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风虽在崔家学堂读书,但内宅的事他无意探听,虞玦问起的时候,虞长风亦是一头雾水道:“程姨娘是何人?”
倒是一旁的倦书闻言,道:“二小姐问的可是崔大人最宠爱的那位姨娘?”
虞玦微微颔首,在虞长风疑惑的眼神下,倦书解释道:“那位程姨娘,听说是因为谋害家中嫡出小姐,如今被休离回了临安老家呢。”
闻言,虞玦神情微动,道:“那崔语柔呢?也就是程姨娘的女儿。”
倦书乃是虞长风的随侍,性格活泼,消息甚是灵通。素日里倦书不敢同自家公子,说这些的家长里短,见虞玦对崔家的事十分感兴趣,倦书便滔滔不绝道:“小的听说是梅太傅亲自来崔家,压着崔大人连夜将那程姨娘送回了临安。但是那位庶出的小姐,还留在了上京。”
“据说是程姨娘将谋害嫡小姐的事情,都在梅太傅面前认了,与那崔二小姐无关。崔大人一向疼爱这个女儿,所以并没有责罚于她。”
闻言,虞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心道:这程愫烟倒是好心计。知道陷害崔语凝之事事发,梅家亲自来人,崔颢再如何偏心也不能保全她。
所以干脆将此事认了,保全崔语柔在上京,或许还有其它出路。
虞玦这般想着,一旁的虞长风不由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崔家出事的?”
虞玦笑着回道:“是语凝姐姐告诉我的。”
当日虞玦的及笄礼是崔夫人亲自主持的,崔夫人不待见云氏,是以对虞玦映像不错。是以便没多想,转而问道:“方才我来的时候,见你在煎药,是否是身体有何处不适?”
“我身体无碍,兄长多虑了。”虞玦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我闲来无事,看了几本医书,所以想炼些丹药玩呢。”
闻言,虞长风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虞玦道:“胡闹,哪里有人拿药物为游戏的……”
虞玦最怕虞长风板着脸同她讲道理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兄长来的正好,说起来我正好有件事,想请兄长帮忙……”
一双猫儿一样亮晶晶的眼,眨呀眨的看着他,说不出的可爱,让人根本就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但虞长风可没忘记,上次虞玦让他请徐娘子前来生辰宴上弹琵琶,也是这样的神情。
是以,虞长风并没有应下,将手中的汤碗放回了桌上,用巾子擦了擦手,看着虞玦道:“你先说说看,是何事。”
看着虞长风警惕的神色,虞玦撇了撇嘴,道:“兄长是否与大理寺卿盛大人之子,盛明崇乃是同窗好友。”
虞长风微微颔首,道:“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是齐叔告诉我的。”虞玦面不改色的说道。
虞长风哪里知道,前世的时候,虞长风在狩猎途中,跌下悬崖。与他一同打猎的世家子弟为了怕惹麻烦,直接回府,没有和家中人提及此事。是盛明崇察觉到事情不对,和齐叔一起才在悬崖底下找到虞长风的尸首。
想到前世虞长风惨死悬崖之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虞玦心中恨意暗涌……后来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虞长风的死乃是一场意外,只有盛明崇为虞长风奔走,调查他的死因。
查出虞长风的死,与云庸有关!但是后来,因为虞文巽表态不再追究此事,所以盛明崇无奈之下,找到虞玦帮忙,希望能还虞长风一个公道。
盛明崇想让虞玦大义灭亲,所以暗中调查了云庸的罪证,一一列举给了虞玦。那时虞玦才知道,云庸仗着侯府,在云氏的庇护之下,在外面为非作歹,不知害死了多少条人命……
只是前世虞玦太过于懦弱没有主见,迟迟不敢答应盛明崇,竟糊涂到与云氏商议此事。
最终被云氏严令封口,不许见盛明崇。虞长风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竟无人为他讨一个公道……
此时虞长风见虞玦神情复杂,欲言又止,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神情紧张的看着虞玦……
妹妹该不会看上了盛明崇吧?毕竟那盛明崇,也是颇负盛名的世家子弟,在学堂中最会拈花惹草的一个,这可不行!
虞玦不知虞长风心中所想,道:“听说这些时日,盛大人在调查官商勾结舞弊的案件,肃清朝中风气?”
前些时日,因昌平候在上京背后开设青楼赌坊之事事发,景安帝令大理寺细查此案。追查下去,才发现涉案官员不在少数,官商勾结,就连宫中贡品都做有手脚。
景安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肃清朝中官商勾结的风气。
虞长风眉心微皱,而后道:“你是从何处听说的?该不会又是齐叔告诉你的?”
虞玦没说话,从袖子中取出一叠书信,向虞长风递过去。
“这……是什么?”饶是素日里沉稳的虞大公子,声音干涩,拿着书信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像是拿着一叠轻飘飘的书信,而是重若千斤。
那书信厚厚一叠,少说也有十几张纸,这……该不会是递给盛明崇的情书吧!
虞玦有些奇怪的看了虞长风一眼,并不知道虞长风在紧张什么,缓缓说道:“这是一封检举的书信。”
闻言,虞长风方才松了口气的同时,不解的看着虞玦问道:“检举何人的书信?”
虞玦缓缓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云庸。”
虞长风心中一惊,道:“云庸!”
云家的青梅酿乃是宫中贡品,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云家在上京的地位水涨船高。
虞玦微微颔首,道:“上面有云庸买通内务府官员,以次充好、提高价格的账目与细节。除此之外,还有去年他修建山庄夺地,纵容家奴活活逼死一家四口的罪证。”
听了虞玦的话,纵然如处变不惊的虞长风,心中也不由惊骇异常道:“这……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时,虞长风看着正在悠闲的咬着粽子糖的虞玦,不禁生出一种陌生感……明明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孩子,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在虞长风清湛的目光下,虞玦微微一笑,道:“兄长,我从何处得来的罪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能治云家的罪!”
温软的语气,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