是自己想以旁人的性命来换得大家冲出去的机会,而是此刻明军已经严守四门,就靠着这些流民,冲出去的机会根本就是微乎其微。而这二人又一味的妇人之仁,观此惺惺之态不过是为了在其手下将领面前,博得几分仁义之主样子罢了。那些素常往日所杀害的那些与自己有所冲突图的黎民百姓,抢得那些良家姑娘回营以供自己享用之事,又该如何说来?
“既然罗老哥和闯王都是生就一副如此仁爱之心,那唐枫可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两位,枫尚有要事在身,且与二位告辞了。但愿咱们能在外面再有重逢的一日?东方保护着两位姑娘随在我和贺疯子身后,咱们暂且离开这里。大哥你可是愿跟着来否?”唐枫此刻,对于这李岩愿不愿意再跟着自己来,已是没有什么兴趣了。似这等,用自己一张热面孔,不断地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实在是索然寡味的紧。
“唐将军且请留步,听老哥我劝老弟一声,莫要气恼么?值此危急之时,咱们本应当同舟共济才是,岂有自己人先窝里斗起来,与外人看笑话的理?方才,我又仔细的想了想,老弟所言也倒是有几分的道理。如果不舍得这几条人命出去的话,那这些弟兄也绝无生还之理。所以,我与闯王都同意老弟施行此计。我们二人现在就去各自寻五个人来,唐老弟你也且去忙着那之事吧。”罗汝才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倒令唐枫有些觉得奇怪起来,看着那二人已经去下面挑选自愿者出来,自己也急忙对着东方升打了一声招呼,二人就此也开始去制作起来那些包。
而柳如是和顾横波因为身为女子,手脚轻灵巧便,也被唐枫给指派了一项活计去做。便是称量出合适的粉出来,好让唐枫与东方升二人加快速度制作。
至于贺疯子此时却没有什么事情,便于几个人做了贴身护卫,牢牢地把着房门口,不放任何人人进来扰乱与唐枫和东方二人。而在县衙的院子当中,高迎翔和罗汝才二人正在高声对着手下人等做着动员令。
只是从这二位的言辞上听来,这二位所讲的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劝人主动去死的话。根本不是让人自发站出来,使之热血澎湃,甘愿为了大义而慷慨赴死。看起来,这二位绝不是做政治演讲的料。
足足的等了大半个时辰,罗汝才和高迎翔那面,终于选出来了十个人。只是这十个人根本非是什么孤寡之人,也不是什么老无所依的老者,而是十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精壮汉子。
而这十个人也是在得了足够的赏赐和承诺之后,这方才同意去主动赴死。唐枫和东方升也终于将那十个包做好了,将这十个人喊进屋中,将这十个包绑缚在其身上先试了一番,又对着其仔细的叮嘱了一番,并且将引线也设计好了。只是这烟袋锅子却一直是没有着落,不过,即使有了着落的话,似这等年轻的汉子,举着一个烟袋锅子去投降与明军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个事?岂不一眼就被人所识破。
看着眼前这十个壮实精硕的汉子,真是令唐枫对此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将那二人又召唤了进来。指着眼前这十个人对着罗汝才询问道:“罗老哥,似这等汉子出去投降与明军的话,你让其如何在不被明军怀疑之时,将那火药引燃?我想,还不等这十个人引燃那火药,却是早就被对方发觉,到头来功亏一篑,我等还是就此陷入死地之中。”说罢有些颓丧的一下坐于椅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人生自古谁无死,余下黄土伴白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公子,莫如让闯王和罗头领将这件事吩咐下去,并且将咱们眼前为难之处,也对下面的人讲说明白。看看下面可是否有人愿意主动去?但是绝不可使这些青壮去赴死难,如要这样的话,岂不白白折损人手?”柳如是低低的声音,对着唐枫耳旁轻声言道。
大概是因柳如是的声音稍稍的高了一些,引得罗汝才对着这面望了一眼。唐枫却对着柳如是得这一番言语不置可否,对着那面的高迎翔扫了一眼,这才喃喃自语道:“莫非那些军中的老迈之人,就当真忍心看着这些人,年纪轻轻的就此去送死么?何不留下这些人有用之身,已做他日之重用?如果二位王爷不好张口去对着那些人去说,那唐枫愿为二位去走这一趟。”说完了看向罗汝才和高迎翔,等着二人给个回话。
“哎,这件事就不需有劳唐将军的大驾了,还是由我们二人自行去处理的好。闯王,唐将军所言极是在理,留下那些年轻的人,在将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靠着他们去做的。而这些老者,当为全军尽最后一次微薄之力才是。我想,他们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岂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年轻人就这么去送死而无动于衷?我这次去军中于他们好好地说一说,兴许这次可行”。罗汝才话一说完便不再怠慢,迈步就出了屋中,去寻手下的军校。
而闯王高迎祥眼见着罗汝才已然是改变了主意,便也讪讪的对着唐枫众人笑了笑,将手指着门外道:“如今我手下没有多少的弟兄了,待我也出去看看,不行的话,这十个人就都着落在罗汝才的军中。”一头的说着,一头脚步如飞的走了出去。似乎生怕再听见其对他讲说什么似地?
