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黑丫头,你想事情是不是有点太理所当然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天天给你叉鱼吃的?”安荞忍不住就想要打击黑丫头,也有些忍受不了黑丫头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黑丫头不以为然,说道:“胖姐你要知道,在咱们那个大家里头,也只有咱是亲的,除了我,娘还有小弟会对你好,其余人都恨不得把你卖钱花。娘亲那样的护不住你,小弟又被送到县城去了,这家里头除了我能帮你以外,就没人能帮你了,所以你不对我好你能对谁好?”
安荞疑惑:“小弟送县城了?”
黑丫头点了点头,说道:“你嫁人的第三天,小弟就被送到了县城里头,说是送到木匠那里做学徒,还是大伯给帮找的师傅。”
安荞想了想那所谓的大伯安铁栓,不免嗤笑:“要我说你那大伯安铁栓绝对没有那么好心,说不准小弟他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黑丫头不太明白水深火热这语是什么意思,但字面上的意思她还是能听得懂一点,顿在那里好一会儿,这才瞪了安荞一眼:“你说话不对劲,大伯难不成就不是你大伯了?要是让人听到你直呼大伯的名字,又得说你的不是了。”说到这黑丫头的情绪突然就变得低落,小声说道:“我也知道小弟被送到县城肯定没好事,小弟他不过才七岁,又打小身体不太好,那么早就出去当学徒,指不定得受多少的苦,我还听说过有学徒被师傅打死的呢。”
安荞闻言怔了一下,眉头蹙了起来,几乎没有犹豫,说道:“今晚早点睡,明儿一早,离天亮还要两个小……唔,离天亮还要一个时辰咱们就起来,把大蛇拉上往县城去,卖了以后就去看看小弟。”
到底是原主的亲弟弟,安荞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要是能帮得上忙,那就帮一下。最重要的是进了县城,说不准也能配上一副合适的银针,作为以针灸而闻名的神医,怎能少了一副合适的神针?
难得这次黑丫头没有反驳,赶紧将鱼给清理好,然后细心用草包裹起来。
“一会我把猪草砍了,然后咱们俩再偷偷跑出来烤鱼吃,这会烤鱼就太晚了,砍不够猪草回去咱们俩都得挨打,再想出屋可就难了。”黑丫头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心把鱼给藏了起来,完了就拽着安荞又要砍猪草去。
安荞就道:“要不你去砍了带回去,我自己烤鱼去?”
黑丫头哪肯,拽着安荞不放:“你想吃独食?没门,你必须跟我一起去砍猪草。再说了,光我一个人,就算是天黑了也砍不够,你要敢不帮我,我就把你今天做的事情都给捅出去。”
安荞:“……”
这黑丫头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喜欢威胁人。
安荞虽不怕威胁,可一想到这黑丫头砍不够猪草会挨一顿毒打,到底还是有那么点心软,毕竟是那么瘦弱又假装很坚强的孩子。便顺着黑丫头的拉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跟了去。
因为只有一把镰刀,黑丫头就道:“你用手拔的,拔多少是多少,记得不要带泥的。”说完就赶紧砍猪草去了,担心时间不够,砍不够足量的猪草。
安荞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抽了出来,锋利的匕首划过之处,猪草尽数倒在地上,可见这匕首有多么的锋利。安荞又是个惯会使用匕首的人,一下子就喜欢上这把匕首,更加确定要据为己有。
不过短短的时间,地上就堆了一大堆的猪草,比起黑丫头的速度可是要快上数倍。等到黑丫头回头去看的时候,顿时就惊呆了。
“胖姐,你手里的是什么?”
