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至山坐在靠椅上仰天大笑。
就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如此痛快的笑过。
而他桌上的平板,还正在播放着S大附属第一医院的抗议现场直播。
作者有话要说: 总监是个狠人!
第90章 桃色诽谤
陈原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再梦到过生母, 连她的模样都已经有些忘却。
在梦里她站在平房外看着平房内幼年的自己与母亲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屋内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屋外的她衣着光鲜, 珠光宝气。
再也回不去了,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恍惚之间,陈原臻从梦中悠悠转醒, 眼前变成一片雪白。
是VIP病房的天花板。
刚从梦中醒来, 伤口的阵痛就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她的神经, 她皱了皱眉,把双眼完全睁开。
总监, 总监!
廖特助的声音传来, 陈原臻终于回到现实,她转了转眸, 有些讶异地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人。
你
刚出声, 陈原臻就笑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纪慈希冷着脸没说话。
您昏迷了八九个小时,纪助理就一直在这儿陪着您呢。廖特助在一旁说道。
八九个小时,那么久啊?
你还觉得久?纪慈希冷不丁开口。
我还以为陈总监想要长睡不醒。
陈原臻看着她,有些心虚地一笑。
因为害怕纪慈希担心,所以陈原臻没有把这次的计划告诉她,但是她却忘记了这医院闹那么大的事, 网络上肯定会有转播。
廖特助见状没吱声悄悄退了出去, 把病房留给二人。
我是怕你担心。陈原臻低声说道。
我担心什么?纪慈希问道,陈总监这么有主意,我当然一百个放心。
陈原臻知道她心里负气, 也就没在乎她话里的尖酸,她笑了笑,然后想要挪动一下睡僵了的身体,却不想这一动就牵引了痛处,下意识地一缩脖子,皱眉出声。
纪慈希见状眉眼里的不快也消散了些,她站起身上前帮陈原臻整了整枕头,又帮她掖好被子,才又回到原位坐好。
医生怎么说的?陈原臻问道。
轻微脑震荡。纪慈希回道,你分寸倒是把握的好。
陈原臻却摇了摇头。
纪慈希见状疑惑地挑眉。
这里,陈原臻抬起手臂,纤细的手指指向包着纱布的额头。
会不会留疤?
纪慈希闻言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她轻笑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那当然。陈原臻睁圆了眼睛道。
留了疤,不就没你好看了?
听着她这种不像话的理由,纪慈希本打算赏她一记眼刀,只是眼神落在陈原臻那张苍白的脸上,口中奚落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啊,和很多同龄的人一样爱美,怕疼。
想到这儿,纪慈希抿了抿嘴唇,绷着一张冷脸,语气却很温柔。
不会留疤的。
说罢,她又弯起嘴角微笑。
留疤也好看。
陈原臻似乎没有想到纪慈希会对自己这么温柔,眼底里闪过一抹惊讶,只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笑道:
真不错,还能听到你夸我。
说罢,她看向一旁的床头柜,纪慈希知道陈原臻是在找自己的手机,只是她又担心陈原臻的伤势,于是拿起她的手机说道:
你想看什么我帮你看。
现在外面已经炸开锅了吧。陈原臻问道。
陈原烁已经来过了,不过几个小时前已经离开纪慈希回答道。
陈原臻冷哼一声,笑道:他倒是来得快。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演了这么一出吧。
陈原臻点头道:院长跳楼,两个副院长分成两派。这么复杂的局势,谁都知道这个案子不是好差事。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出局。
那之后呢?纪慈希问道,虽然我觉得很困难,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陈原臻努了努嘴示意纪慈希继续说。
万一,陈原烁靠着他自己也好还是外力也好,他如果解决了医院的案子,你要怎么办?
这一点你放心。陈原臻说道,出局的目的是自保,自保只是第一步。下一步,
陈原臻勾唇冷笑。
下一步,就是要毁局。
纪慈希见陈原臻说得如此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说。停顿片刻,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陈原臻挑眉,什么?
是廖特助说的。陈原烁散会后本打算到病房来看你,我那时还想要躲,却没想到他人都已经进了住院楼,结果又被高修的一个电话唤了回去。
高修?
纪慈希点头。
而且就在刚才,高修打电话问我去了哪里,我当时还有心虚,毕竟我跑过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请假。
那他怎么说的?