见这两个人都出去了,唐枫这才将几个人叫到一起,低声对着几个人嘱咐了几句。又将那多余的提过两包来,分别交与东方升和贺疯子的手中,又对其讲了一下自己的后续计划,同时将那把火铳上好了弹药也交给柳如是之手,毕竟多一件利器防身,对自己的安全也是多添一道保障。而东方升见唐枫将那支火充与了柳如是,干脆,将自己所留下的那一支不增用过的火铳也给了顾横波。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自外面走进几个人来。几个人抬头望去,却是十个老者。看其身上的衣袍十分破烂且沾满污秽,似乎其日常所干的,是养马的或者伙夫那一类的军中活计。
果然,罗汝才随后也走了进来。他一走进来就立时的对着唐枫高声言道:“唐兄弟果如你所言,我去军中与大家这么一说,这十个老汉当即就不同意让年轻人去送死,纷纷主动要求,让他们替上那十个汉子去完成这次任务。”说完了,又去逐个的检查了一遍这十个老者。就看到其中的六位都人手一只旱烟袋,可另外四个人却是两手空空,不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便又开口对着那四个老汉询问道:“你们四个可有旱烟袋否?因此次之任务全靠着这杆烟袋锅呢.。”问完了,罗汝才又不禁摇了摇头,面上不由浮出一丝苦笑,心道,若是有的话岂不已然是不离手了。
正在头疼的当,却听那十个老者中的几个人应答道:“这件事到不劳罗大帅操心了,我等几个人因久吸这烟袋,生怕万一这东西会毁于一时,在没地方去掏弄去,便特此备下了一杆,已做不时之需。如今我等既然去与对方换命去,那这东西还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正好与我等一同上路。”那几个老者说话间,便于身下的袋子上,各自抽出一杆簇簇新的烟袋锅子出来,转手递与身旁的那四个老者手中,后者倒也老实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见人已然齐了,东西也都准备齐全了。唐枫这才与东方升将这些绑在这十个老者的身上,又对其仔细的教授了一番如何引燃火药的方法,同时又对这十个老者询问了一番,可还有何没有了却的心事?并且让罗汝才将这些老者的姓名和家乡全都记录下来,以待来日再其家乡,也好为其立上一座衣冠墓,以作春秋之祭祀。
将这些老者送出县衙的大院之后,罗汝才和闯王高迎祥以及唐枫诸人,带着人跟随其后。直向着城门处奔了过来。只是有一点颇令唐枫深以为憾。竟无烈酒与这十个人壮行,似乎失了一些豪情。
等这十个老者已经离着城门不远,便被对面的明军出声喝止。“对面的老者莫要再往前来了,如再敢前进一步,便将你等就地射杀。”随着话音,弓箭手们一起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前面这十个人。
“对面的军爷,你们可千万莫要放箭,我等乃是被我家闯王派来与贵统领商谈投降之事宜的。还望能与我等通禀一声,我们是绝不会往前再去的,就在这里静候军爷的佳音也就是了。”说完了这十个老者,倒是不慌不忙的就站在原地,等着那个军校去为其通报一声。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好了,我去去便回。”那个军校说完,一转身奔着城门里面而去。过了一会,那个唐枫等人见过的那明军大将催着马来到了队伍前头,其往对面望了望,就见那十个老者正站在那里闲话呢。有几个似乎正欲抽出腰上的烟袋来,想要拿火折子将之点上吸上一口似的。不由摇了摇头,心中不由对此有几分好笑,就凭着这些人去造反,能成功才算怪得。
