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朝三日,元胤仍有要事处理,用过午膳后,他回了太极宫。元天祎和元承彦围在宴长宁身边,黏着她不放,被再三保证不会走之后,才跟着嬷嬷回去睡午觉。霍太后站在她身后,说道:“皇后离开两年多了,陪哀家说说话吧。”
宴长宁点头,跟着霍太后的步子到正殿。“路上可还顺利?听说三个陪嫁的宫女没了?”
宴长宁道:“一切都好,谢太后关心。榆柳峡的事也有惊无险,那三个宫女可惜了,都是皇后嫂嫂精心挑选来的,现在只剩琳琅一个,她初到秦宫,臣媳打算让她跟在琉光身边,学习宫中事物。”
“宫嬷嬷和琉光她们都是你之前用过的,这次哀家将她们三个调回你身边,你觉得如何?”霍太后扭过头问她道。
宴长宁道谢说:“这样的安排极好,回来之前我还琢磨怎么向您要人,您将人送回来臣媳求之不得。”
“令尊和令兄现在如何?”她没有去分辨宴长宁话里的真假,问起宴承德和宴振廷来。
宴长宁伤感道:“父皇上了年纪,传位六皇兄之后,放下一切政务,专心在祁山行宫修养。皇兄他心里上的伤,还需疗养一些时日。”
“令兄真是可惜了。”霍太后惋惜道,不出意外,邺国会重新在他手上崛起,不过这个结果对秦国来说最好不过。
宴长宁低着头道:“一切都是命。”
霍太后对宴如英很感兴趣:“大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她最近可好?”
“身子骨还硬朗。”
“其实我不想让你回来的。”霍太后问完宴长宁邺国的长辈,实话对她说道。
宴长宁心知肚明,并不吭声。
“不过皇上喜欢,哀家也没法子。天祎和承彦还小,不能没有母亲。”她的话音里,依旧不接受宴长宁。“不过长宁你既然回来了,哀家今天也把话说明白。天祎和承彦日后的教育和婚事,由哀家来做主。秦国与邺国不同,哀家不希望你插手管前朝之事。你现在的身份是秦国的皇后,元氏的媳妇。哀家当你是自己人,希望你不要辜负哀家,更不要辜负皇上。”
“我明白,回来之前,姑姑也对我说了类似的话。”宴长宁说。她已没了重生时的热血,邺国得以保全,她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霍太后微不可查的点头:“皇后明白就好。”
“这次回到皇上身边,我已准备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以后秦国就是我的家。”宴长宁说道。
霍太后看着她一身正气的坐在那里,说:“哀家拭目以待。”
除了坦白这些之外,霍太后零零总总的说了许多话,宴长宁听着,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一直到宫人来说两位皇子醒了,霍太后才放人。在沧澜阁陪他们兄弟二人说话,元天祎是个小话唠,说话条理清晰,宴长宁抱着元承彦听了个大概。
他现在起了蒙,由元胤亲自教导,不过随着元天祎年龄的增长,加上元胤政务繁忙,已准备给他寻启蒙老师。元承彦还小,安安静静的话不多,靠在宴长宁怀中,玩着手里的九连环。
宴长宁随口考了他几句,已能熟练地背诵三字经和百家姓,已开始接触论语和大学等书。元天祎准确答完宴长宁的问题,昂首挺胸,骄傲的等着宴长宁夸奖。“天祎真聪明。”宴长宁抚着他稚嫩白皙的脸颊夸赞道。不到五岁,学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太辛苦?
“母后,儿臣还会写字了,父皇教的!”宴长宁夸了他,他并不骄傲,说着其他事。
“天祎以后要好生跟着师傅学,学海无涯,不可因为师傅和父母的夸奖而自傲,懂了吗?”宴长宁欣慰,也有些遗憾。不过他是太子,日后要想继承元胤的江山,必须先付出代价,他注定不能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元天祎煞有其事的点头:“知道,父皇说,为人要谦逊。”
咔哒一声,元承彦解开了手里的九连环,高高举起在宴长宁眼前晃了晃,宴长宁抱着他站起来,笑道:“我们的承彦也很聪明。”
派琉光到霍太后那里通报一声后,宴长宁带着两个儿子到御花园散步,承彦和天祎小时候一样好强,在人多的时候便不让人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哥哥后面。他像极了元胤,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宴长宁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忍不住问宫嬷嬷说:“皇上小时候也像承彦这样么?”