我编了个谎,他没追问,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纪慈希说罢看向陈原臻。
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我知道他看不上陈原烁,平日里陈原烁找他他都能躲就躲,怎么偏就今天反而主动找他。而且,就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陈原臻闻言也回想起高修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怎么想却都摸不清头脑。
从心底里陈原臻是不信高修有那个本事蒙过陈至山那只老狐狸的,可现在,她又有些犹豫。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纪慈希说着站起身,你好好养着,住院期间就当作休息吧。
她说罢微微皱眉。
我今天才发现你的黑眼圈原来那么重。
烟熏妆,还流行着呐。陈原臻打趣道。
纪慈希懒得理她,转过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看着陈原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让纪叙看到你满脸是血的模样,一次就够了。
说罢,纪慈希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昏暗的病房随着她开门的瞬间一闪,而后又瞬间变得暗淡。
陈原臻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像是绑了千斤的石头,伤口处的灼热疼痛也如同海浪一波波袭来。
她又沉沉睡去。
这一次她没再做梦。
三天后,陈原臻不顾医生的反对出院。
又两天后,陈原臻回到陈氏集团参加集团例会。
这个会议她必须参加。
在集团的会议上她才见到父亲陈至山,几个小时的会议下来之后,除了宣布医院的案子交给陈原烁之外,其余的会议内容都与她无关。
直到散会离场,陈原臻都没听到父亲对自己的一声问候。倒是哥哥陈原烁在散会时还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问候。
虽然明知父亲生来就如此冷血,可陈原臻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偌大的会议室里此时只剩她一人,她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眼睛看着已经空了的主席位。
那个位置就是她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被击垮的动力。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此时就在那里,可她却连坐上去试试的欲望都没有。
吱呀一声响,廖特助小心翼翼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总监,
陈原臻闻声抬头,本来还满是忧伤的眼眸在一瞬间盈满笑意。
我们走吧。她轻声道。
二人来到电梯门口,廖特助很自然地按下了VIP电梯的按钮,陈原臻却摆了摆手。
还是这种普通电梯适合我。
之前她是不被允许使用这座VIP电梯的。
廖特助迟疑了一下,走到旁边的电梯前,又一次按下按钮。
等了一分钟,电梯门在二人眼前缓缓打开。
她们走进电梯,陈原臻先按下了三十五层的按钮。
廖特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电梯开始运行,头顶上方猩红的数字不停地跳跃变换,等跳到数字三十六时,陈原臻又反悔了,她伸手使劲地按了几下电梯按钮,却已经来不及。
电梯最后还是在第三十五层缓缓打开门。
电梯门还未开,陈原臻就先听见了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
你可不要觉得跟着高律师就是攀上了高枝儿!
而后视线由窄变宽,陈原臻就看见纪慈希站在电梯的门口低着头,身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她训斥。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纪慈希转眸,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陈原臻。
不仅是她看见了,她身旁那个中年男人也看见了,慌忙弯腰。
总监好。
陈原臻紧抿着嘴唇,目光凌厉。
她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的中年男人,过了一会儿才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
她不讲话,那男人也就不敢直起身看她。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整那个男人,陈原臻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鞠躬,迟迟不肯讲话。
那男人有些胖,这样一直弯着腰对他来说并不好受,没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起了一层细汗。
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陈原臻终于开口。
什、什么?男人下意识地要直起身,只是刚抬头就与陈原臻冷若寒冰的目光相接。
我允许你站直了吗?她冷声呵斥道。
男人吓得赶紧又弯下腰。
还没出电梯就听到有领导在训斥下属,那声音,啧。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陈原臻眯了眯眼睛,冷笑道。
总监,是这个小员工做事不利落,我这是在
哦?陈原臻闻言扫了纪慈希一眼。
这人不是高律师的助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了。
说着陈原臻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男人胸前挂着的胸牌,一把扯下。
她抓着绳子把胸牌放到眼前,看了一眼后,轻蔑笑道:
不过一个小小的组长,有什么工作还要委派给高层的私人助理去做了?
陈原臻说罢将胸牌掷在地上,嗤笑道: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玩桃色诽谤那一套,我都替你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了!
第91章 尚方宝剑
陈原臻虽然是集团的高层, 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所以集团里的员工们虽然表面上敬她是高层,但内心里还是十分瞧不上她。而陈原臻这些年为了隐藏锋芒, 给外人显示的也是一副只知道刷卡购物吃喝玩乐的富家女形象, 从未在集团里过问过公事,像是今天这样呵斥其他员工也是头一次。
正因此, 那位撞上枪口的组长虽然有些吃惊, 但也并不十分畏惧, 毕竟他现在是奉旨来刁难纪慈希的,他背后的那尊佛可比陈原臻大得多。
总监, 虽然纪助理是高律师的私人助理, 但从内网级别上来看,她也是比我低一级的啊
他说着又要直起身。
给我把腰弯好了, 我不想看见你的脸。陈原臻面无表情道。
陈原臻的声音不大, 却很有压迫性。对面的男人只得把腰弯好,不敢再说其他。
你既然那么熟悉内网级别,那你倒是说说,你现在是在和内网级别高于你多少的人顶嘴?陈原臻冷笑道。
我
更何况,你让她为你做事,有没有知会她的直属上司高修?高修的级别又比你高多少, 你算过没有?
陈原臻刻意没有称呼高修为高律师, 她是想要在那个组长面前表明自己
我不仅不怕你身后的人,就算是董事长眼前的红人,我也敢直呼其名!
果然, 那个组长这时才开始真正害怕起来,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敢直起身,两只贴在裤缝的手不安分地在腿侧摩挲,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
你刚才给她说什么了?陈原臻在此时又发问。
男人吓得不敢再说话。
陈原臻见他不说话,抿唇笑了笑也没强迫,而是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纪慈希。
她把一只手揣进西裤口袋,扬起脸带着调笑。
纪慈希倒是面无波澜,她看看刚才训斥自己的男人,又看向陈原臻。
您刚才都听到了。纪慈希说道。
陈原臻闻言细长的眉毛一挑,问道:就这些?
别的都无关痛痒。纪慈希回答道。
陈原臻点点头,她缓步走近了那个男人,中途又碰到那个被她掷在地上的胸牌,她一脚就把那块牌子踢走老远。
我说你啊,就算她真的只是你的下属,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也不像是人话吧。嗯?
她说罢回眸看了看廖特助,廖特助会意,立刻说道:这种话,也可以算是职场性骚扰的一种了。
总监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后一定改正,一定!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颤,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那个纨绔富家女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好对付的。
今后?你觉得谁会给你的今后的机会?
陈原臻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笑道:
瞧你身上这身西装应该是刚买不久,还熨贴着呢。花了不少钱吧?
她说着笑得更加开心。
正好,你去别家公司面试的时候,不用再备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