他却不愿意在催马往前去,一是为了提防那些义军在万一有何诡计?二是怕附近哪条街道上再有伏兵。便高声对这几个老者吩咐道:“方才可是你等言你家闯王要投降么?既然如此,就近前来答话,你家闯王如今又身在何处?因何不见他主动前来商谈请降,却将你等老迈之人派了出来?”说罢,却将自己的双手带先归还入鞘中,勒住坐骑等这十个老者走到自己战马的跟前,也好仔细的对之询问一番。
“哦,好的,好的。我们家的闯王怕亲自来会招惹的将军生气,故此特先派我等前来与将军赔个不是,言我等今后定不会再反对朝廷了,一定会做一个顺民。再有,我们是义军之中的长老,说话科比那闯王还有几分重量,因此这次讲和就由我等前来。不过将军,我等这烟瘾却是忍得够久了,还望江军容我等点上这烟袋,在于将军细说。”那个把头的老者,脸上笑呵呵的对着眼前这明军大将请求道。
看其一脸的皱纹,腰弓背驼得,这明军大将到对其并不增有所起疑。却是显得有些颇不耐烦的,对其言道:“那就速速点上,也好快一些回答本将的问话。”说罢,将马往前行了几步,离着当头的老者更加的近了一些,等着其点完烟袋,也好能将详细经过对自己复述一遍。自己在做决定是否能接受其投降?
就见那十个老者居然一起抽出火折子来,不慌不忙的将烟袋子点燃,可并不急着去吸上一口。反而是将手上的火折子往下一探?明军大将见了,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正要开口对其询问一声,就见这十个老者腰上,忽然嗤嗤的各自冒起一股白烟出来。这明军大将心中一阵发凉,此时已多少猜到了一些在对方的这番举动之后隐藏着什么,可在想要往后退,却已然是来不及了。
轰轰轰轰,连续十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的在城门口处响了起来。那明军大将早在头一声爆炸响起来之后,就已然尸骨无存了,就连其胯下的战马,也落了个肠破肚烂而亡。
而那些明朝的军校,也被牵连到了,城门口这里如今明朝的军校是伏尸遍地,且个个死状甚是惨绝人寰。至于那十个老者,根本连一块骨头都寻不到,只见红白相间的碎肉遍地都是。
“各位弟兄为那些老兄弟报仇,杀呀。”罗汝才一声高喊,是催马扬刀就奔着城门而来,身后跟着其部下。还有闯王以及那些剩余的手下也掺杂在其中,一同混乱不堪的往前冲杀过来。
余下的明军们,均被那接二连三的爆炸给惊唬住了。一时措手不及,不等其举起手中长矛,早被对面的义军或是一刀砍翻在地,或者是一矛穿透其胸膛。眼下这群义军就跟发了疯一般,不顾自家性命的往明军队伍中乱冲胡撞。
只见明军不住的后退着,终于,明军再也无心恋战,呼啦的一下,就此溃败下去。义军此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追杀于他们,毕竟眼前这些所溃败的明军,只不过是后面大股明军中的一支分队而已,那个杨鹤的大队人马已是离此不远,估摸着转眼也会到了。
唐枫和李岩以及贺疯子,东方升等人也裹夹在义军之中,跟着一同出了金县的城门。也不分地势地点,沿着一条土路,所有义军就一起奔了下去。一口气奔出了足足的有二十多里地,罗汝才这才下令全军停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奸雄初也是流贼,雨中决战惊人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等众人尽都气喘吁吁的站住了脚,不由得各自回头,望向那座尚处于战火之中的城池金县,大家又彼此互相看了看对方沾满尘土和血迹的破衣烂衫,真都是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经过一夜的厮杀,闯王高迎祥身旁的人马已然所剩无几,若再没有身旁跟着的那二十几名贴身侍卫,其真可谓光杆造反王爷了。但其精神头却依旧是十分的足,不住地在那匹刚刚夺过来的战马上扭过头去看着唐枫以及跟在其身旁的贺疯子,似乎此时他犹自在心底打着什么他自己的小算盘?