宫嬷嬷的记忆回到遥远的光年,那时候宫里可不像现在这么轻松,“皇上比二皇子还要沉闷一些。”元胤敏感又早熟,在元承彦这个年纪,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想到那些年的艰难时光,又加了一句说:“皇上小时候太苦,不过现在也是苦尽甘来了。”
宴长宁被宫嬷嬷的情绪感染,伤感之余劝道:“已经过去了,嬷嬷不必伤怀。”
这时元承彦背着手走了回来,他步子很稳,到宴长宁面前拿出藏在身后的一朵红蔷薇花来,说:“母后,给你。”
宴长宁惊讶万分,旋即笑得合不拢嘴,得到宝物一般接过元承彦手里的蔷薇,在他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承彦真乖。”这么小就会哄人,长大了还了得?这个不声不响的老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宫嬷嬷被元承彦的举动逗笑:“二皇子很会讨人欢心呢,这么久以来,老奴还是头一次见他送东西给别人。”
元承彦被宴长宁亲了一口,抱着她的大腿撒娇,在她的衣裳上蹭来蹭去,似乎害羞了。元天祎也倒了回来,他的弟弟很少说话,也很少动,见到他摘花送给母亲,也靠在宴长宁身边笑了。
“母后,花给儿臣。”
宴长宁不解,仍然把花给了大儿子。
元天祎又道:“母后,蹲下。”
宴长宁笑着依言蹲下身来,看他要做什么。只见元天祎认真打量着她的头,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蔷薇插了进去。“这样才好看。”
宴长宁啧啧称奇,老二厉害,老大也当仁不让,一点都不像公事公办的元胤。“太子和二皇子以后不得了,又是这样的模样,又是这样的会讨人欢心。”后面的话宫嬷嬷没说出口,除了元胤这个异类之外,其他的都是情场高手,她也不愿两位皇子日后处在女人堆里。
“回延福宫的时候,记得给祖母摘一些。”宴长宁放开两个儿子,让他们去玩儿。
还没见到人,元胤已听到大人和孩子的笑声。宴长宁见到元胤来,刚要行礼便被他扶起,“不用多礼。”看到她头上鲜红的蔷薇,不禁问道:“今天怎么有兴致簪花?”
宴长宁目光始终在两个孩子身上,说:“是承彦送给我的,天祎帮我簪的。”
元胤笑出声来:“两个臭小子很会哄人嘛。”
“比皇上强。”宴长宁打趣元胤说。
元胤只瞪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延福宫摆了晚膳,玉言来请他们回去用膳,兄弟两个手里都捧着一捧洁白芬芳的栀子花。回到延福宫,两个一前一后的将花献给霍太后,霍太后被两个孙子举动逗得眉开眼笑,用膳时心情甚好。
用过晚膳,夫妻两个留着陪霍太后说了会儿话,起身回太极宫时元天祎追了出来,晚上要挨着宴长宁睡。元胤咳嗽了一声站在旁边,让宴长宁去劝。
宴长宁对元胤撒手不管这事有些恼火,也只得自己劝长子。“母后才回来,长途跋涉很累,等母后休息几天后再接你到太极宫去好不好?”
“真的吗?”元天祎嘟着嘴,却看向元胤,似在质问他是不是他霸占着母亲不放。
元胤背着手不看他,抬头看着门外的红灯笼。宴长宁看了元胤一眼,认真对儿子道:“等过几天母后休息好了,晚上来接你去太极宫。”
“好吧。”元天祎松了手,不舍的跟着霍太后新安排的宫人回沧澜阁。宴长宁走到元胤身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元胤趁机将人揽入怀中:“已经有两个了,暂时不急着要第三个。”
宴长宁用胳膊肘捅了元胤肋骨下的位置,“没个正经。”她那一下并不疼,元胤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