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险象环生。
虞玦早就预料到,秦氏定然会借着今日她生辰宴兴风作浪,是以早就有防备。但是让虞玦万万没想到的是,想要害她的不仅是秦氏一人,竟还有她的生母,云氏。
一盏青梅羹,前世断送的是燕宸曦的性命,今生断送的是她的清白和前途,天底下,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从林姑姑的口中听到云氏和秦氏合谋,如此残忍的真相的时候,虞玦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是出乎虞玦的意料,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她对云氏的失望早就积攒在了一起,今日青梅羹之事,反而让虞玦如释重负。将来有朝一日,她若因虞诗薇与云氏反目成仇,就丝毫不必顾念母女亲情,也不必优柔寡断!
此时的虞家二房,早已无昔日宁静,下人们乱糟糟的忙成了一团。虞文敬铁青着脸色,脸上黑云罩顶,哪里还有在镜园时候的春风得意。
虞家请来的大夫忙进忙出的,又是灌药施针的。
虞文敬在前厅急着团团转,等下人来回道:“二爷,方才大夫说,国舅爷只受了惊吓并无性命之虞,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闻言,虞文敬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重重的跌坐在了太师椅上。此时他那一身官袍华服,后背都浸透了,方才像是重活了一次一样……
等一口气歇了回来,虞文敬便传来了府中的侍卫,审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的跟着国舅爷么,他怎么会失足落水?”
虞家下人也是一头雾水,在虞文敬震怒之下,吞吞吐吐的辩解道:“庞国舅喝醉之后,小人们扶着他到客房歇息的,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西苑那边啊……”
提到西苑,虞文敬心中有鬼,脸上的怒色也淡了下来。心道:这事只能按下去,不能再明面上查了……
虞文敬恢复了冷静,不耐烦的挥手让下人退下,命人唤来了秦氏。
秦氏见虞文敬脸色难看,便心知不好,按下心中惧意,脸上努力堆起一抹笑容道:“二爷……”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秦氏狠狠的被虞文敬甩了一个巴掌,“看你做的好事。”
虞文敬怒道:“这就是你万无一失的好计策,你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全家不成。”
虞文敬在怒气正盛之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秦氏的左脸瞬间肿了起来,直接被打得跪在了地上,捂着脸,脸色煞白,哭的梨花带雨,求饶道:“二爷息怒啊,人我是亲眼盯着她们送到西苑的,不可能会出问题的,除非……”
“除非什么?”虞文敬冷笑道。
“除非是虞玦那个小贱人做的,是他将庞国舅推下了水!”秦氏咬牙切齿道,目光阴冷!
虞文敬却道道:“你不是说亲眼看到虞玦中了药吗,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将一个大男人扔到湖里面去……”
“这……”秦氏眉头紧皱,就连秦氏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一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扣门声,虞文敬冷淡的目光扫了跪在地上的秦氏一眼,冷声道:“还不起来,等着下人们看笑话吗!”
秦氏连忙起身,用帕子将脸上泪水擦拭干净,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除却了左边的脸颊有些红肿之外,此时秦氏俨然又恢复了平日里高贵端庄的模样。
“进来吧。”秦氏声音平稳道,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狼狈。
“夫人。”幸而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氏的左膀右臂,画眉!
画眉道:“方才晴雪园的绘锦来回话,说是四小姐已经找到了,她从镜园离开之后,一直在晴雪园,未曾离开。”
秦氏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方才我们一众人去晴雪园的时候,房中并无人啊!”
“绘锦说,房中无人,是因四小姐睡的太沉,我们进去的时候没听到动静,所以才误以为四小姐不见了。”
听了画眉的话,秦氏只觉得十分荒谬,但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差错。
“真相如何,看来只有等庞国舅醒了之后才知道了。”虞文敬沉声道。
秦氏微微颔首,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究竟怎么回事,又是说什么阿玦不见了,又是庞国舅落水的,我都闹糊涂了……”
听到虞文巽的声音,虞文敬眉心直跳:这个废物,都什么时候还来添乱!但是虞文敬心中不管再如何不待见虞文巽,面上依旧不能表现出来。
只好吩咐院子里下人们好好照顾庞国舅,夫妻二人重新打起了精神,却应付那虞文巽。
虞文巽脸色十分难看,倒不是为了庞国舅落水的事情,而是为了虞玦失踪之事!
虞文巽虽贵为侯爷,但是秦氏调动人马,在家中大肆的寻找虞玦,虞文巽竟一点都不知情,也无人告诉虞文巽一声。
当庞国舅落水的事情闹大之后,虞文巽和虞长风才听到消息,方才知道一下午的时间,镜园竟如此的不太平。
虞文敬和秦氏急忙的走了出来,虞文巽正气的直跳脚呢,还是虞长风向虞文敬行了个礼,道:“事情紧急,我与父亲也是关心则乱,不请自来,还请二叔不要见怪。”
虞长风再不受待见,也毕竟是侯府的长子,将来要世袭侯府爵位的,虞文敬将表面上的功夫自然会做到,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文敬我问你,阿玦下午失踪了又是怎么回事?都在侯府大张旗鼓的找人了,竟无人和我这个侯爷说一声!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平日里虞文巽从不计较这些东西的,这一次真的是气急了,所以才如此道。
虞文敬自是知道虞文巽素来是将虞玦看的比眼珠子还要重要,此次动了真怒,连忙作势行礼请罪道:“大哥您切莫生气,下午的事情只不过是误会一场,所以并未惊动您。”
说着,一面向秦氏递了个眼色。
秦氏会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向虞文巽解释道:“下午阿玦在房间沉睡过去了,是我一时间大惊小怪,以为阿玦失踪,所以才命人在府中四处寻找。”
见虞文巽的脸色有所好转,秦氏方才继续道:“这不是太担心阿玦,所以才关心则乱,谁知是一场误会呢!”
虽然秦氏并不相信虞玦下午真的是在晴雪园,但是如今事态发展失控,只能先安抚虞文巽的情绪。
但是,虞文巽好糊弄,一旁的虞长风却是心细如发之人。
“二夫人说下午阿玦失踪的事是一场误会,那么庞国舅落水呢?难道也是一场误会不成?”虞长风含笑的问道,目光清亮如雪。
但是秦氏知道,虞长风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整个虞家,让虞文敬忌惮的并非是虞文巽,而是这个连功名都没有、看似籍籍无名的侯府嫡长子!
秦氏没有接话,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虞文敬,却见虞文敬微微颔首,道:“都是一场误会罢了,如今庞阿玦和国舅都无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言虞长风当然是不信的,但是虞文巽心思本就粗犷,更不会想到虞文敬会有什么坏心眼。
虞文巽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便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就算了。文敬,日后府中有什么事,例如大肆动用人马、或是戒严什么的你也和我说一声,万一冲撞了贵客,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今日府中还来了别的什么贵客?”
虞文巽迟疑了片刻,而后方才道:“祁王殿下,今日来府中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