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端将准备好的干粮和一些银元交到了李福林手上,向树林深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李福林同志,就向这个方向走,我们就不多送了。荔湾县的治安向来都是我们西郊军营这边负责的,现在天晚了,路上不会有巡逻的士兵。”
李福林深深点了点头,感激的与倪端握了握手,说道:“这次真是有劳了。我李福林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同盟会的,只要是为了革命大业,我李福林抛头颅洒鲜血在所不辞。”
倪端郑重的点了点头,宽慰的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快走吧!”
李福林又对吴绍霆拱了拱手,说道:“震之兄,这番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同志保重。”
李福林和他的兄弟没有多磨蹭,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们是懂得。他们转身就向西边去了。只不过因为李福林的同伴屁股上有伤,两个速度还不算太快。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们的背影才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吴绍霆和倪端都松了一口气,计划差不多已经成功了。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向倪端问了道:“倪大人,三具尸体都埋在一起吗?”
不等倪端回答,吴绍霆立刻说道:“把多余的那一具尸体等下换个地方埋,先把这两个尸体埋了。”
士兵马上点了点头,匆匆跑回去开始按照吩咐来行事。
吴绍霆缓了缓神之后,马上就上前去帮忙,眼下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才能安下心来,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和倪端将多余的那具尸体拖了出来,打算找个一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乱党!”
众人齐齐一惊,那些正在掩埋尸体的士兵警觉的端起了步枪。吴绍霆与倪端也赶紧丢下了手里的尸体,快步跑到前面看了去。只见在军营方向的树林外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不能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可是从这人叫喊的声音还是很快就分辨出来了是谁!
“是李铭山?”倪端震惊的道,“他跟踪我们?”
“不可能,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留意后面,如果有人跟踪的话我一定会发现的。更何况刚才李福林他们在的时候李铭山没有喊,现在李福林都跑掉了,他再喊有个屁的证据。所以我推测他一定是刚刚才发现我们的。”吴绍霆冷静的分析了道。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倪端赶紧问了道。
“要不然咱们杀了他灭口吧。”一个士兵因为太过害怕,忍不住下了歹心。
“杀了他我们更麻烦,先不说李铭山的舅舅是黄士龙,李铭山堂堂一个千总被杀了,那还不要进行彻底的调查?”吴绍霆立刻就否决了道。
“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呀?”先前那个士兵急得不行了。
“急什么。我都说过了,如今李福林他们人都走了,李铭山又没有证据,怕他个老母呀。你们三个继续埋尸体,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过来,赶紧把多余的那具尸体处理掉。快,快,快。”吴绍霆果断的做出了决定,言毕之后一招手,带着人再次跑到刚才丢下的那具尸体旁边,继将把尸体拖走了。
卷一:广州风云 第63章,炮标参谋
十多分钟之后,距离最近的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几十名士兵们闻讯跑了出来。
站在树林外面的李铭山赶紧招呼了这些士兵,指着树林的方向,大呼道:“弟兄们,乱党就在树林里面,我亲眼看到的。立功就在今日,抓捕乱党,必有重赏!跟我来。”
他耀武扬威的带着这帮士兵们就冲进了林地之中。
就在这时,正在掩埋前两具尸体的三个士兵,已经用泥土把尸体掩盖住,不过因为土坑挖太深了一些,原计划是让尸体更难被发现,所以还有一小半没有填上。
李铭山跑了过来,从一个炮标士兵手里夺下了一支步枪,对着这三个还在填土的士兵就大喝了道:“不许动,扑街的东西,你们鬼鬼祟祟在做什么?快说,埋的是什么!”
