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邀谢莫如同乘一车,路上悄声道,“战报这般不好,也不知江南如何了?还有我父亲……”
“南安侯那里,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但对于五皇子,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了。
谢莫如的担心的是五皇子,现下该到闽地了,还平安吗?战事顺利吗?
文康长公主在皇室素有号召力,这事儿四皇子妃一人难办,有文康长公主出面,则好办的多。
这种时候,也没人磨唧,再者,还有文康长公主格外的将谢莫如拎出来做了个牌坊,“老五媳妇主动安置闻道堂里那些学子的事儿就很好。咱们哪家都有几所暂且用不着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能为朝廷解一忧难也是好的。”带着出了四套。
余者皇子妃们自然也都有宅子献出来,其实说献也不对,只是暂时安置下官员。待朝廷胜了,宅子自然要还回去。倘战事不协……宅子不宅子的,先说性命吧!所以,这时候大公无私些,没有坏处。
由文康长公主出面,把些无处安置的穷官儿们都安置了,穆元帝也松了口气。
战事却不容乐观,靖江王自称百万大军北上清君侧,眼瞅着离帝都不远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西蛮送来八百里加急奏章,西蛮王兵犯西宁关!至于南安关,南面儿的消息久不通畅,不要说南安关是否平安,连太子的安危都不知晓呢。
张长史等人都将家眷搬到王府住着,这也是谢莫如吩咐的,外头兵荒马乱的,长史又不是什么高官,便是在内城置有宅院也不是上等地段,倒不若都搬到王府来,也安全些。
现下,府中上下皆指望着谢莫如呢,张长史有什么事也是过来同谢莫如商量,道,“战事委实不大好了,南大营退至外城,听说朝中有人奏请陛下暂避他处!”
谢莫如冷笑,“避?避哪儿?西去有蛮人,南下倒省得靖江王再北上了,往东是海,难道叫陛下北上去北凉国过日子!这等扰乱君心之言,当立诛不赦!”
张长史禁不住一个冷颤,轻声补充,“陛下勃然大怒,已将说此话的小御史杖毙。”
谢莫如微微颌首,穆元帝还不算糊涂。
张长史是知道五皇子去向的,道,“眼下,也唯有盼着殿下在南面儿能顺利些,回援帝都才好。”
谢莫如沉默未语,半晌方道,“前人笔记上曾说,打仗有不同的方法。有一种战事,如同前番我们在闽地那般,短暂的战事,输赢好定。还有一种战事,不是论输赢,而是论成败。张长史知道先帝当年立国,围攻帝都多少时日,方打开朱雀大门么?”
张长史对这些史实还是清楚的,不假思索道,“说是有大半年的时间。”
“七个月零十八天。”谢莫如道,“前朝末年,兵颓将微,这帝都城,还能守七个月零十八天。如今我朝如何?”
谢莫如缓声道,“自先帝打入这帝都城,几十年了,帝都城一直太太平平,这些人,怕是早忘了战时时光。所以,听到靖江北上,西宁不宁,便怕了,坐不住了!但要依我说,还远远未到危难之时!”
此刻,昭德殿内。
苏相也在说,“西宁之事,陛下不必太过担忧,西宁关二十万大军,川陕亦有驻军十万!便是靖江,他何来百万之兵,整个江浙二地的人口加起来,怕也不过百万。何况,靖江于闽地损兵五万有余,于南安侯手上损兵也将将五万,如今十万人下去。今靖江手中能有二十万兵马便顶了天!帝都为国之根本,绝不可弃!”
“只要守住帝都,近可调晋豫兵马,远可令两广相援!如今靖江气势正盛,守住帝都,便可挫靖江气势,使其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靖江势竭之时,便是朝廷反败为胜的时机!故此,臣请陛下恩准,全城备战!死守帝都!”
“准!”穆元帝沉声道,“朕再说一遍,朕宁可与将士们战死,也绝不会离开帝都半步!”
