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如今在朝中属于新贵,孟瑶生性活泼,常随其母出席各家宴席,所以对上京世家之事,如数家珍。
“那李成本是寒门出身,但是因为与庞府沾了点姻亲,所以升迁的十分快,平日里气焰十分嚣张。”孟瑶撇了撇嘴,随即又道:“不过那李夫人常氏与你们家二夫人平日交情不错,怎么好端端的她竟然会出言争对虞家呢?”
听了孟瑶的解释,虞玦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方才那李夫人争对的不是虞家,而是清平侯府!如今侯府虽然尚且未曾完全分开,但是老夫人去世之后,已经是各过个的。
一旦侯府出事,并不会连累二房!
见虞玦沉着脸没说话,一旁的崔语凝低声劝道:“方才那李夫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寒门新贵与世家旧臣之间的关系本就水火不容,她针对的不仅是清平侯府,而是整个世家旧臣……”
崔语凝知道云氏鲜少带虞玦出门,便有心提醒道:“那李夫人为人狭隘,方才你堵了她的话,她势必会记在了心上。以后你赴宴的时候见了她,能避开便避开,万不可主动招惹于她。”
闻言,虞玦颇为诧异的看了崔语凝一眼。
崔家与虞家一样属于前朝世家,如今形式严峻,各家族都处于刀尖浪口之上,不敢妄议朝政之事。
崔语凝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俨然是将第一次见面的虞玦,当做了朋友。
虞玦心中久违的涌现出一股暖意。
前世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大半的时光是在虞家的后宅中,默默无闻。无论是云氏也好还是虞诗薇也罢,从未给予过她半分的温情,都是在想如何的压榨她仅存的价值。
后来,进入祁王府的那三年时间,虞玦所有的心思都围绕在燕宸曦身上。再加上那些世家女子,看不起她是妾室的身份,虞玦鲜少有同龄人的手帕之交。
“多谢崔姐姐提点。”虞玦笑着道,“以后遇到李夫人,我会多加小心的,不过……”
虞玦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道:“崔姐姐,您对这李家的事,为何这般了解啊?”
崔语凝性格温顺,不似那种喜欢打探家长里短之人。
“这你都不知道吗!”一旁孟瑶接过虞玦的话,愤愤不平道:“崔伯父乃是工部尚书,而那李成是其直系下属。如今崔伯父被贬谪去蜀地,还不是因为李成那个小人在背后做的手脚……”
听孟瑶这般说,虞玦堪堪才反应过来,崔家被圣上贬谪出京之事。
清河崔家遭遇贬谪,一切只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到了明年开春之后,前朝世家在上京的境遇将会越发的举步维艰……
见崔语凝神色黯淡,知道她是忧心崔家前程,虞玦连忙道:“崔姐姐不必难过,崔伯父只是前去蜀地赴任,三年期满之后,还可以回京的。”
孟瑶却是一脸庆幸道:“还好,崔姐姐与哥哥的婚期早就定了下来,不必去蜀地受苦……”
原本崔语凝正为此事伤神呢,听孟瑶这般说,脸上不由染上了一层浅浅红意,羞涩道:“阿瑶,不要胡说……”
孟瑶对一脸羞意的崔语凝做了个鬼脸,道:“崔姐姐,你和兄长的婚期都已经定下了,怎么还不许人说了……”
听到孟瑶的话,虞玦含笑的眼,闪过了一丝凛然之意。崔语凝虽与孟昶旭婚期定了下来,但是最终和孟昶旭成亲的,却是庶妹崔语柔!
那块给了崔语凝致命打击的玉佩虽然被虞玦赎回来,送到了孟家,但是不知孟昶旭是否能查到崔语柔?
若是之前,虞玦帮崔语凝赎回那块玉佩,只是出自于一时的好心。但是今日崔语凝母女帮她甚多,不管出于何种原由,她都不能让崔语柔的奸计得逞,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虞玦这般想着,正琢磨着询问崔语凝那块玉佩之事的时候,就在此时,听到一个含笑的声音道:“阿瑶,你又在欺负语凝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石阶下站着一个极其俊秀的紫衣男子。
嘴角噙着笑,虽是在训斥孟瑶,但是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是落在崔语凝的身上!
“兄长!”
“昶旭哥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昶旭!
看到此人,虞玦心中一突,前世她没少与孟昶旭打过交道。那时孟昶旭已晋升为大将军,沉默寡言,整日的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没想到,如今的孟昶旭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看到孟昶旭,虞玦不由想到了燕宸曦。那人性子素来高傲,被她如此算计,定是怒不可遏。
虞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到了孟瑶身后,正胡思乱想着,巴不得孟昶旭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孟昶旭久经沙场,眼神是何等的犀利。他目光落在虞玦身上,问孟瑶道:“这位是……”
“她叫虞玦,是虞家四小姐。也是我和语凝新认识的好朋友!”孟瑶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的语气,很显然十分喜欢虞玦。
闻言,孟昶旭狭长的桃花眼闪过了一丝莫名光芒,含笑的对虞玦道:“原来是虞家四小姐,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虞玦依旧站在孟瑶身后,怕孟昶旭看出什么端倪,闻言连忙摆手连忙道:“孟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见虞玦一幅怯懦的样子,倒是引起了孟昶旭的注意。
方才孟昶旭听兰清羽说过,虞玦在比试之时一鸣惊人,一曲《金缕曲》打败了闻名于上京的才女虞诗薇,一举夺魁,按理说不应该是如此胆小之人啊。
这般想着,孟昶旭看向虞玦的目光,又多了一层审视之意……
但是因为燕宸曦之事,做贼心虚的虞玦被孟昶旭锐利的目光盯着头皮发麻,还好孟瑶解救了虞玦。
孟瑶拽着虞玦的衣袖,古灵精怪道:“哥哥,你和语凝姐姐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和虞玦就不打扰你了。”
虞玦势顺着孟瑶的话,道:“孟将军,语凝姐姐,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出了观月亭之后,虞玦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虞玦如释重负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就连素来粗心的孟瑶也看出了不对劲,不由奇怪道:“阿玦,你很怕我兄长吗?”
虞玦心道:他哪里是怕孟昶旭,而是怕孟昶旭身后那个人,面上却顺着孟瑶的话道:“孟将军乃是当世英雄,见了他,自生敬畏之心。”
孟瑶笑虞玦胆小。
“我兄长素日里行事说话没个正形,哪里有半分的英雄气概啊。若真正论起来,算是当世英雄的,就只有祁王殿下了。”
虞玦不提防孟瑶忽然提到燕宸曦,呼吸忽而一窒。
孟瑶没看出虞玦的异样,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在祁王殿下方圆一里之内,都无人敢同他说笑,比朝中最刻板的老臣还要严肃。就像是一个大冰块一样,夏天都能冻死人……”
原本虞玦听到燕宸曦的名字,心情很是复杂呢,但听到孟瑶的形容,不由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脱口而出道:“他平日里,是不爱笑的。”
话音落下,虞玦暗自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