“匕首,赶紧装草,该收工了。”
安荞感觉这猪草的量足足够,甚至还连明天早上的量都有了,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匕首收了起来,一点也没有让黑丫头看的意思。
黑丫头对那匕首很是好奇,可眼前更重要的是要把草给装起来,便先将这事抛到脑后,赶紧把猪草给装了起来。先把自己带来的篓子给装满,然后又抽出绳子将一大捆草五花大绑,那量比起篓子里的还要多一些。
不等安荞好奇黑丫头这是在做什么,就听到黑丫头说:“这一捆是你的,我已经帮你捆好了,你快点背上,咱们得赶紧回家了,要不然这天都黑下来了。”
安荞:“……”
真心发现,对这黑丫头无爱了。
可事实上这天也是真的快黑了,再不回去说不准真有麻烦,安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先让这黑丫头一把,等她混熟了,非得要这黑丫头好看,竟然敢欺负她这重量级人物。
回去的路上,黑丫头绕到了祖屋那里,小心把鱼藏到了里面。
刚回到安家就看到安婆子手里头拿着一把柳条等在那里,瞧那样子估计有四五条那样,嘴里头骂骂咧咧的,远远地听着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在说猪都要饿死了赔钱货什么的。
本来走在前面的黑丫头一看,立马就顿住,扭头对安荞说道:“胖姐,我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一会你走在前面。奶她肯定是逮着最后一个狠狠的打,我就吃亏一点,走在后头,让奶打着消消气,你在前面走得快点,奶她肯定打不了你几下。”
乍听到的黑丫头这么一说,安荞还是挺感动的,觉得这黑丫头懂得心疼人。
可才走几步安荞就感觉到了不对,看了看自己的体型,又看了看黑丫头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体型,顿时就感觉自己真相了。
“安粟你个黑了心肝的黑丫头,你这不是替我挡灾,而是拿我挡灾呢吧?看我体型比较大,行动又缓慢,所以你就故意让我走在前面,想要在我被你奶揪着打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到时候你就算是挨了打,那也打不了几下,真正挨打的那个只有我,对吧?”
“胖姐,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吗?那你继续走在前面,我绝对当你是好人!”
“……”
☆、娘挨了打
安荞发现自己就是个贱的,竟然没能忍心让黑丫头走前面,自己傻了巴叽地顶了上去。不过安荞也不能傻到真的挨打,把背上的猪草给取下来挡在前面,一边挡住安婆子的柳条一边叫黑丫头赶紧进去。
黑丫头看着还是挺佩服的,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敢挡住安婆子打,顶多就是撒丫子赶紧跑,安荞这算是头一份了。
至于安婆子之后会怎么生气,黑丫头是管不上了,趁着现在安婆子被挡住,赶紧就闪进了门,往厨房那里奔跑过去。只要把猪食给煮好,喂饱了猪,安婆子就会消停许多,顶多再骂几句然后就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抗,并且还是那个让全家人丢了脸,被休回来的赔钱货,安婆子可是气得不行,大骂:“好你个胖丫,竟然还敢忤逆长辈了,咱们家把你养得这么胖就是来气我老婆子的?老天爷怎么不下个雷来劈死你这么个好吃懒做的玩意,一天到晚尽知道吃,谁都没你吃得多,把我们家给吃穷了。好不容易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结果还让人给退了回来,丢尽了咱们家的脸面,你咋就没被河水给淹死……”
安荞本是一边挡一边往厨房那里退去,可听到安婆子的骂话实在有些听不过去,忍不住就扛着猪草顶了上去。
安婆子被顶得节节后退,顿时气得真跳脚,觉得这死胖丫头真的反了。
安荞不敢大声嚷嚷,用着安婆子能够听到的声音,回骂:“你个死老婆子,我也在好奇咧!你整天那么气,咋就没把你给气死了,反而比谁都活得滋润。睁眼说瞎话的偏心眼玩意,这个家里头哪个吃得不比我多?还是那吃得比我多的都是死的?我丢人又咋地,我乐意,有本事你咬我!”
安婆子差点气疯,一手推着猪草一手拿着柳条去打安荞,尖声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赔钱货才是死的,早就该死了的玩意,那会怎么就没让蛇给咬死,要是早死了咱们家不知得省下多少粮食。嫁了回人,长了本事了,好的不学,竟然学会了顶撞长辈,也不知跟哪个下贱玩意学的……”
到底是年纪大了,追着安荞来打,人一下都没有打着,却打了一地的猪草叶子,心疼且不说,人还累个半死。
没坚持多久就挺不住靠墙歇着了,安荞将猪草挪开,往安婆子那里看了一眼,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朝安婆子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在安婆子咽了咽口水拿了柳条又要追上来的时候,赶紧撒丫子跑了。
安婆子气得直瞪眼,可这会也真的是没力气了,嘴里头嘀咕:“这胖丫头是不是偷吃了,要不然能跑这么快?”