诸臣俯首。
穆元帝是要死守帝都的,当然,对于帝都的防守,君臣早安排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不过,苏相道,“臣还有一人,想荐予陛下。”
“苏相只管说。”满朝文武,但关键时倚重的永远是有限几人。
“要论守城,在座诸人都不如一人。昔日先帝何等武功,最后入主帝都城时,被阻帝都城外大半年。当初前朝人心尽失,城中不过将士五万,便可挡先帝百万大军。”当然,这里的百万大军也是虚夸了。苏相道,“当年,为前朝制定守城方略的人就是江北岭。”
穆元帝皱眉,“江北岭一直不肯身侍我朝!”
苏相道,“臣愿亲自去相请北岭先生!”
穆元帝摒退其他人,方与苏相道,“江北岭现在在老五的别院里住着,可惜老五不在帝都,不然,他与江北岭最好,当能说得上话。不过,这次闽王妃安置了江北岭闻道堂的那些徒子徒孙,你去见江北岭前,先去闽王府走一趟……”顿一顿,穆元帝继续道,“听一听闽王妃的意思。”
“是。”苏相本身也有这个意思,只是,闽王妃的脾性一向不好把握,但为了江山社稷,苏相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苏相觉着是老穆家列祖列宗保佑,他到闽王府简直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谢莫如听苏相说明来意,只是一笑道,“我与不语为莫逆之交,也认得苏巡抚,苏相亲自上门,我自然要给苏相这个面子。小唐,你随苏相走一趟吧。”
苏相其实是想请谢莫如走一趟的,毕竟,江北岭可不是寻常人,小唐的身份,苏相只担心不够。不过,苏相亦是稳妥人,他深知谢莫如性情,只道,“多谢娘娘指点。”便同小唐去了江北岭别院。
谢莫如的别院,这以前是辅圣公主的遗产,就可想而知是什么规格了。
苏相见到江北岭,两人都这把年岁,也没什么需要拐弯抹角的,苏相直言来意,江北岭久未说话。苏相倒是有的是耐心,倒把小唐等急了,小唐道,“唉哟,我说师祖,您老还犹豫什么?这能帮就帮啊!我来前,娘娘让我跟你求个情面呢?可我想着,这还用求吗?我与师祖啥关系,我师傅与您啥关系,我们娘娘与您啥关系呢?哪里说得上求字,是不是?”
是不是?
江北岭老眼微眯,瞥向小唐:可不是么?不知不觉,竟入人家毂中!
哎,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第252章 交锋之十四
小唐这二愣子似的一番话,落在不动声色的苏相耳中,眸间不由闪过一丝异色,心下暗道,此人此语真是妙至毫颠!
苏相何等老辣,他这把年岁,这等地位,见过的人怕是比小唐吃的米都多,自然看出,小唐这话说的没有半分做作,亦非有意言之,完全是有啥说啥的直爽。不过,世上直爽的人多了,换个人在北岭先生面前直爽,北岭先生也就凭他直爽去了。小唐不同,他偏生还有个江北岭徒孙的身份,饶是苏相也得暗叹一声,谢王妃实在太会挑人了。
派小唐与他同来,算是正奇相辅。
江北岭并未摆什么架子,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条件,他并不参与具体的帝都防守事务,勉强做个参赞,也不挂名儿。
苏相当即就请北岭先生一并面圣。
帝都防守是朝中机密,自然不可能在别院里谈。江北岭既允口,自然不会反悔,衣裳都不换一身,带着小唐做个跑腿,与苏相去了。
