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流言蜚语,因为秦氏的死戛然而止,但这一切并非是结束,而是开始。
玉琼阁,琼枝见云氏处置好秦氏的后事之后,神情微沉,不发一言,不解问道:“夫人,秦氏已死,对我们来说活利大于弊,您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云氏看着窗外,冷笑一声道:“秦氏是死了,但你知道她因何而死的吗。”
琼枝见云氏脸色不对,眼中闪过了一抹忌惮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得罪了宫中那位?”
“不是她。”云氏神情阴鸷的说道,“若非她的身世被人揭穿,秦氏也不会死,秦氏之死的罪魁祸首,是……”
“虞玦!”
说到虞玦两个字的时候,云氏的声音中带着刻骨的寒意,仿佛说的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夫人疑心城中那些秘闻是四小姐张贴出来的?”琼枝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道,“不应当啊,这秦氏的身份连侯爷都不知道,四小姐又是从何处得知的?而那晴雪园时刻都有着我们的人盯着,她又是从何时开始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连我们都不知道?”
琼枝的一连数问下来,让云氏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起来,道:“不知不觉间,她做了那么多事,可我丝毫都不知情……再这样下去,她将是比秦氏,更为麻烦的存在!”
“夫人……”琼枝想了想,对云氏道:“如今四小姐已经和您离心,为了避免局面再失控,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
云氏眼中闪过了一抹阴冷之意,沉默片刻之后,就在琼枝心中惊疑不定时,听见云氏冰冷的声音道:“让林姑姑来见我……”
秦氏的死意味着虞玦的行踪暴露在了云氏以及宫中那些人的眼前,秦氏虽死,但并不代表着虞玦的战斗已经结束,恰恰相反,这一场战役才开始,属于虞玦的真正危机方才来临!
看似小小的一个清平侯府,内里形式错综复杂,长房与二房之争,夹杂着宫中内廷的势力,都是为了传言中的这支青鸾簪。
前世正是因为这支青鸾簪,断送了父兄的性命,让整个清平侯府分崩离析。这一世虞玦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一直在查前世的真相,可是到现在为止,虞玦窥探到的真相却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本以为,可以依靠着祁王府的力量帮助侯府从这一场漩涡中抽身,可谁知……
想到燕宸曦,虞玦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终究,终究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从竹林回到晴雪园,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整个侯府灯火通明,府中的红灯笼也换了白灯笼。虽说有关秦氏的流言蜚语传遍了上京,虞文敬恨的要命,但在秦氏死之后,却给了她超乎身份的哀荣,举办了丧仪。
虞玦绕过前院,直接回了晴雪园。晴雪园中静悄悄的,只有赵奶娘在等着虞玦,见虞玦回来,连忙端了盏茶给虞玦,见她脸色不对,担心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今日有点累了。”虞玦叹了口气道。
如今形式错综复杂,关于虞家的隐秘随着秦氏的死已经断了线索。就算是虞玦也不知该从何查起,她又不想去求那个人……
赵奶娘虽然担心,但见虞玦的脸色微微发白,不像是想多说话的样子,张了张嘴,又将话头咽了下去。她是看着虞玦长大的,对于虞玦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从昨日她回虞家到现在,敏锐的察觉到虞玦身上的变化。
昔日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也不会似幼年时那般无论何时何时都那般依赖着她、信任着她了。
赵奶娘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温声道“晚膳还在小灶上温着呢,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晚膳有你最喜欢的雪梨乳鸽汤……”
此时虞玦因越发复杂的形式以及今日徐锦月意味不明的一番话正心烦意乱着呢,便道:“奶娘,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会儿。”
“是……老奴多话了,小姐还是先写着吧。”
说到此处的时候,赵奶娘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的神色。原本准备进内室的虞玦脚步顿了顿,脸上堆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对赵奶娘道:“奶娘,我有些饿了,将鸽子汤端到房间来吧。”
语气中带着些微撒娇的意味,和儿时一样。赵奶娘眼中的失落的意味一闪而逝,笑着点头“哎”了一声,道:“老奴这就去……”
看着赵奶娘的背影,虞玦嘴角微微勾了勾,顺势打了帘子进去,却见房间内一片漆黑,虞玦却闻到了丝丝血腥味……
虞玦警惕的顿住了脚步,按住想要去点蜡烛的惊羽,厉声呵斥道:“谁藏在那里!”
无人说话,虞玦给惊羽做了个手势,在惊羽离开之后,站在门口点燃了火折子。借着火折子莹莹光芒,虞玦看见了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纵使沉稳如虞玦,i此时险些惊呼出声,手中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颤抖摇曳着,如同主人的恐惧的心情!
黑暗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是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神情邪肆,缓缓道:“四小姐,许久不见了。”
看到这个噩梦般的面容,纵使沉稳如虞玦,脸上的血色也不禁尽数褪尽,她一手点着火折子,一手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青鸾簪,脸上才没泄露出胆怯的模样,咬牙道:“你怎么会在这!”
却见此时突兀的出现在虞玦闺房中的不是别人,竟是当日在花朝节中,与虞玦有过一面之缘的北蛮王子——贺兰枭。
“自是翻窗户进来的。”贺兰枭懒洋洋的声音,一席话说的倒是正义凛然。
虞玦冷笑,“堂堂北蛮皇子,做这种宵小勾当,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女儿家,还是温顺点才讨喜,不过……”贺兰枭慵懒的声音拖的很长,“你这样的性子,倒是很对本王的胃口。”
虞玦被贺兰枭轻浮的话语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对此人恨的牙痒痒,但又忌惮于人深不可测的功夫,当日在山洞中此人侵略的气息让她心有余悸。当日若非是燕宸曦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按照当日燕宸曦所言,此人应当是祁王府追捕的对象,怎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侯府,莫非……
虞玦嗅了嗅鼻子,在带着梨花香的闺房内,闻到了丝丝血腥之意。再看向贺兰枭的时候,却见他虽看似轻松的站在那,实则神情紧绷,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你受伤了……”虞玦眼睛眯了眯,看着贺兰枭道。
贺兰枭就是一头令人畏惧的猛兽,但是当猛兽受伤,又在她掌控的地盘上狭路相逢,谁输谁赢,便是未知数了……
这正是报当日被轻薄之仇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