这会正好杨氏从外面挑水回来,安婆子就一脸狐疑地盯着杨氏看。
杨氏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同时也有些害怕,不知自家婆婆又在作什么怪,并没有看到地上的猪草,走过安婆子身旁过的时候,不小踩到一根较长的猪草,被绊了一个踉跄,最后虽然站住了,可有一边桶却撞到了门框上,里面的水洒了不少出来,并且尽数洒到了安婆子的身上。
这是井里头打的水,又还是春末的时候,不可谓不凉,浇了安婆子个透心凉。
安婆子一下子就气懵了,抓着柳条就往杨氏身上打,把打不到小的气全撒到了大的身上:“好你个黑心婆娘,这是成心想弄死我这老婆子不成?不就让你挑个水,竟然反了天了,还敢报复我老婆子,一群坏下水的玩意,没一个好东西……”
杨氏也不敢躲,挨着打也不敢还手,甚至不敢让桶里头的水洒出来,就那么愣愣地站在原地挨打着。
那张因为中风而变型的面瘫脸上挂着一脸苦色,再加上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异常狰狞,而看着这张诡异无比的脸的安婆子心里头渐渐地也感觉怪怪的,只打了一会儿就打不下去了。再加上身上凉飕飕的,又实在是没了力气,低骂了一声晦气,收起柳条就回了上房。
杨氏这才老老实实地将水挑到水缸里去,然后又挑着担子出去了。
厨房里安荞正跟黑丫头大眼瞪小眼,很明显黑丫头在生安荞的气,至于为毛生气那也很简单。是为安荞一改过去那包子性格,竟然做起了顶状安婆子的事情来,害得杨氏挨了打。
因为杨氏的身体向来很差,黑丫头一直害怕杨氏会被打坏,所以尽管长了一身的反骨,平日里也多是老老实实的,就为了让杨氏少挨几次打。
安荞不以为然,冷笑:“你担心啥?打坏儿媳妇这种事情,那老太婆明着可不敢做出来。上一次差点把人给打死之后那老太婆就听了你大伯娘程氏的劝说,把棍子改成了柳条,能打得很痛快又不会把人给打坏,还能让被打的人疼上好几天却又不耽误干活。”
黑丫头沉默了一阵,还是说道:“那今个儿娘挨打也是你害的。”
安荞斜眼:“少把事全往我身上推。”
黑丫头又再沉默,显然也觉得自己有错,却固执地不肯认错,一脸不高兴地干着活,情绪显得十分低落。
然而……喂猪的时候对着猪骂了一顿,喂完以后就满血了。
“胖姐,这会天黑了,咱们赶紧去老屋那边弄鱼吃,到时候带点鱼肉回来给娘。每天就只吃那么一点,干点活肚子就空了,娘这会指定又在喝水解饿呢!”黑丫头先是鬼鬼祟祟地往外观察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安荞的袖子,拽住安荞的袖子就要出去。
安荞这会也真是饿得不行,顺着黑丫头的拉扯就出了门。
刚走两步黑丫头就停了下来,对安荞说道:“你先去,我去拿点东西,还得跟娘说一声,要不然娘不见咱们俩回来又得担心得出来找人,到时候被发现咱们俩不在家里头,那可就完蛋了。”
安荞没太在意,点了点头,就自己先悄悄溜出了门。
☆、丑男胖女
多年不曾修理的山脚老屋大且荒凉,已然倒塌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半甚至连屋顶上都长满了人高的草,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无比的阴森可怕,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安荞顺着记忆找到了老屋这里,再是大胆看着这样的老屋也有着几分发悚,连穿越这种事情都亲身经历过,哪怕说这个世上有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安荞咽了咽口水,拍拍胸口给自己壮了一下胆,然后埋头冲了进去。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踏出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就不是多困难的事。
安荞本就是一个能拼的性子,常常会如同现在这般,就算再是害怕也要硬着头顶冲进去。因为安荞觉得只要冲进去了,里面就算有再可怕的东西,那也不比在外头猜测的时候来得可怕。
事实就是如此,夜幕下的老屋虽然看起来阴森可怕,里面却安然无恙,除了多了些虫子的叫声以外,就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那个如此黑炭般的丑男人也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就跟死了一样,那条被黑丫头藏到干草下的大蛇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刚藏进来的鱼也在原地。
