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抬眸看向燕宸曦的时候,虞玦的神情已经恢复成了平静沉稳的模样,问道:“不知祁王殿下有什么指教?”
虞玦自以为将自己的清晰控制的极好,却不知她话语中流露的委屈之意,泄露了她的心事。
燕宸曦深深的看了虞玦数眼,道:“兰烬落此人城府极深,目的不明,以后少与他有所来往。”
没想到燕宸曦拦住她说的竟是这个,一席话倒是将虞玦气笑了。
“祁王殿下,时隔数月,你唤住我就为了说这个?”虞玦眼眸微垂,敛去眼中的失望之意,道:“承蒙王爷教诲,只是虞玦还是能分的清孰是孰非的,与谁来往、信谁不信谁,都与王爷无关!”
说完之后,转身想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燕宸曦拉住了她的手腕,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却正好能钳制住虞玦,不让她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燕宸曦的一双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虞玦,似是想隔着经年的岁月,在她的身上找到前世的痕迹……
前世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最终死生不复想见?
那双眼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一时间虞玦都忘记了挣扎,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我负你颇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此时的虞玦,尚且不知燕宸曦这一句‘负你颇深’四个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只是以为,他说的是圣旨赐婚之事。
虞玦没有挣脱开燕宸曦的手,一双眼清湛如水,平静的看着燕宸曦,道:“王爷从来都没有许诺过我什么,何来负我之说,这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纵使燕宸曦再如何的天纵奇才,再如何的心思机敏,可是在她那平静到几乎心灰意冷的目光下,竟不知说什么,只是唤道:“阿玦……”
虞玦一用力,挣脱开了燕宸曦的钳制,她理了理衣袖,淡淡道:“如今我救了王爷一命,也请王爷不要再折辱于我,纳我为妾。”
“这是自然,此事是父皇之意,我已与他说明,阿玦,我……”
我一直是想娶你为妃,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的!
但此话还未曾说出口,却被虞玦冷冷的打断了,道:“既然如此,那我与王爷之间就两不相欠,以后王爷也不必再纠缠于我了。”
这些娿总算是一气呵成的说完,虞玦不敢再看燕宸曦的神情如何,怕自己会后悔、会不舍,连忙吩咐站在一旁的绘锦道:“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虞玦离开的时候,燕宸曦没再拦着她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夜如初,阿玦……究竟怎样才能消除你对我的芥蒂呢?
“王爷。”宁九的话打断了燕宸曦的思绪。
燕宸曦幽远的目光从虞玦的背影上收回,看了宁九一眼,问道:“如何?”
“兰烬落离开此处之后,便就直接回了泠音阁,中途并未曾见什么人。”
听到宁九的话,燕宸曦原本清冽的眼眸闪过了一丝寒光,冷笑了一声道:“泠音阁……”
“泠音阁,豫音苑,不愧是无双公子,手段果真了得!”燕宸曦语气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宁九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色,道:“如今四小姐十分相信兰烬落,万一被兰烬落利用,该如何是好?”
提及虞玦,燕宸曦眼中的凛冽之色柔和了几分,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尽早的消消气才是……”
此时的虞玦并不知燕宸曦在算计着什么,上了马车之后,思及到今日之事,一时间不由心烦意乱。
方才与燕宸曦的一番话不过是赌气而已,虞玦生性敏感,兰烬落反复提及到前朝之事,让虞玦心中隐有不安。
兰烬落为何提及前朝之事?难道只是因为今日触景伤情,所以才有如此感慨之意?但虞玦却觉得,依照兰烬落的性子,绝对不会那般简单。
前世虞玦对于兰烬落所知的记忆并不多,只是知道他是燕宸曦的好友,与燕宸曦有所往来。在这风云诡谲的上京,他一人独善其身,并无参与到争斗中来。
但今日燕宸曦对于兰烬落敌对的态度十分的微妙,霓裳羽衣曲……莫不是,兰烬落与前朝的人有什么关联?
虞玦心中如是想着,马车很快停在了清平侯府。
此时已经入夜,但整个侯府依旧一派的灯火通明,她回来的时候见几个下人眼中都有惶恐之色,心中有些不解。
到了晴雪园,赵奶娘远远的便就迎了上来,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府中出大事了!”
“怎么了这是?”虞玦疑惑的问道。
“今日下午您出门后不久,祁王殿下便来咱们府上派人将夫人给抓走了。”
纵使是虞玦,都未曾预料到竟会有这般变故,问道:“怎么会这样?祁王殿下,怎会好端端的来咱们王府拿人?”
赵奶娘一脸唏嘘的说道:“老奴也不知情啊,祁王来的突然,拿人也更是十分突然,听说咱们侯爷想拦都没能拦住呢。说是……说是咱们二夫人死的蹊跷,并非是自尽,二爷亲自在祁王面前控告,是云氏毒杀了那秦氏。”
一席话,足以在虞玦心中生出惊涛骇浪。
倒不是因为云氏被抓的事,而是虞玦怎么也没想到燕宸曦竟会翻出了秦氏这件命案。
秦氏的身份虞玦再清楚不过,她也知道自从徐锦月入京之后,燕宸曦便就一直盯着秦氏。豫音苑是前朝慕容皇室的余孽眼线,燕宸曦做为奉旨清剿余孽之人,自是不会放过这样一条线索。
只是让虞玦没想到的是,燕宸曦动作如此之迅速,竟直接大张旗鼓的从清平侯府将有嫌疑的云氏给带走了……
“小姐,您没事吧?”赵奶娘见虞玦脸色不对,连忙道:“是老奴方才语气急了些,就算夫人被带走了,但是也影响不到咱们晴雪园,祁王也没牵怒到侯爷,您可别吓坏了。”
听到赵奶娘的话,虞玦方才堪堪回神,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虞玦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神,紧接着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问赵奶娘道:“云氏被带走,父亲那里怎么样了?”
虽然云氏对虞文巽冷冰冰的,但虞文巽对她却是情深义重。如今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了这等事,虞文巽定不会因为之前的芥蒂,而袖手旁观的……