此时天色虽已蒙蒙亮了起来,可天空却被那些浓厚的乌云覆盖住,仍然显得是那么的阴沉而压抑。深秋的寒风,不住地吹拂在这些义军单薄的衣袍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身上得衣袍裹了又裹,渐渐地,义军彼此之间纷纷聚拢过来,借助着别人身上的体温,驱赶着这深秋的寒气。
“闯王,咱们可否先于此处临时扎下行营?也好派出探子去附近打探一下闯将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下落?最好能与他等接上头,将两面的人马合于一处,也免得在万一遭遇到大股的明军,咱们可就独木难支了。”罗汝才催着马走到了闯王高迎祥的跟前,有些担心的对其言道。
“罗王之言甚是在理,不过,离此不远可就到了六盘山。不如咱们到那里休歇一下如何?到时也可凭仗着山高地险,万一明军来围剿也可支撑于一时。不知老罗你认为怎么样?”闯王高迎祥话说到这里,不由将一双目光盯在这位,因其诡诈多谋,被人送号称为曹操的反王身上。
却见罗汝才没有回答其问话,却先对着高迎翔笑了笑,将目光投射到离他不远的唐枫身上。后者一见其对着自己望过来目光,心中已然猜到了他所要说的话,不由心中叫苦不迭。在这些流民之中,唐枫可并不想与之有任何的瓜葛。至于初时所出的那条绝户之计,坑害了十个老者的性命,对于那些杀人如麻的所谓义军来讲,倒是不算的了什么?可对于唐枫来讲,此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可想归想,罗汝才却还是开口对他询问道:“不知唐将军对于闯王方才所言,可是有何别的看法没有?望将军不妨直言。”说完了这几句,却对着唐枫带着一脸狡诈的笑了笑。
听见他这么问,情知其是不想开口得罪于面前的闯王高迎祥。这才将之转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替他出这个头,讲出其心中所思所想。也好阻止住闯王这对全军不利的想法,而他又不用因此而与闯王之间产生分歧。端的打得一副好算盘,他不去做这个恶人,却让自己去做。
有心拒而不答,可就见那位高迎翔此时也笑眯眯的注视着自己。不由将心一横,对着二人言道:“罗将军想来此时定也早有了自己的见解,唐某所言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若是哪句话说的不中二位的意,还望多多包涵。闯王所言倒也不失一条妙计,依仗陡峭的山崖,倒是可对下面来攻的人马形成较大的杀伤。可是有一点,闯王大概并不增留意到,咱们眼下可是逃命阶段,随身携带的粮草可并不是很多。如果明军铁了心的不来攻打高山的话,只是在下面将之一困,用不上几天的功夫,不等其来攻打我们,我们便已然自己就完了。”话说到这里,唐枫不由对着那面尚带着满面笑容的罗汝才瞪了一眼,心中对其恨得直咬牙。
可就见罗汝才,对自己这么瞪他并不以为意。反而是又笑着对他赞颂道:“怪不得当年唐将军以一座孤城而打退了八旗铁骑的几万人马,果真是见解独到,闯王如今你也听见了,你可是还要上山去么?”说着带住马的缰绳,对着闯王问了一句之后,又将目光投向唐枫这面。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竟然忘了这么一回事。那既然不去上山,那咱们又能扎营于何处?总不能就这么在这道上一直站着吧?看这天色,可似乎就要下雨了。”似乎苍天也在印证闯王高迎祥的话似的,居然随着他的一语落地,就此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让那些流民们更加觉得困苦不堪,有一些人就开始预备去寻找能躲避雨的地方去。
“好了好了,来人呀,据此地不远有一处密林,大家都赶到那里在做休歇,也好能借着林子避避雨,烤烤火。”罗汝才最终一句话就此决定下来,全军接着往前开拔,直奔着他所说的那处密林而去。
流民义军们顶着雨,在这一脚下去,拔出来满带着污泥的泥土地上艰难的跋涉着。行军的速度也明显的慢了下来,整支队伍成蛇状蜿蜒着向前缓缓的行进着。
而队伍里的几个头领,此时对此却是心急万分,恨不得催促着全军一步就跨到那处密林中去。高迎翔抬起头看了看天,张着嘴接了一口雨水,就势咽了下去。却又立时低下头对着泥地之上吐了一口言道:“这他娘的,连着雨水都是苦涩之极,入不得口。老罗,那林子里可有水么?这打了大半夜的仗,嘴里都渴的冒烟了。”说着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那里倒是有一条小溪,水也甘甜的很,只是冰凉沁骨。不过,闯王这雨水就当真喝不得么?”罗汝才一边说着,一边也仰起脸去用嘴接那雨水来喝。一连喝了几口,这方又言道:“这比那几年陕西大旱之时,可是要强的太多了。那年我记得到处去想办法弄水来喝。而后,一旦有了尿意,便直接到自家的田里去尿,唯恐糟践了这泡尿。在那些有人看着的井里打一桶水,居然得要一百文钱。那时候,可就见天的盼望着,最好能来这么一场雨才好呢?”罗汝才说罢,又回头对着身后的自己手下吩咐道:“塌天,你吩咐弟兄们一声,让大家都加快点行军速度,这雨可是越来越大了。但是有一条,绝不许脱了队伍自己趋奔至林中去。”吩咐完了,挥手令手下那流民将领,下去传达自己的军令给全军。