那三个士兵没有办法,只好丢下了手里的铁锹,不敢再继续填埋了。不过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回答李铭山的话,一个个虽然冷汗连连,却努力保持着坚毅的面孔。
“丢你老母,你们哑巴了吗?快说,不然老子可对你们不客气了。”李铭山怒气更盛,“咔咔”一声就把手里的步枪拉栓上膛。
三个新军士兵还是不肯说话。
李铭山恼羞成怒,他认出了这三个人是刚才在执法处外面站岗的士兵,心想这些人既然是吴绍霆、倪端的手下,一定是在掩饰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他一开始就对地牢角落里面的三个木桶怀疑不已,尤其是吴绍霆和倪端看到自己接近木桶时反应那么激烈,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疑惑。
本来他在被吴绍霆、倪端从地牢里赶出来之后,还下意识的在地牢附近蹲点守了一会儿,打算找机会再偷偷进去看个究竟。可是他一直苦等了一个多小时之久,实在是没耐心了,最终还是悻悻离去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则算是机缘巧合,他今天晚上正好到炮兵标这边赌博,刚才出了撒泡尿时就看到树林里面有一群人影鬼鬼祟祟在做什么,没过多久其中还有两个人影向西边跑掉了。他见树林里面人太多,担心自己贸然进去被发现了会遭到灭口,因此就在林子外面大呼小叫,引来更多人再行动。
等了好一阵,李铭山实在没耐心了,举起步枪就要来一个杀一儆百,怒气冲冲的吼道:“扑街的东西,嘴硬是吧?老子看你们嘴硬还是子弹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突然冲上前一个人,一把就把李铭山手里的枪夺了下来。
“扑你老母,谁他妈的抢老子的枪!”李铭山正在气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回过头来看清楚身后的人,一句脏话就先从嘴巴里冒出来了。不过当他看清楚身后的人时,立刻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堆上了一副笑脸。
“这是你的枪吗?”站在李铭山身后的,是一个只穿着短褂和大裤头的人,年龄不过三十来岁,身材精瘦,但裸露在外的四肢却甚是结识。虽然此人穿着打扮不甚讲究,可是与生俱来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即便不动任何表情都有一股不怒而威。
“韦大人息怒,刚才是卑职的嘴贱,没看到是您来了。呵呵,这枪当然不是卑职的,是韦大人炮标兄弟的枪呢。”李铭山换上一副龟孙子的样子,对着这位“韦大人”点头哈腰不已,心中直叫自己今天太背时了,怎么偏偏误骂韦大人了。
这位韦大人名叫韦汝骢,字树屏,广东中山人。1878年(清光绪四年)生,早年随伯父到上海谋生,后考入江南陆师学堂。
韦汝骢在1898年经选拔,被派赴日本留学,先入成城学校(即振武学校)学习日语,于次年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一期步兵科。学期结束之后,他又调入日本近卫步兵第四联队担任见习士官。1902年3月毕业。回国后回广东任职,1902年任广东武备学堂总教习,1904年任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学兵营指挥官,1907年任广东陆军小学堂总办。
1900年是中国留学生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的第一班期,虽然第一期学员当中在历史上成名者并不多,但是却奠定了中国学员学习先进军事经验的基础。这一期学员回国之后,大部分都是担任各地军事院校的教官,极大的推进了中国新式陆军的建设。
韦汝骢这几年在广州军界名声十分响亮,毕竟甲午战争之后第一批留学外国的学员。他回国之后雷烈风行的整顿武备学堂冗旧的体制,提高武备学堂办学的效率,这件事在军教界一直深受好评。
此外,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原本是配属在二十三镇队列,后经过广州将军孚琦的调整,将随营学堂转移到了二十四镇队列。如今韦汝骢身兼二十四镇炮标总参谋官、随营学堂总办、陆军武备学堂总办三个要职,放眼整个第二十四镇,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威信能出其右。
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有传言韦汝骢极有可能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
在韦汝骢面前,别说李铭山这个小角色宛如一直苍蝇一样,就算是李铭山的舅舅黄士龙见了面也要毕恭毕敬说一声“末将参见大人”。
“哼,我问你,你刚才要做什么?”韦汝骢冷冷的喝问了道。
“这……韦大人,卑职刚才……只是吓唬吓唬这三个家伙。”李铭山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了道,额头上早已经是冷汗连连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到底要做什么?”韦汝骢一字一顿的重复问了道。
虽然韦汝骢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李铭山还是吓了一跳,韦汝骢摆明是要对付自己了,这下子可真是惨大了。他不敢多作迟疑,赶紧说了道:“韦大人,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在这里填埋东西,问他们话他们又不说,卑职我也是为了教训他们呀……”
韦汝骢大声吼了道:“你说他们是‘家伙’,你他妈的没看到他们穿着是新军军服吗?你想要教训他们,怎么教训,开枪打死一个?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就敢开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天皇老子吗?”他刚说完,举起手就一巴掌抽在了李铭山脸上。
李铭山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不容易再回过身来,脸颊火辣辣的痛。他心中虽然恨,可是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向韦汝骢赔罪:“韦大人,是卑职的错,是卑职的错,卑职知错了……韦大人息怒呀……”
韦汝骢“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消防营的营官,竟然管到我们新军头上了?赶紧给老子滚蛋,这件事我会记下的。”
卷一:广州风云 第64章,昔日恩师
李铭山很是不甘心,略略迟疑了一下,可是看到韦汝骢怒火十足的眼神,一时不敢多停留,只好悻悻的转身跑开了。
等李铭山离去之后,韦汝骢再次看向那三个士兵,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在心中都很畏惧韦汝骢,其中一人只好回答了道:“我们是第一标第三营的士兵……”
韦汝骢看了一眼面前还未填满的土坑,土炕旁边还有三把工兵锹。他指了指这些东西,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再次闭上嘴巴,即便他们在畏惧韦汝骢,也不能出卖革命。
韦汝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冷沉的说道:“你们还嘴硬是吗?许大力!”