小唐他进不去昭德殿,不过,因他是北岭先生带来的,昭德殿大太监郑佳格外命人将他带到一处暖室休息,并不令小唐在外苦等。于汾于公公听闻小唐是闽王府的人,还着人给他摆了四色茶果,瓜子杏仁的,让他有吃有喝。小唐甭看没啥心眼儿,到底出身世宦之家,他家从大凤王朝发迹,到如今,皇帝换了好几家,他们老唐家还安安稳稳的,可见唐家自有其过人之处。就如小唐吧,他爹先前一直担心他以后就是个纨绔败家货,其实人家小唐要打点人情上,就颇有一手。他家有钱,他又是他爹他娘亲生的,一个人带着侄孙小小唐来帝都跟着五皇子,家里没少给他银子花。小唐待人向来爽快,看几个小内侍的给他端茶果,一人一荷包,半点儿不小气。小内侍们就格外又热情了些,待中午,又给他端来四菜一汤,都是上等菜式。
小唐闲来无事,就同小内侍们唧呱起来,要说他同素不相识的小内侍们能有啥共同话题啊,人家小唐偏就找出一个,正是苏不语新写的话本子《紫金录》,小唐说的眉飞色舞,“要说帝都这么些写话本子的,我就服苏公子的一支笔,漂亮!尤其咱们太祖爷,真是大仁大义啊!”说着,他还将《紫金录》中的名段比手划脚的讲了一遍。
小内侍们大学问没有,话本子也听过几出的,这本《紫金录》身为朝廷的舆论教材,难得苏不语写得跌宕起伏,引人入胜,故而,小内侍们平日里也爱听这话本子。更难得的,往常进宫的大人们,赏他们几两银子就是瞧得起他们的,有哪个会同他们这般说话呢。尤其,这些小内侍们能到昭德殿当差,虽还未轮到他们冒头儿,也都是会察颜观色的,瞧出这位小唐大人是个直爽没啥心眼儿的,便都凑过来围着小唐说话。
开始是说话本子,说着说着就说到现下的战事了,甭看都是在昭德殿当差,他们却属于做些粗使内侍,并不晓得战事到底如何。不过有人开了头儿,小唐就说了,“只管放心!靖江这绝对是找死呢!我前儿刚问过文休法师,文休法师你们知道吧?有名的神算,最知晓天机的!”
“小唐大人还认得文休法师?”小内侍们就是在宫里也听得过文休法师的名声啊。而且,内侍这职业,最信鬼神!故而,一听文休法师的名号,皆十分恭敬。
“那是!”小唐没说自己是刚认识的大师,他拍着胸脯道,“文休法师说,这是咱们朝中一劫难,有惊无险,过去就好。你们想想,文休法师的卦,可有不准过?”
小内侍们齐齐摇头。
“那就是啦!”小唐道,“所以我说,越是这时候,咱们越得尽心当差。不能听风就是雨的自乱阵脚,这样显着不稳重,以后还有谁重用咱们呢?是不是?”
小唐还给人家上起政治思想课啦,由此,他又得了一顿免费的皇室高档下午茶,待傍晚他随北岭先生出宫回府时,还同北岭先生絮叨呢,“我爹以前常说,由小及大,我这头一遭进宫,就这般有茶有果的,都是沾师祖您的光。也说明陛下看重您呢,要不,我哪儿能得这般待遇。”
北岭先生根本不想搭理小唐,小唐瞧着老头儿的脸色,唧唧咕咕的问,“师公,是不是因为你先前不肯做官,这回去帮朝廷,觉着有些没面子啊?”
北岭先生不说话,小唐自己就自问自答了,他道,“这有啥没面子的?你又不是特意为了朝廷,你是为了这满城百姓哪。这打仗,不是我说,最先遭秧的就是百姓,像有点钱有点权的,都有栖身的地方。就是平民百姓们儿哪,真要听天由命了。那些乱起来的地方,一时半会儿的管不到,我就想着,师祖你这般有本事,要是能帮着朝廷,免得帝都周遭百姓遭秧,也是一件大功德呢。换我,我就是想帮忙,也没这么大本事。师祖你不一样,你生来就聪明,也有非同寻常的本领,有这样的本领,上天就是要师公你来为百姓们做点事儿的。”
小唐感叹,“我真羡慕师祖你啊。”
“羡慕我什么?”北岭先生终于开口。
“羡慕师祖你有本事呗。”小唐兴致勃勃,“我也想能为百姓做点儿啥,可惜我做不了大事,不过,能做点儿小事我也愿意。师祖,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差使,举贤不避亲,您只管推荐我去,我一准儿不给你丢脸。”
“跟着五皇子,以后还怕没差使做吗?”