可这面得军令刚刚传了下去,天上的丝雨,竟然忽变换作瓢泼大雨迎头对着义军们直浇下来。这一下,义军们身上的衣袍都被雨水给淋得直贴在自己身上,不住的顺着袍子角往地上滴溅着水滴。
不等罗汝才在下令去催,流民们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疾奔着。唐枫和贺疯子东方升几个人倒还好说一些,可是那柳如是与顾横波此刻却是凄惨无比,身上的衣裙不仅仅是湿的问题,而是湿衣贴在身上使得自己曲线毕露,样子别提有多尴尬,只盼着能有一条干爽的衣裙来换。
眼看着密林就在前方,已是离着义军们不算太远。就在众人欣喜若狂想着奔进林中,可暂避避雨的时候。突然,林子之中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什么?随之,由林子当中射出无以数计的羽箭来,奔在最前面的百十来名义军,一时猝不及防纷纷中箭摔倒在泥水之中。
后面的义军一时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何事?尚往前蜂拥着,可那羽箭密集的都赛过了天上的那场大雨。不住地有人中箭倒在地上,又不住地有人继续往前奔去,想冲过那一片羽箭造成的死亡之地带,到达那密林深处去。
“都听我的号令,莫要自己胡乱奔跑,以防被这流箭射死。塌天传我军令下去,全军后退,弓箭手上到前面来,长矛手列于弓箭手身后,也好准备应付对方的进攻。再有乱我军心者,就地砍了也就是了。”罗汝才声嘶力竭的对着离着不远的手下塌天高声吩咐道。
塌天应诺了一声,急忙下去开始收拢流民队伍,而前面还是不时地有人发出一声声惨叫。终于将流民军队都归拢好了,也算是列出一个军阵出来。弓箭手们冒着大雨列于全军的前面,根本便看不清对面密林之中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这弓箭,又该向何处去射?
可林子里的羽箭忽然就停了下来,罗汝才和闯王高迎祥,还有唐枫等几个人,不由互相望了一眼,心中皆知这林子里的明军大概是准备开始进攻。果然,林子之中现出许多的明军步卒出来,各个左手里持着盾牌,右手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嗷嗷的喊叫着,仿似野兽一般的扑了上来。
“预备,放箭。”随着罗汝才一声令下,流民们的羽箭也迎头对着明军们三三两两参差不齐的射了过去。只是这羽箭的准头,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偏离。有不少流民手中的弓箭,居然都不晓得射到了何处去?只是有那些十分不太幸运的明朝军校,才被流箭射翻在地。
大概罗汝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者是明军的盾牌刀手们,离着自己的军队实在是过于的近了。近的弓箭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弓箭手们只能白白的受人一刀。
第一百八十三章擒贼自然先擒王,百战方能出精兵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此刻,雨大的已然是形成了层层的雨幕,使人都已然看不清对面的人,只能凭着感觉,或者是声音来判别彼此双方的距离。在这种环境之中作战,想来双方谁都不会有十分胜算的,唯一的就看谁能坚持下去。
“弓箭手退后,长矛手上前。”罗汝才得军令穿透了雨幕,清晰无误的传达下来。弓箭手们此时已然是担心得要死,但却并不敢转身就此而逃,毕竟身后的那些长矛手手里的长矛可不是吃素的。在战时,他们就是执法队。同样,如果长矛手在头前作战的话,那么弓箭手和长刀手也作为其背后得执法队。
这一切都是罗汝才亲自制定出来的,为的就是避免流民们在战场上生出恐惧之心,从而不顾一切的转身逃跑。最后使得整场的战争功亏一篑,那样一来自己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流民的长矛手似乎并不如明军那般的训练有素,其在胆量之上似也稍逊于一些对方。眼看着那无数的明军纷杂且混乱着冲到了跟前,而长矛手们却是尚处在犹犹疑疑之中,一部分的人将手里的长矛举了起来,迎着对方刺了过去。可另一部分人,手中的长矛却依然是半低垂着,似乎在琢磨着,究竟该刺向对方身上哪里才好?