在身后的一群炮兵标士兵当中马上跑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形,应道:“有。”
韦汝骢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将他们三个人先给我绑起来,然后把这个坑挖开,看看他们埋的是什么东西!”
许大力道了一声:“是!”然后指挥两个手下就要上前执行。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慢着。”
炮兵标士兵齐齐大惊,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步枪,其中不乏有人抬起枪口对准了过去。
韦汝骢眯着眼睛盯着森林深处,只见有四个人影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很快这四个人的模样就被大家看清楚了,为首的正是吴绍霆,跟在身后的还有倪端和另外两个士兵。
炮兵标的士兵有不少人是认识吴绍霆的,这人曾经深更半夜带着手下在操场上训练,闹得西郊各个营区鸡犬不宁,后来还用枪胁迫李铭山,这件事早就让起“声名远扬”了。此时吴绍霆出现在这里,马上就引起了一番纷纷的议论,大家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了。
不过先前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那些举枪的士兵渐渐的都把枪放下了,毕竟吴绍霆现在是新军的军官。
吴绍霆带着倪端等人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许大力,顿时乐了起来,道:“许驰鹏,还真是巧的很呀。”
许大力也诧异不已,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是你呀?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吴绍霆刚要开口回答,站在前面的韦汝骢忽然训斥了一声:“许大力,你怎么说话的?你没见到他的军衔比你高吗?”
许大力赶紧立正向吴绍霆敬礼,道:“大人见谅。”
吴绍霆略有愕然的看了一眼许大力,又看了一眼韦汝骢。他起初看到韦汝骢穿着短褂、大裤头,因此只是一个寻常的士兵,所以并没有多在意什么,可是现在看来显然这位不修边幅的人是一个大角色了。
他暗暗寻思:刚才我在埋尸体的时候听见一位韦大人在呵斥李铭山,看来就是他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还是不认识韦汝骢,不知道对方的军衔和军职,也不知道对方在新军的地位,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打招呼。
这时,站在身后的倪端赶紧上前,小声的提醒了道:“吴大人,这位是炮兵标总参谋官韦汝骢韦大人,传闻将军大人正在拟定韦大人代理二十四镇统制一职呢!”