“我们殿下这不是一直病着么。”小唐道,“亏得我们府上有王妃,要不,还不知怎么着呢。我们王妃才是个仁义的人呢,心特好,在闽地时就天天做善事,这回城里乱哄哄的,王妃就叫属官们把家眷都搬到王府来了。我悄去打听过,别的王府,可没这样的事。当初也是王妃叫我着紧的把师祖你接到内城来的……”说着说着,小唐自己就觉出不对来了,他望着北岭先生道,“那会儿可还没传来南面儿的战报呢,师祖,你说是不是我们王妃那会儿就觉出不对,着紧的命我把您老接进城呢?”
不提谢王妃还好,一提谢王妃,北岭先生只差一口老血呕出来了!
虽然郁闷的想呕血,北岭先生还是叮嘱这傻小唐,“好生听你们殿下的,听你们王妃的,也就是了。”真难得这小子如今才觉出不对来,这得是什么样的笨脑瓜子啊!他竟然有这样的徒孙!北岭先生更想吐血了!
“是啊,虽然我挺想师祖你介绍个差使给我,可眼下,我们殿下病着,我就得比往常多在差使上用心,怕是没空的。”小唐又同北岭先生道,“不过,我们王府能做事的人还有很多,师祖你要有机会,可别便宜了外人啊。”
北岭先生此生都是头一遭见小唐这般没脸没皮要机会的,委实不堪其扰,遂道,“闭嘴!”
小唐还是很孝顺的先送了师祖家去,自己才回王府复命。
小唐把自己在宫里的事,事无巨细的同谢莫如讲了一遍,包括他中午饭吃了啥,下午茶喝了啥,都同谢莫如说了。主要是小唐一直觉着,宫中是个人精扎堆儿的地方,自己比较笨,不如说与王妃,叫王妃帮着分析分析。
谢莫如倒很满意小唐,与他道,“这就很好。明天你仍旧过去,看北岭先生可有差谴,北岭先生虽不少人服侍,他们却不比你身上有官职,行事便宜。”
小唐应了,道,“我同师祖说了,要是有什么好差使,叫他想着咱们府里些。”
谢莫如:……
好在,谢莫如早知小唐就是这么个实诚人,她一向有耐心,温声道,“北岭先生连官儿都不做的,如何会插手朝廷的差使呢?以后莫说这样的话了,他老人家高洁,不要让他老人家为这等俗务操心。”
“也是哦。”小唐摸下头,道,“我一时没拐过弯儿来。就想着,陛下也肯听一听师祖的主意,倘有什么合适的事,不就是师祖一句话的事么?就没多想。”
谢莫如笑点小唐一句,“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就是不说,苏相那里也会安排几件合适的事给我们府上做的。”
这是为啥?小唐开动脑袋,细寻思了一回,“是看在师祖的面子上么?”
“对。”谢莫如道,“所以,有些事,不必说,也会如此。”
小唐一拍大腿,两眼放光,瞬间开悟,“我明白了!有一回,一个人,想巴结我爹巴结不上,就拼命跟我示好,这道理是一样的呀!”
谢莫如一乐,“好了,去歇着吧。”
小唐十分敬仰的对谢莫如道,“娘娘,你讲的道理,比我爹讲的还叫我容易明白。”
谢莫如平生第一次遭遇这般直言的马屁,一笑,“去吧。”
事至如今,差不差使的,于谢莫如都是小节,谢莫如关心的只有一事:江南成败!
江南却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该做的,能做的,谢莫如自问都做了。
其他的,就是等了。
紫藤捧出所拟的吴国公府的奠仪单子来,谢莫如略略扫过,道,“可以,就照着这个预备,让张长史走一趟吧。”
三皇子妃过来与谢莫如商议,要不要去宫里安慰太子妃。谢莫如不解三皇子妃何意,要说安慰太子妃,也该早几天过去。都现在了,才说这事儿,岂不显着刻意么。谢莫如道,“三嫂也知道我们府上的事,殿下在养病,外头的事儿我也不大清楚,吴国公战亡,不知朝廷可有世子袭爵的旨意?”
