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华殿内,京中俊杰都齐聚一堂,本是这些世家贵女们在众人面前一试身手的好机会。
若能得了帝后的赏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没有赏赐,也能出一出风头,在哪位夫人或者公子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做以后嫁人联姻的筹码。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红萼郡主那一舞惊鸿。
有红萼郡主的《霓裳羽衣舞》珠玉在前,若之后的展示才艺不能艳压群芳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非但没有大出风头,反而还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是以,太后的话一出,这些贵女们纷纷跃跃欲试,但却又不敢做第二个展示自己的才艺的。就在此时,虞家女眷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竟有人敢和红萼郡主比!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虞家女眷这边,并且心中隐隐有一种看热闹的心里。若应声的是虞玦,那么明日茶余饭后,可就多了一个谈资了。
见站起来的是虞诗薇,众人的眼中隐隐闪过了一丝失望。太后面上神情平静如初,她自然是认识清平侯府的长女的,便问道:“诗薇的才学好,今日是即兴成诗,还是表演抚琴?”
太后说到“即兴成诗”四个字的时候,旁人倒还好,兰清羽却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当日在虞家参加宴席的夫人小姐们,看着虞诗薇的神色多了一分复杂之意。
“清羽,你在笑什么?”太后不解的问兰清羽道。
兰家人身份清贵,太后对兰家子嗣格外的照拂。
兰清羽年纪尚小,性格耿直,见太后问,便站起来直言不讳的说道:“回太后的话,臣是想起了当日清平侯府的宴席上,比试诗文的时候虞大小姐却输给了虞四小姐之事。”
闻言,太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道:“竟还有这等事?”
兰清羽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当日太后命梨园谱曲的《金缕曲》,就是出自虞四小姐的手呢。”
“就是那首‘想沉香亭北繁华歇,弹到此、为呜咽’?”开口的,竟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景安帝。
“正是。”兰清羽回道。
景安帝是精通诗文音律之人,闻言道:“这阙此心胸开阔,直抒情怀,朕还以为是无名男子所做,未曾想到竟是出自女子之手。这虞四是何人,走上前来,让朕瞧瞧。”
原本不欲再招惹是非的虞玦,无奈的顶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尴尬的走了出来,上前盈盈叩拜道:“臣女虞玦参见皇上。”
“起来吧,让朕瞧瞧。”
景安帝年轻时行事手段雷厉风行,年纪大了性子却十分温和,不知他平日里在朝堂上对那些大臣们如何,倒是对一些小辈们,十分慈爱。
闻言,虞玦原本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应声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笑容的景安帝,在看到虞玦的容貌的时候,笑容顿时敛了下去,虽然不过是片刻之间,很快恢复如常,但虞玦心思敏感,敏锐的捕捉到了景安帝的异样……
景安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虞玦身上片刻,旁人倒不觉得如何,一旁的孟昶旭却是紧张的看向了燕宸曦。却见某人神情虽然依旧清冷如初,但眼中眸色温度,瞬间降了不少;就连一旁的燕秋词也有些紧张。
景安帝偏好长相清丽,气质空灵的女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比如方才的徐锦月,以及……现在的虞玦!
幸而景安帝很快便将目光收回,微微颔首,赞许道:“‘玦’通美玉之意,是个好名字。”
“谢皇上赞赏。”虞玦起身谢恩,顶着虞诗薇杀人的目光,神情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将虞家姐妹之间的风波暗涌尽收眼底,而后方才开口,对景安帝道:“这虞玦诗词歌赋确有小成,但君子四艺,琴棋书画中,她的书画到底比不过其长姐的。”
“是啊姑母,诗薇的画可是我们闺学中公认的好呢。”庞玉芝见虞玦出了风头十分不高兴,连忙捧高虞诗薇道:“尤其是她画的百牡丹花,在春日里可引来蝴蝶呢!”
“这绘画的的功夫可得要勤学苦练,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虞玦一眼,含笑的对虞诗薇道:“诗薇,你上前来展示一番吧,也好让皇上看看什么叫做真才实学。”
得以解围的虞诗薇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虽诗文上没天赋,但这绘画的功夫却是实打实一笔一划练出来的。今日在这朝华殿中,她定要一展所学,洗刷前辱!
虞诗薇心中如是想着,但面上故作谦虚道:“臣女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在皇上娘娘面前献丑了。”
说话间,宫人已经备了纸笔上来。
一盏茶之后,虞诗薇停下手中的狼毫,宫娥将虞诗薇所做的画展于众人的面前。
却见白色宣纸上,一朵娇艳的牡丹跃于纸间,牡丹之上,还栖息着数只蝴蝶。
虞诗薇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牡丹花乃是群芳之首,牡丹图献给娘娘,以示臣女对娘娘的敬意。”
虞诗薇心思如此讨巧,先不论画技是否能比的上那丹青圣手,就这意义就已十分非凡!
“好,不愧是上京与红萼郡主齐名的才女,这一幅牡丹画的栩栩如生,倒和那御花园中开的牡丹一模一样。”皇后果然被虞诗薇哄的眉开眼笑道,“玲珑,将本宫那支牡丹步摇赏给虞大小姐。”
方才太后赏赐了虞玦一支芍药金簪,而皇后却赏了虞诗薇一支金牡丹步摇,隐隐压过了虞玦一头,连忙行礼谢恩道:“臣女谢恩。”
见皇后对虞诗薇的画赞誉有加,旁人自是跟着迎奉道:“这虞小姐不仅是在诗文上造诣非凡,就连绘画功底也非常人所能及,虞夫人有如此出色的女儿,果真是好福气啊。”
云氏听着旁人夸奖虞诗薇,虽然表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故作谦逊,但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虞诗薇一脸欣慰的模样。
这才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不像虞玦……想到此处,云氏看向虞玦目光的时候,添了几分透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