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凌西延面色泛着白，他中了两枪。
但不想她担心，将手枪丢开，大掌轻轻地包住她的一边脸颊说，“只中了一枪，只是看着血有些多，别怕。”
可一枪会有这么多血吗？
白思景想要撕开他的衬衫袖管看，被凌西延用另一手搂着后脑勺摁在自己胸膛前，说，“真的只是看着血多，乖，我带你回家。”
说着看向萧景琰，清冷说，“萧景琰，我兑现了刚刚的话，现在，轮到你了。”
萧景琰妖冶的面庞看不出情绪，只是那瞳色映着白思景被凌西延紧扣在怀里的样子，唇角突然一勾说，“凌总确实是个君子，但凌总就不怕，我是个小人吗？”
说着，又从茶几下，拿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凌西延。
白思景眸子整一个怒，“萧景琰你……”
“嘘老婆，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君子，凌西延信我的话是他蠢，但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萧景琰唇角肆笑，下一秒，就突然扣下了扳机。
白思景眸变，第一反应就是要推开凌西延，却是被凌西延抱着转了个身。
砰的声音在空气里再次震颤。
“凌西延——”
白思景嘶喊，掌心还残余着刚刚碰触他手臂鲜血的黏腻。
让她每一根毛孔都像是要被这血腐蚀。
他又中了一枪。
他又中了一枪。
不。
她用力地挣脱他的怀抱要去看他的伤口。
却被他抱紧不放。
“白思景……”
“凌西延我不要你替我挡子弹，你快放开我……”
白思景眼泪落了下来，嗓音里尽是焦急和恐惧。
她真的很怕他就这么死了。
“凌西延，你快放开我，让我替你止血……”她嗓音沙嘎，已然带了哭腔。
“是空弹……”
凌西延嗓音低沉，缓缓松开些手臂，捧起她的脸，擦了擦她的眼角。
白思景愣住，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萧景琰那枪是空弹，我没事。”
凌西延又说了一遍，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她眼角的泪。
像是从高空脚踏平地的感觉。
空弹。
萧景琰刚刚那枪是空弹。
可，为什么。
他刚刚不是一副要杀了凌西延的样子么。
白思景复杂的看着萧景琰。
“呵……”凉薄的笑从他的唇角溢出来。
“没意思。”
丢开手枪。
萧景琰从沙发上站起身，那样子轻佻，就像刚刚不过是他无聊时玩的一场真假枪游戏。
然后游戏完了，发现一点都不好玩。
露出着嗤笑的眼神。
白思景复杂地看着他，这一刻，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想做什么。
“不是要我自首么，走吧。”
萧景琰单手插兜，勾唇浅笑。
崔雪眸子陡变，“萧先生，你在说什么……”
她刚刚以为萧景琰那一枪是真的要击毙凌西延。
可到头来竟然是空枪。
可那空枪是做什么！
“崔雪，退下。”
萧景琰嗓音很淡，“你虽然跟了我好几年，但其实没有杀过人，你走吧，回你的家族去。”
崔雪眼眸红了，所以先生这是真的要自首？不想再复仇了？也不想再让母亲复活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放弃。
她不懂。
在她家族落魄，在会所被人欺负的时候，是萧景琰救了她。
她当时用酒瓶打爆了几个公子哥的头。
仓皇的逃出包厢。
撞上了萧景琰。
萧景琰看着她落魄的样子，眯着眸子问她要不要报仇。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被他身上邪佞又透着讥嘲的眸子吸引。
她点头。
然后萧景琰就让人教她格斗，然后让她负责他在镁国的金融生意。
那些是还算正当的生意。
她靠着从那些生意中学到的，把自己原本衰败的崔家企业，挽了回来。
虽然外界以为崔家落败了，但其实它早就已经比曾经更强。
而这些都是萧景琰教给她的。
她曾问萧景琰为什么当时救她，萧景琰说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甘和要复仇的光。
然后崔雪懂了，萧景琰这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和他一样的意志，所以，培养她，给她复仇的机会。
可为什么他现在放弃了。
他是她心中的战神啊，为什么会突然说要放弃。
她不懂。
眼眶通红，崔雪说，“萧先生，我不信，是不是因为你没了手臂，但我已经替您安排了最好的义肢……”
“崔雪。”
萧景琰淡淡截断她的话，“没有原因，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
说着，看了眼纵然手臂淌血，依旧用另一手紧紧护着白思景的凌西延。
如果20年前，他的父亲能像这个男人一样信任他的母亲，呵护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绝望到自杀。
所以他最该报仇的其实是萧振雄。
却是让他，只是心梗，在睡梦里死了。
真的，太便宜他了。
呵。
萧景琰眸底露出讥诮。
这时，一道压抑的闷哼声悬浮在空气里。
紧接着，是凌西延陡然变化的声音，“白思景，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