三皇子妃褚氏轻轻摇头,声音也压低了些,“倒未听说。”
“那我们还是再等等,朝中这么个情形,宫时太后娘娘又是个胆小的,且刚经了寿安老夫人的丧仪,人老了,不喜见别离。”三皇子妃褚氏向来是玲珑心肝,她自己如何能不知此间利害,不过是借谢莫如的嘴将这话说出来罢了。谢莫如并不计较这个,便直言说了自己的意见。说来谢贵妃选了褚氏做媳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婆媳俩的性子十分想像。说着话,谢莫如打量了褚氏一眼。
这轻轻巧巧的一眼,褚氏却觉着仿佛自己整个肝肠都被看透了一般,褚氏只觉心下生凉,勉强一笑,“五弟妹说的是。”
谢莫如问,“我这些日子也没空进宫,贵妃娘娘身子可好?”
褚氏的脸色有些僵了,还是笑道,“挺好的,前儿我进宫,母妃还说起五弟妹好些天不进宫了呢。”
“那就好。”谢莫如还以为谢贵妃哪里挑剔褚氏的不是了呢,褚氏一向有分寸,突然做出这等没分寸的事来,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褚氏未多坐就告辞了,一路都在寻思,谢莫如怎么知道婆婆近来有些喜怒无常呢。说起婆婆的性子,褚氏就心塞,据说女人到了这个年岁脾气都会有些变化,她婆婆对外是热络周到,就是对她,怎么都不满意。倒并不是嘴里挑剔她,只是眼神里透出那种不合心意的意思也够褚氏受的了。褚氏做了这些年的媳妇,也知道一些旧事,她婆婆,当年没取中谢莫如做媳妇,而是选的她。谢莫如嫁了五皇子后,在皇子妃里是有一无二的地位,就是太子妃也不比谢莫如会出风头,她知道婆婆心思……不就是觉着她不比谢莫如能干么!每想及此处,褚氏心里就发堵,堵的难受!
所以说,褚氏今次过来,完全是给更年期的中老年妇女给刺激的。
妇人的小心思在战事面前不值一提,因着战局,谢莫如今年生辰也未庆贺,倒是谢太太过来说了会儿话,谢太太苍老许多,亲家吴国公战死了,爵位一直悬着。西宁又不太平,二儿子一家都在西宁。南面儿更不必说,多少时日没有消息了,二孙女谢莫忧与孙女婿戚三郎都在闽地呢。还有族中谢云谢远,都是族中子弟,尤其谢远,二房谢枫的嫡长子呢。
谢太太每天担心子孙,都成了虔诚的佛教徒。今谢莫如生辰,长孙媳吴氏要回娘家奔丧,谢太太带着谢兰之妻于氏和二房苏氏一并来的,无非也就是说些吉利话。谢莫如道,“祖母也不必太过担忧,早在靖江蠢蠢欲动时,朝廷便有旨意给西宁关,命其好生防备西蛮。倘西宁关不堪一击,现下早有战报传来了。二叔在西宁多年,对西宁比咱们都了解,倘西宁关不稳,别个不说,先得把公主与孩子们送回来。要搁往日,西宁之事怕不会如此倍受瞩目,皆因靖江猖獗,所以,大家就格外担心西宁防线。可这些年,西蛮扰边不是一遭两遭,哪年不闹腾点儿事儿呢。”
“就是闽地,也只管宽心。江南四省,实力保存最好的就是闽地。如果这样还会出事,那就是天意如此。倘得平安,以后他们的仕途也就打开了。”谢莫如正说着话呢,紫藤匆匆进来,神色有些焦切又有些紧张,细看去,这八月初的日子,紫藤额间竟出了一层细密汗珠,紫藤道,“娘娘,外头大总管传进话来说,靖江王临城了!”
谢太太苏氏于氏都不禁惊呼起身,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谢莫如一瞬间的静默后将手中茶盏稳稳的放回海棠茶几上,淡淡道,“不对!靖江不可能临城,再去打听,当是全城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