可对面的明军却并不理会对方可是否心存怯战之意,奔到来了流民长枪队跟前,以手中的盾牌格挡开对方的长矛之后,紧跟着一刀就劈了过去。对面的流民慌乱的躲闪着,招架着,用手中的那挺长矛也寻机回击着。可不到两三个回合,早被对方一刀砍在胳膊之上,顿时疼痛难忍将长枪丢于地上,转身便要退下去,却被明军赶前一步一刀刺中后心。那群长矛手所列成的横列,已然被明军给冲散开来。
眼下长矛手们与明军在雨中混乱的交战着,手中的长矛时而当作棍子一般,横抽向对方的头顶。时而胡乱的对着对方攒刺着,冷不防对方一刀沿顺着长矛杆削了过来,几根手指随着刀光掉到地上,紧跟着又是一刀将人头砍下。流民们最后不得不五六个人聚集成一队,追杀着那些落了单的明军。
此时的战场已然不受双方将官的控制,对其也只好听之任之罢了。唐枫等几个人此刻维求自保而已,已然没那么大的能力,去与明军交战。毕竟身边还有受了伤的李岩和这两个女人需要被保护着,更主要的犯不上用自己的命去替对方挡刀枪去。只是极力的闪避开那些冲到自己面前的明军,如果实在躲不开,便迅疾将其杀死,而后在抽身躲开。
而罗汝才和闯王高迎翔,此刻也陷入了混战之中,不停地在马上左砍右挡,与这些欺到自己战马跟前的明军苦苦的缠斗着。而那些明军似乎也认准了,这两个骑于马上的人定是流民的首领一样,就是死死的缠住了他们二人,令其不得抽身而退。竟似乎一门心思的要将这二人活捉。
罗汝才这时也不由对着李自成和张献忠有所猜疑起来,不知这二人到底因何缘故,竟然久无音信传来。莫不是他们二人已经被明军给就地包围起来,随后消灭了不成?
雨下的还是一如方才那般的大,那样的狂暴,可这一点都不曾妨碍这场如同野兽之间惨烈异常的厮杀。不时有惨叫声划破这雨幕传出很远去,泥土地上此时已然满是交相枕叠着的尸体,死尸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刷得汇成了一道溪流,蜿蜒着向低的地势流了下去。
“闯王,你的那两位大将,你当初可曾吩咐过他们,如果遇到紧急之事的时候,又到何处去寻你?或者是与他们可曾约过到何处会和?”罗汝才一刀刺中一个明军校的颈部,将刀随手拔出来,对着离他不远的闯王高迎祥高声的询问道。而此时的明军,却是源源不断的自密林深处冲了出来,将这些流民不断地往后压挤着驱赶着。
“我并没有与他们之间谈过这等事,本以为这种事情很少会遇到的,因我等的兵马素常总是在一起的。哪知道这次在金县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给偷袭了,连粮草如今都没了着落。可惜那些劫夺过来的金银了,如今也都与了明军之手。人家是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而我等却还得担着骂名,冒着风险,真他娘的让人郁闷之极。待在攻夺下一座城池之时的话,我定会将城内的一切都转走了,就给这些兔羔子余下一座空城。”闯王高迎祥一面张口大骂着这些明军,一面拨挡着对方砍过来得长刀,可一个没顾到,被一名明军一枪刺到脚上,顿时疼的吸了一口冷气,急忙顺手一刀把对方刺倒。
雨终于渐渐变的小了一些,可等这些流民们往四周望去之时,这才发现了一件令其倍感惊愕的事情。只见这流民的四外尽是明朝的军校,已经将这群流民给包裹在其中,眼下等着这群人的,或是就此投降与对方,或是被对方就地消灭于此。想要由此脱逃的话,似乎已是不大可能。
眼中所见,令闯王高迎祥很快就遗忘了脚上的那处伤痛。不由瞠目结舌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只见明军的身影到处浮动,义军则不是就地跪倒投降与对方,便是被对方就地杀死。
只是看来看去,却发现那个唐枫等几个人竟然不在这里。心中不由暗自揣测着,莫不是被对方捉去了不成?可现如今,自己也是早早晚晚和罗汝才一同被明军生擒活捉了。
一想到将来要在牢里所过的日子,高迎翔既感觉心胆皆寒,有心就此拿起刀来抹了脖子,却又有些舍不得这人世间的一切,尤其是张献忠抢来后,送赠与自己的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们,更是有些对其难以割舍。这造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与这一乐么?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那这些留下还有什么用?