吴绍霆这下就明白了过来,总参谋官比自己大两级,相当于正参领,而“传闻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则表明了此人在军中的地位。当即,他赶紧向韦汝骢行了一个军礼,郑重的道:“末将第一标二等参谋官吴绍霆,参见韦大人。”
韦汝骢忽然冷冷的笑了笑,生硬的念道:“吴绍霆,字震之,广州武备学堂第六期正科班毕业,1904年前往德国留学。好呀好呀,真是好的很,常言道饮水思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如今学有成、业有就,竟然就将往日的师长置之脑后了。”
吴绍霆怔了怔,这是什么情况?他赶紧在脑海的记忆深处搜索起来,足足过了两分钟才记得了,原来自己当年在广州武备学堂学习的时候,韦汝骢就是武备学堂的总办了。难怪韦汝骢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不过他觉得自己很冤枉,如今时隔五年,自己远渡重洋留学异国,又要学习外语又要学习军事知识,足足数年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更重要的是,把授业恩师忘记并非是此时的吴绍霆,而是已经成为过去形式的旧吴绍霆。他穿越附身之后,所接纳的不过是这个身躯的记忆,身躯不记得韦汝骢,自己当然也就不记得了。
只是现在他不可能用这些话来向韦汝骢解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赶紧躬身向韦汝骢道歉:“学生忘记恩师,实在是罪该万死。学生也没有任何借口辩解,恩师若要责备,学生甘愿受罚,绝不有任何怨言。”
韦汝骢微微有些诧异,他原本见吴绍霆惊疑沉默之时,以为对方是在寻思解释的话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中对其印象稍微好转了一些,冷笑道:“看来你在德国还是学得了一些东西。”
吴绍霆不敢怠慢,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学生与恩师的关系是十分敏感的,尤其还是军事学堂的师生关系。在北洋军阀时期,甚至有不少军事派系都是以学校为区分,比如保定系、陆大系、四川速成系等等。也就是说,同一所军校出身的学员,应该荣辱与共、相互提携。
可是现在他竟然把当年的校长给忘记了,而当年的校长如今同处在一个部队之中,还有可能会成为最高长官,这岂不是白白错失了攀亲附贵的大好机会?更有甚者还会直接开罪其人,弄得自己仕途不利。
“学生愧不敢当,在异国所学不过是其表,若没有当年国内辛茹教导的基础所在,学生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他连连的说了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吭不卑又兼有诚恳。
“这件事我姑且容后再处置,你先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韦汝骢指着地上的铁锹和土坑,严肃的问了道。
“韦大人见谅,其实这件事与您并无什么瓜葛,完全是学生一手造成的。还请韦大人相信学生,学生绝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吴绍霆故作为难的说了道。
“哼,既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你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吴绍霆我告诉你,你如果还记得我,就应该知道我当年在武备学堂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别怪我不念师生之情。”韦汝骢言辞振振的说道。
吴绍霆从刚才韦汝骢训斥许大力就能看出,这位昔日校长是一位刻板严厉的人物,纵然自己一开始没有忘记对方,只怕对方也不会念及师生之情了。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韦大人,今日学生奉命刑审两名疑犯,企图拷问出军中是否混入革命党人,结果两名疑犯死活不肯招供,一时用刑过度,致使两人死于刑讯之中……”
韦汝骢脸上愠色顿气,怒道:“也就是说,你从始至终就未拷问出结果?”
吴绍霆赶紧说道:“韦大人,有可能我军中混入革命党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所以才没有拷问出任何结果。”
韦汝骢冷笑起来,道:“好你个吴绍霆,昔日教训你的知识是让你保家卫国,你今天反倒成了一个凶手!既然拷问不出结果,你更不应该枉杀无辜之人,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说到这里,他愤怒的伸出手狠狠的指着吴绍霆。
吴绍霆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韦汝骢不是在责怪自己拷问无功,而是在责怪自己滥杀无辜呀!他渐渐觉得这位韦汝骢是一个正直的人,也具备革命党的潜质,当然如果韦汝骢真是革命党,倪端早应该告诉自己了。
周围其他炮兵标士兵听到这里,也纷纷改变了对吴绍霆的印象,他们原本以为吴绍霆应该属于韦汝骢韦大人一样的人才是,公正严明、治兵有方、为人处事都有原则。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吴绍霆吴大人竟然是清廷忠实的拥护者。
新军士兵受革命思想是很浓重,即便他们大部分没有加入同盟会,但对于满清政府向来都所持反感,最起码也是没有好感。因此,但凡是忠于满清朝廷的人,在新军士兵当中往往是得不到人心的。
这些士兵不由自主暗暗鄙夷了起来。
就连一开始还很佩服吴绍霆的许广,此时也一脸惋惜的向后退了去。
吴绍霆注意到了这些士兵的变化,不过他没有任何变色,反正事情的真相日后自然会公开,在清王朝还没有彻底覆灭之前,自己还是需要一定伪装的。
他再次向韦汝骢欠身行礼,不吭不卑的说道:“韦大人,学生是奉将军之命进行审讯,学生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理所当然之事。当然,如果韦大人教训学生刑讯手段过分,致使犯人不明不白而死,学生也难辞其咎。”
卷一:广州风云 第65章,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