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想哪儿去了?」
我满脸燥热地打断他道:「马兰的女儿被人绑架了,听说被关押在天堂岛,我是奉校长的命令来找你想法子救人的。」
「啊?」
师兄愣了半天后,难以置信道:「那个唯恐引火烧身的老狐狸不会是吃错药了吧,怎么给黑道教父当起保姆来了?」
我瞅了瞅远处路口不停闪过的车灯,耸肩道:「唉,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去再说吧!」
虽说叶灵剑的别墅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还是对其富丽堂皇的装潢和独具匠心的设计惊叹不已。
师兄则拎着一瓶红酒,迳自对着客厅里墙壁上的十几幅名画流着口水。
思忖良久后,师兄一本正经地怂恿我道:「不如我们把这些画和艺术品拿到黑市卖掉,然后藉口被绑匪袭击一把火烧个干净算了……」
「这种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干……」
我扭头走向厨房。
身后的师兄还不依不饶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哪儿算得上犯法,这分明就是劫富济贫啊!」
当我将两盘热气腾腾的奶酪熏火腿炒面和炖得乳白香浓的鱼头汤端上餐桌时,从飞机上卸下来的装备已经被机上的服务人员打包送了过来。
师兄拎着那几袋女性内衣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道:「这是干什么的?就算要男扮女装,也不至于连内衣都换上啊!」
「那是给马兰的女儿准备的。」
我分好了碗筷,给自己舀了碗鱼汤。
「嗯?她多大了?我怎么瞅着好像还没发育完全的样子……」
「听说已经十六岁了,那张照片是五年前拍的。」
我慢慢喝着鱼汤道。
师兄惊愕道:「拿着五年前的照片来让我们救人?马兰那厮脑子进水了吧,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女大十八变么?」
「人家也没办法,听说这张照片还是马兰从自己卧室的相框里卸下来的。他女儿隐姓埋名寄宿在女子学校里,父女俩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幸亏在飞机上我也曾问出过类似的疑惑,不然现在还真答不上来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唉,这混黑道的,养个女儿还真累。」
师兄叹了口气,见我喝得正香,低头也舀了勺鱼汤尝了尝,又吃了片熏火腿肉,不知为何突然愣了半晌,喃喃道:「可惜,可惜啊!」
「啊?很难吃么?」
我吓了一跳,疑惑道:「不是吧,我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师兄尴尬一笑,摆摆手道:「不是说你的鱼汤……我是在可惜为什么我们没有一个师妹呢?」
「……」
我茫然地看着他,「你是怎么从这鱼汤联想到师妹上去的?这两者怎么看都没啥必然的联系吧!」
却见他搓着下巴憧憬道:「想一想吧,要是咱有个长得漂亮,人品又好的师妹,最重要的是还跟你一样会一手好厨艺的话,别说让我不参军了,就是让我在那个鸟不拉屎的龙牙山上住一辈子,我都干啊!」
说着还颇为唏嘘地长叹了口气。
「……」
你这是在夸我么?
「不行,我得向那个老头子郑重提议,让他务必再给我们调教一个会做饭的师妹出来!」
不知为何师兄突然激动起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慷慨激昂道:「明天我就去物色人选!为了这个宏伟的师妹计划,就算让我背负上「女婴大盗」的千古罪名,我也认了!」
第二十四集 第三章
在我详细讲述了此次绑架行动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后,师兄立刻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架势,眉头紧锁地一口接一口抽着雪茄,沉思了半晌后才缓缓道:「无论是什么行动,首先都要核实情报的准确性。毕竟这次营救行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如果人质不在天堂岛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羽,这条消息的确切来源和可靠程度,你知道么?」
「埃娜说是马兰从查理总督察那里得来的情报,而查理总督察又在几天前破梅凯尔的师弟暗杀了。所以……情报的真实性与否,老实说已经无法确认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
「哦?就是那个斐湘龙?」
师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怎么知道是他暗杀了查理那头老色狼的?」
我不敢再隐瞒,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和后来险些被斐湘龙暗算的经过,详细告诉了师兄。
「嘿!查理总督察这招相当高明啊!可惜功亏一篑。」
师兄苦笑道:「看来此事系梅凯尔幕后主使已经确定无疑了,不如我们再去学学查理总督察,把梅凯尔的女儿绑来作交换算了。」
「你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师兄瞪着我道。
「……」
「不过失败过一次的行动,再次成功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师兄叹了口气,「而且就我对梅凯尔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会不顾女儿的安危,也要让马兰炸了赫氏。再说,如果他知道他女儿落在我们手里,肯定压根就不担心我们会把她交给马兰。」
松了口气的我,连忙点头。
「也罢,只能问问我那帮酒友们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奇特的人来过岛上了。」
师兄掏出行动电话,如大海捞针一般开始了情报的搜集工作。
当晚十一点多,我在叶灵剑的临时办公室里,研究如何将窃听器接收到的声音由不同频道同时在电脑上播放。
师兄兴冲冲地拿着行动电话进来道:「有消息了,据一位在飞机上与我的某位酒友私交颇深的接待员说,她在七天前曾看到三名形迹可疑的男子带着一个女孩上了她所在的飞机。她说那个女孩的年龄大概有十六七岁,浑身好像没有力气一样走路都要人扶,而且在晚上还戴着墨镜。更蹊跷的是,当天晚上她便看到那三名男子搭机离开了,可那个女孩并没有跟着。」
「七天前?」
我想了想道:「那就跟马兰说的绑架时间有点吻合了。马兰接到绑匪电话是在围剿拉奇特的前一天,也就是六天前。看来他们刚绑架得手便立刻上飞机直奔天堂岛,藏匿好之后才通知马兰的。」
「没错。」