安荞身无银针,又身无灵力,哪怕是药草也没有半点。于安荞来说,这种三无的情况下,想要将一个人救回来,实在是太困难了一点。不过安荞还是先撇开了鱼,朝丑男人走了过去,抓起手来把了一下脉。
“命还挺硬,身体里头竟然产生了抗体,亏得我还想着在马身上试毒,给你弄个抗毒血清出来,结果你这体质竟然比得上壮马了,只吃了一个干瘪了的一毒丹就有了抗体,还真是命硬得很。”安荞给过许多人看病,也偶而会给动物诊治,在安荞看来,人体十分的脆弱,对毒难以产生抗体,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了个比禽兽还要禽兽的。
又看了此人一眼,安荞忍不住嘀咕:“看在匕首好用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得了。”说着伸手将丑男人头上唯一那根玉簪子给拔了下来,拿在手上看了看,嘴里头念叨着‘粗了点’,完了却一点都不客气地往丑男人身上狠狠地扎了下去,一连扎了好几下。
等到安荞将玉簪子收回来的时候,寻所扎十三个部位各渗出一滴拇指大的黑色血珠,安荞伸手将丑男人腰间绑着的那只拳头大的药瓶子取下,一脸嫌弃地将里面的金创药全部倒掉,然后用玉簪子小心挑着黑色血珠,尽数收进了药瓶子里,刚好收了满满的一瓶子。
将瓶子仔细盖好,又将簪子往丑男人身上擦了擦,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若无其事地将之插在自己的头上,嘴里说着:“看着玉质还勉强,老娘……不,本姑娘就替你收了,省得你这丑样带着寒碜。”
之后安荞又在丑男人身上摸了摸,除了胯下那根玩意没搜以外,别的地方都让安荞给仔细搜过了,除了那个被其死死抓住的盒子以外,却是什么也找不到了。
“人丑还穷,以后娶媳妇难咯!”安荞出于好奇,给这丑男人摸了一把骨,发现这男人大约二十岁那样,以其还是处男的样子大概可以肯定未曾成亲。无论哪个世界都是现实的,没钱又没样貌,真心娶不上媳妇。
当然地,这丑男人毁容之前,可能是个大美男。
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代表不了以后咯。
安荞盯着那盒子看,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伸出了爪子,想着这丑男人要是还不松手,那就给这丑男人扎上几针。
不料手刚伸出去就被抓住,对上了一双充满防备的双眼。
“哪里来的胖女人,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丑男人果然命硬,竟然如此之快就睁开了眼睛。
这是安荞没有想到的,于她看来丑男人应该要一个小时以后才会睁眼,到那个时候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不等安荞说话,丑男人突然朝安荞头顶伸手:“谁允许你动我的簪子!”
安荞脑袋一歪,避开了丑男人的手,并且迅速将簪子取下塞到怀里头去,倘若这个丑男人想要把簪子拿回去,就必须将手伸进她的胸口里去。
果然如同安荞判断的一般,丑男人的手迅速顿了下来。
“不知羞耻的胖女人,把簪子还我!”
安荞扯了扯被抓住的手,丑男人似乎才意识自己做了什么,如同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赶紧将手缩了回去。安荞趁机将手缩了回去,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古怪地盯着丑男人看。
“你个丑男人别想了,簪子到了我的手上那就是我的!你也别觉得不高兴,我虽然拿了你的簪子,但好歹救了你一命。你自己想想,到底是簪子重要呢,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命重要,簪子更重要,还我。”
“小气,要簪子可以,把命还我。”
“胖女人,别逼我动手。”
“丑男人你得了吧!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都说你是我救的,你现在虽然勉强醒过来了,可这身体虚的啊,连站都站不稳,还想跟我动手?做梦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