再看一眼那边的罗汝才,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此时已然是下了马,被十几个明朝的军校给死死的围困在当中,看其如今也已是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之间。自己有心上前去助其脱身出来,却也知道自己眼下也已是自身难保了。
可正当高迎翔犹豫着的当口,那面的罗汝才早被一名军校一脚给踢翻,身子扑通一声摔倒在泥水之中,脸上也沾满了泥水。瞪大眼睛对着高迎翔望了过来,看其眼神中的含义,竟似乎是叫他赶快设法脱身逃走。
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明朝的军校,把那个罗汝才给按倒在地,正欲将其绳捆索绑起来。可忽然就见两道身影扑奔近前,一把巨剑迎空挥舞,几剑下去,就将那几个军校给从中间切开了晾着。
而另一个人,身子竟是十分轻灵的飘到了罗汝才跟前,手上的那柄长剑四下吞吐如蛇一般灵动异常,几个军校不等挥起手中刀枪招架,便立时中剑倒地。咽喉上沁出一丝血迹,竟是一剑穿喉。
等那个人将罗汝才搀扶起来之后,高迎翔这才发现,居然是唐枫和贺峰子二人。不知道他们二人又是由哪里钻出来的?居然这么凑巧的救下了罗汝才的一条性命,只是人家有人前去搭救,自己呢?又有谁能来这里舍死忘生的救自己出去?眼见着自己周围的军校越聚越多,自己拿着刀的手如今也累得都有些颤抖起来,只觉得那柄刀竟似有千般斤的重?心中禁不住感到有些酸楚起来,想自己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起来造的反,可现如今,却依旧是没有自己的活路。
“直娘贼的老天,何故不与我等一个活路走?想我高迎翔所求不多,不外乎是衣食无忧罢了。自成,献忠,你们如今身在何处呀?”闯王高迎祥一言及此,不由眼泪滚落了下来。
周围的明朝军校长矛与单刀并举,指在了闯王高迎祥的身上。其中的一个小头目上前,一把将其就给拽扯下马背来。高迎翔扑通一声摔落在地,还不等他挣扎爬起,早有人一脚踩住了他的后背。对其冷冷的喝令道:“别动,在动可就将你就地处死。”听见了这么一句话,高迎翔实在是不敢再动。
正在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际,忽听得远处竟然传来一阵阵的呐喊声,听上去,且不是一两个人的声音所发出来的。心中不由就是一动,强自挣扎着,将脸转到一边去,顺着声音所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等看到了来人的旗号之时,更是使之不由激动起来,想推开身上踩着的那支脚,也好能站起身子。免得被来人看到自己如今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只是那身上的脚似乎太重了,连着往上扛了两下,皆是纹丝不动。
来的人正是李自成,只见其领着一支人马,如风卷残云一般冲进明军中来。只一个冲锋,便就此破了明朝军校对义军的围困和封锁。罗汝才的义军脱困出来之后,立时挥起刀枪反身跟着李自成的部队又杀向那些明朝军校。
第一百八十四章造反指南金瓶梅,有借不还真君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明朝军校本来最初是占在上风头的,如今被李自成的军队压制着,却不得不往回收着阵脚。分散开的军校们,也逐渐的开始往一起聚拢过来。各营的小头目也开始招呼着自己营中的军校开始整列成阵,以防全军万一再被流民们给冲散开来,最后也只能败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