师兄点点头道:「由此可见梅凯尔早已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他没能从拉奇特手中得到能源更新计划的蓝本,也可以用这招来让我们彻底翻不了身。」
「那我们能不能通过给元老议会施压,让他们逼迫梅凯尔放了人质?」
我提议道。
「你太天真了,不要以为协议是万能的,毕竟在这段异常时期内,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绑架行动发生在我们签署协议之前,所以无法追究他们任何责任。现在就算强行追究,我们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跟此事有任何关联。」
师兄随手点燃了根雪茄,抽了口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事到如今,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走漏一点与营救行动有关的消息。若是让他们提前有了防备,无论是转移人质还是增派人手,对我们来说都会更加不利。」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怕事情败露,已经撕票了?」
我不无担心道。
「撕票?那倒还好办了。」
师兄耸耸肩说道:「我们只要将已经撕票的证据转交给马兰,接下来只要等着看电视里恐怖分子疯狂狙击政府要员的新闻就行了。」
「师兄,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人质的安危么?」
我惊异道。
「我关心她做什么?关心则乱啊!当年我们受训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对任务目标不要抱有任何感情,无论是哪方面的感情。就拿营救人质来说吧,有时候为了保证能成功地将目标从危险中救出来,必要时不惜用目标的身体作为盾牌来减少你受到的伤害,这需要绝对冷静的思考和极为敏锐的判断,成功与失败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你对目标有感情的话,在那时稍一犹豫,可能你们俩就都完蛋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师兄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道:「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这就是军队的行动准则。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不过不可否认,这也是最有效率的行动准则,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我暗叹一声,低头继续调试着接驳在电脑主机上的无线接收装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确定了人质在这里,那接下来就是找出人质藏匿地点了。」
师兄皱眉道:「羽,你说那帮绑匪不远万里地带着人质跑到这么个小岛上来,为了什么?」
「嗯……把人质藏在游戏世界里?」
「对,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绕了半个地球跑到这儿来,随便找个地窖之类的藏着不就行了么?」
师兄点了点头,抽了口雪茄道:「毕竟马兰的势力遍布世界各地,藏在哪儿他们都觉得不太安全,而且一旦暴露,就会遭到极为惨烈的报复。只有这里,在这个马兰的势力无法触及的天堂岛上,尤其是在那些幽深宽广的游戏世界里,才是最佳的藏匿地点。」
说到这里,师兄又搓着下巴思忖道:「羽,如果你是绑匪的话,你会怎样将人质藏起来呢?」
「啊?我?」
我略一沉吟,想起上次和老燮被人在游戏世界里下毒的经过,当下道:「应该会把人质随便带到一个游戏世界里杀掉,只要登记的身份信息不对,就无法复活。不过我听说这里男女的游戏世界是分开的啊,他们应该无法带着马兰的女儿随便进出游戏世界吧!」
「他们的幕后主使可是梅凯尔,更有政府撑腰,这种禁令对他们是无效的。再说那三名男子只是负责押送人质的,执行藏匿的也许是女性呢?」
师兄摇了摇头,否定道:「你说的那个办法,对于知道人质身份的人——比如我们——就完全无效了。我们只要挨个游戏世界里去尝试着复活她,就总能把她救出来。」
「也是。」
我歪着头想了想,「那该不会是带着人质躲在某个游戏世界的山洞里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难找了……」
「不,也不可能。首先,他们不会选择游人过多的游戏世界,毕竟带着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女生,就算给她乔装打扮了,也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若要躲过马兰手下那遍布世界各地的眼线,派来的这几个看守应该就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如此一来那些鲜少有人涉足的游戏世界对他们又会过于危险,在里面长住的话,不但与外界联系起来非常困难,一不留神可能还会遭到怪物围攻,要是全军覆没的话,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佩服道:「那师兄你肯定知道他们是怎么藏的吧?」
「这个么……我也还没有想到。」
见我瞪着他,师兄苦笑道:「我又没干过绑匪,自然没研究过这么专业的问题。」
说着,他抬手看了看表道:「快十二点了,那边也该换班了。走,我们去问问专业人士,不就知道他们是怎么藏的了么?」
「专业人士?」
我再次盯住他问道:「师兄,虽然我知道你在黑道上有不少朋友,可你该不会还认识些什么绑匪之类的人渣吧?」
「怎么可能啊!那种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颇不入流的小角色,哪儿够资格轮到你师兄我去结交的。」
师兄打着哈哈搪塞道。
「那你认识的那个专业人士,难道说的不是干绑匪的专业人士么?」
一想起绑匪我就来气,声色俱厉道:「我最痛恨的就是那种拿别人的幸福当作筹码来威胁人家的混蛋!要是让我知道哪个家伙干过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别说是不认识的,就算是我亲兄弟……」
我右手凌空一记虚劈,恶狠狠道:「见了面也一样……」
话音未落,却听「卡」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在一阵火花「呲啦声」中,那个摆弄了大半个晚上才好不容易接通的窃听接收装置立刻冒着一股青烟裂作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