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玉婴累了,让她先休息吧。”陆逍遥怕骆女士越问越多,玉婴圆谎也难。
骆女士只好放行。
玉婴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到床上,全身骨头都在疼,像散架了一般。
门被轻轻敲了几下,陆逍遥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
玉婴裹紧被子,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眼泪汪汪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冰姐怎么办?”玉婴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能怎么办?”陆逍遥把玉婴的被子又掖了一下,喂她喝了两口牛奶。
“我盘算着,唐家虽然有两个保姆,还有冰姐的父母,可是没有管事的人,冰姐在医院,冰姐父母都是乡下来的,太老实,怕还是摆布不开。”
“你想怎么办?”
“咱家刘阿姨一向能干,不行就让她顶上几天,先缓解一下压力,你多留在家陪着奶奶好了。”
“没问题,一会下楼我就去说。”陆逍遥点头。
“三哥这事怎么办?原指望唐先生能救他,现在看是不行了。”玉婴为难。
“现在也只能是让医生救治了。”
“小宝好像受了惊吓,刚回家匆匆忙忙,也没看他。”
“我去看了,安慰几句。”陆逍遥撩开玉婴额头上的碎发,轻轻亲上去,“不算热,问题不大。唐先生早上治那一次,应该是解决问题了。”
“唉。”玉婴闷闷不乐,躺回去。
她从唐家出来时,急着去医院,没带小宝出来,是后来打电话让徐大嘴接的人。
这一件事出来了,把很多人的人生轨迹给改变了。
唐先生生死未卜,小宝学医的事,自然也没有着落,不知对他有没有打击。
玉婴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合上眼睛,窗外又在飘雪花,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果然唐先生是圣手,第二天起床,玉婴虽然精神不太足,可是彻底退烧了。刘阿姨很善良,听陆逍遥一说唐先生的情况,马上答应去帮忙,她起早熬了鸡汤,准备好,跟玉婴和陆逍遥一起送去医院。
“刘姨,你就先跟着盯两天吧,我现在感冒没好,实在是没精神。”玉婴歉意地说。
“小事儿,放心吧,你们多在家陪好奶奶就行。”刘姨在陆家呆久了,也跟家人差不多。
九十年代的医疗水平还很一般,尤其是这种三四线小城的医院,条件更是艰苦,没有标准的icu,唐先生还在抢救室观察,韩冰就在外面的长椅坐了一夜。
见玉婴他们过来,韩冰忙站起身。
“冰姐,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要顶住,多注意身体。”玉婴帮着刘阿姨把保温饭盒打开。
韩冰道了谢,大口吃起来,看得出来,她很坚强。
“唐夫人,现在可以把唐先生转病房了。”昨天跟玉婴打招呼的大夫走过来。
“是吗?他好转了?”韩冰大喜,差点把饭盒扔了。
“不是好转了,是,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拔掉氧气,就会一直维持,他可能再也不会醒来了。”大夫说得很沉重,他试图让韩冰明白,他没舍得说出来那句话,很可能唐先生已经脑死亡了。
“平稳就好,找一个单间吧,我可以进去陪护了。”不知韩冰是不是故意的,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大夫的话。
大夫看了玉婴一眼,很是无奈。
安排好唐先生的病房,陆逍遥去办手续,韩冰把陪护的床铺了一下,玉婴被大夫一个眼神叫了出来。
“这里的费用也挺大的,而且时间也不确定,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讲,你……”大夫把嘴闭上,韩冰出现在门口。
“你说的我都懂,不管多大的费用,我都可以承担,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就在,我要守着他,他不会就这样抛弃我们娘俩的。”韩冰的眼里闪过一抹倔强。
“好,冰姐,我支持你的决定,还有宋家做后盾。”玉婴说这话,是要负责的,她已经决定了,拿出一部分钱来给唐先生治疗。
其实唐先生看似过得风光,并没有存下什么钱。房子是祖业,他给人治病全凭心情,很多时候遇到困难的患者,别说不收诊费,连药都是白送的。
平日里收药材也是一笔开销。
没结婚前,他还是进多出少,有点结余。跟韩冰结婚后,又不同了。
他不肯委屈了妻儿,都给他们用好的,自己又不会经营,差不多是赚多少花多少。唐家的钱是流水般进,流水般出。
现在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天都塌了,韩冰最清楚,她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一向是活得很清醒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现在做出的决定,都是考虑再三的。
“玉婴,你联系一下,把房子卖了吧。”韩冰见大夫走了,才对玉婴说。
“不用啊,卖了房子你们住哪?我那里有钱,这个你不用操心。”玉婴忙摇头。
“他不会答应用宋家钱的,卖房子,换个小点的。以后再赚回来就是了。”韩冰说得很平静,看来这一夜没睡,她想得不少。
玉婴知道她也是倔强的,拗不过她,只好点头。
那么大房子也不是说卖就卖的,她只能先应下来。
现在最起码,韩冰能进病房,有一张床能合一下眼了。
玉婴看着她的毛衣衣襟上一片湿渍,知道是没有时间给黎明喂奶的原因,想不到唐先生一语成偈,就这样给黎明忌了奶。
“呵,玉婴现在管不上好看不好看了。别笑话我,谢谢你和逍遥想得周到。让刘阿姨帮我几天吧。家里的保姆,你帮我辞退一个,留下那个,也看时机打发了,以后是没有闲钱雇的。”韩冰是够现实的,说得玉婴心头一酸。
原来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是如此的凄凉。
她一一应下,这才跟陆逍遥回家。
宋家乱成一团,老三的体温还是居高不下,谷雨一直睡不好觉,熬得眼窝都深陷了。
孟巧莲又心疼儿子,又心疼儿媳,血压也是不稳。
徐大嘴把小宝接回来,正好想得厉害,天天调着样做吃的哄着他,也不过来说话了,孟巧莲连个能排解心事的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